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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弃妃:王爷,你滚开 第1卷 第16章已经对她动心

时若海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一直在一旁伺候的手下得令后立即退到远处,并将他们两人跟四周隔离开,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时,时若海才缓缓地开口说:“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少年,是她。”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其实他那稍微颤抖的指尖却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在期待从易寒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应,即使这个答应他已经知道了。

易寒抬起那冷漠的眸子,这一刻,他才找回之前跟面前的这个男人相处的那种疏远的感觉,“潇王,既然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还要特意跑一趟来询问我?还是,你担心我身边的少年不是你想要找的人?”

时若海听出易寒语气中的讥讽,但也是这句话讥讽的话让他心中的找寻有了真正的答应,他轻声地应道:“原来,真的是她。”

如果今天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易容成普通人模样的人不是易寒的话,那么他不会那么快找到他想要的答应的,而且他的跟踪也不会就这样暴露……

易寒听出时若海安心的叹气,他冷言道:“潇王,现在就算那少年是你要找的人,你又能怎么样?”

“难道你已经忘记,你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听到易寒的话,时若海微微一笑,那深邃如海的眸子看着易寒脸上的冰霜,“就算现在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我和她曾经夫妻一场,更何况她失踪那么久了,我这样关心她一下,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早在易寒发现他的跟踪,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就发现易寒的眼神有些奇异,现在听到易寒的话,他大概明白了--原来易寒已经对她动心了,也对,那样聪慧的女子,跟她相处久了,有哪个人不会对她动心的呢?

易寒看不懂时若海的态度,但他还是好心地提醒道:“如果潇王真的担心她,那么你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时若海轻轻地点着头,他明白易寒的提醒,他现在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他永远地从她面前消失,至少还能换她平安……

这样是很好,可他怎么甘心就这样将她推到别人的怀抱呢?不可能的,她这一辈子,只能是他的人!

但现在,他尚未掌控住一切,他是不会冒险把她的行踪暴露出来的,所以他会忍着,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会让她回到他的身边的。

面前的人,恐怕现在是最适合待在她身边的人……就让他代替他保护她吧……

虽然时若海没有回答,但易寒从时若海的眼神里看出时若海的回答,他淡淡地说道:“潇王,既然你认同我的话,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说着,易寒的视线从时若海身上飘到窗外,只见两道身影从那“万恶之地”走了出来。

他想也没想便起身,临走前,他回头说道:“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然后易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时若海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视线从那离去的背影转移到窗外,赌场门口那道娇小的身影不知东张西望地寻找什么……

他的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琳语,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易寒刚踏出茶楼,立即看到那道雀跃的身影朝他这边挥手,“大哥,你去哪儿了?”

易寒走到滕琳语面前,淡淡地应道:“我在这附近稍微逛了下,里面不好玩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滕琳语瞪了易寒一眼,仿佛在说易寒都知道他们去赌场的目的是什么,还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滕琳语并没有说出,而是用手轻抚着小博瀚的头发,叹着气说:“那个混蛋没有在里面,我们待着也没意思。”

然后,滕琳语低头对小博瀚,说:“也许那个人已经改过自新了,所以我们才会找不到他的,这样的话,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小博瀚仰起头看着滕琳语,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滕琳语,他知道滕琳语的意思,“九哥哥,你放心,我没事。”

小博瀚的懂事让滕琳语稍微放了心,她微笑地说:“这样才乖,来笑一个,要不然待会儿回去让你娘看到你这副模样,她肯定会怪我带你四处玩了。”

小博瀚摇了摇头,说:“我娘不会责怪你的。”

突然小博瀚想到什么,他拉着滕琳语的手,“九哥哥,我们去接娘回家好不好?”

“好1滕琳语微笑地应道。

好吧,她真是后知后觉,难怪在家的时候,没看到苏大娘,原来是苏大娘一大早就出去集市买绣品了。

苏大娘是个自尊心强的的女子,虽然她带着小博瀚两个人生活很困难,但她在接受滕琳语好心收留的同时,她开始负责一家子的家务活,从洗衣做饭到买菜到扫,而且她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还经常绣东西拿到街市上卖。

苏大娘的坚强让滕琳语很是敬佩。

这时,在一旁看着滕琳语和小博瀚亲密互动的易寒插话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好命,可以睡到那么晚?”

易寒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滕琳语从头淋到脚,她抬头瞪着眼,不服气地反驳道:“喂,不要这样看不起人,好不好?前些日子,我忙的时候,你没给我帮忙就算了,现在我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睡一天懒觉,你居然这样说我,真的太不够义气了!”

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养谁!

易寒听到滕琳语的话,他看着滕琳语脸上生动的表情……是啊,一个人的相貌可以通过易容改变,但一个人的身形和脾气,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现在时若海将她认出来,那么那些对她有企图的人,是不是也认出她来了?

听着滕琳语和小博瀚间的对话,易寒忍不住扪心自问:他能保护好她吗?

滕琳语无视易寒的泼冷水,她拉着小博瀚的手,准备去接苏大娘回去,然后在继续享受她难得的假期!

走着走着,在即将靠近苏大娘经常卖绣品的摊位时,滕琳语发现那边围着很多人,她不解地问道:“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没等她得到回答,小博瀚已经拉着她朝人群跑去了,结果人还没靠近就听到男人粗鲁的骂声,还有女人低低的哭泣声,原本小博瀚就很紧张,这下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直接挣脱滕琳语的手,快速地钻进人群中。

滕琳语来不及反应,但她很快地便跟了上去。

“苏大娘出事了。”易寒在滕琳语耳边说道,他也毫不犹豫地走到人群中。

这话让滕琳语开始紧张起来,她冲出人群,只见苏大娘不知被谁推到在地,她的手死死地护着面前的绣品,可她的眼泪却出卖了她的坚强,而苏大娘的面前是那个她和小博瀚在赌场没有找到的混蛋,这会儿只听到那混蛋不停地咒骂跌坐在地上的苏大娘,而先他们一步冲进人群的小博瀚怒视着辱骂自己母亲的混蛋,仿佛只要那混蛋再多骂一句,他就会扑到他面前,狠狠地咬他!

果不其然,在那混蛋骂出下一句的时候,小博瀚已经扑了过去,他紧紧地咬住那混蛋的手臂。

“嗷1只听见那混蛋吃疼地将小博瀚甩了出去,然后将凶狠的视线转移到小博瀚身上,“臭小子,你竟然敢咬老子,老子几天没教训你,你就爬到老子头上撒野了1

苏大娘见状死死地扒着那混蛋的脚,不让那混蛋去打小博瀚,那混蛋看也没看苏大娘一眼,直接将苏大娘一脚踹开,苏大娘一个重心不稳,额头撞到了一遍的石头上,鲜血立即从那伤口中涌出。

然后那混蛋径直地朝小博瀚走去,就在那混蛋要走到小博瀚面前时,滕琳语下意识地飞奔过去挡在小博瀚的面前。

眼看那混蛋的脚要落在她身上时,她紧闭的眼睛准备承受,然后……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声,没有预计的疼痛,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刚才那嚣张的男人此刻正抱着他的腿坐在地上嗷嗷直叫。

滕琳语这才缓过神来,她刚才好像听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现在看到男人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丑陋的脸庞,可以想象那有多疼!

这样的想象让滕琳语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上帝啊!

小博瀚从地上爬起来,他蹲在滕琳语身边,看着滕琳语一脸的难受,“九哥哥,你怎么了?”

“骨折了……”滕琳语显然还在沉寂在骨头被折断的声音中,她愣愣地应道。

小博瀚愣了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易寒直接过来,将滕琳语从地上拉起来,“你在干什么?”

滕琳语猛地被这么一拉,发现自己没断手也没断脚,她这才抬头看着易寒,“哦,我没事。”

易寒无奈地瞥了滕琳语一眼,这个人想当英雄又没那个胆,不过这样很好,如果没有这样的反应,那还不是滕琳语了。

小博瀚站起来,他紧紧地抓着滕琳语的手,关心地问道:“九哥哥,你没事吧?”

滕琳语转头看着小博瀚,她微笑地说:“我没事。”

然后滕琳语转过来关心小博瀚,“小博瀚,你没事吧?”

小博瀚摇了摇头,说:“我没事。”

“我去看我娘。”说着,小博瀚跑出去找捂着额头伤口处的苏大娘。

而那个在地上哀号的男人,还在逞强地说:“你们是什么人,竟然管老子的家务事?”

滕琳语看向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好吧,刚才好像是地上的那个人的腿骨折了。

“我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滕琳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易寒冷冷地瞥了滕琳语一眼,“你忘记了?这就是卖房子给我们的那个人。”

滕琳语又看了那个人一眼,说实话,在地上痛的打滚的男人,第一眼她真没认出那是她和小博瀚去赌场找的那个人……

不过,当滕琳语瞥见苏大娘的情况时,她也顾不上地上的那个混蛋了,而是径直地走过去,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帮苏大娘擦拭额头还有脸上的泪痕,“大娘,你还好吧?”

苏大娘接过滕琳语手中的手帕,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哽咽的声音回答说:“我没事。”

看着苏大娘的情况,滕琳语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苏大娘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一个古代的女人……

滕琳语和小博瀚将苏大娘扶起来,她关心地问道:“大娘,他为什么找到你的?他又想来干什么?”

苏大娘听到滕琳语的话,她轻轻地擦拭着眼角再次渗出的泪水,哽咽地说道:“他输光了,过来这边要抢我辛苦赚来的钱。”

滕琳语听到苏大娘的话,她早该明白像这样嗜赌为命的混蛋怎么可能不再去赌场呢?

易寒瞥见滕琳语脸色的变化,他知道她很愤怒,因为面前这个骨折而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再次欺负苏大娘而愤怒。

小博瀚听到苏大娘的话后想冲过去教训那个在地上哀号的混蛋,却被滕琳语抢先了一步,只听见滕琳语怒指着地上哀号的男人骂道:“混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竟然抢一个弱女子的钱,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做赌注给赌下去啊1

在人群后面的某个角落里,时若海听到滕琳语活力十足的怒骂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呵,她一点都没变。

就在他想继续待在这里时,明山从暗处出现,他在时若海耳边低声地说道:“王爷,那人派人过来说有事跟您商谈。”

时若海闻言,他再次瞥见人群中的少年,他收起脸上的笑,淡淡地应道:“走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往潇王府的方向走去,但转身的瞬间,他的嘴角再次扬起,琳语,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还能这么活泼和无畏。

见滕琳语快要从怒骂演变成动手脚了,易寒赶紧上前拉住滕琳语,滕琳语转头瞪着易寒,问道:“你干嘛阻拦我?”

易寒瞥了滕琳语一眼,“骂够了吧?”

滕琳语再次想地上那混蛋投去愤恨的眼神,该死的,如果给她一把刀,她可以直接劈了这个人渣!

听到易寒的话,她忍住了怒火,然后愤懑地回答说:“骂够了。”

这时,易寒才放开滕琳语,他转头对扶着苏大娘的小博瀚,说:“小鬼,你去帮忙买下笔墨纸砚。”

大概是易寒说话的态度,以及那不容拒绝的眼色让小博瀚立即点头应下,然后撒腿就去执行任务。

滕琳语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易寒要叫小博瀚去买笔墨纸砚,她扬了扬眉头,看着易寒,像在用眼神询问易寒,你老打算干什么啊?

易寒没有回答她,而是回了她一个眼神。

滕琳语暗中做了下鬼脸,擦,还故作深沉。

很快地,小博瀚将易寒要的笔墨纸砚带了回来,其实在一旁围观的人也想知道面前这位酷劲十足的男人到底要这些做什么。

易寒接过小博瀚手中的东西,然后走到一旁完好的摊位,他对摊主礼貌地说道:“借贵宝地一用。”

然后他转头叫道:“易九,你过来。”

滕琳语先是打了个激灵,然后屁掂屁掂地跑了过来,说实话,刚才那一声易九,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滕琳语伸长脖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易寒指着一旁的墨台,“帮我研墨。”

滕琳语愣了下,但还是照做了,她不时地抬头看着拿着毛笔的易寒……呃,这样的场面太诡异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在帮易寒研墨,易寒一副要题诗作画的样子……

当墨研好后,易寒伸手挡住了滕琳语的视线,然后飞快地在白纸上写字,很快地,易寒将那白纸拿起,不让滕琳语窥视到白纸上的字。

滕琳语看着比她高个儿的易寒,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该死的,长那么高干什么吗?

易寒瞥了眼白纸上的字,然后从衣服里掏出钱袋,径直地走到那作势哀号的混蛋身边,他还特意掂了掂钱袋,对地上的人问道:“你对我手上的东西,感兴趣吗?”

滕琳语直勾勾地看着易寒,仿佛易寒是傻子一般。

那个人听到钱袋里银子碰撞的声音,他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露贪婪地看着易寒手中的钱袋。

看到男人贪婪的表情,易寒知道对方上钩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白纸,静静地说道:“如果你在这上面签上你的名字,那么我就把这些钱给你……”

说着,易寒特意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这些钱,可以让你快活儿一阵子。”

那人听到签上他的名字就可以得到那些钱,他立即点头,说:“我签1

他不在乎易寒要他签什么,他只要拿到那些钱!

听到男人的话,滕琳语不自觉地走到易寒身边,她仰着头看着易寒的侧脸,问道:“大哥,你让他签什么啊?”

易寒没有回答滕琳语,而是看向苏大娘和小博瀚,他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们想重新开始,那么这个东西,他必须给你。刚才他答应签上他的名字了,那么现在我想问下大娘,你同意吗?”

“这休书,有意见吗?”这一句,易寒说得很轻又很坚定。

本来这种事不应该他管的,但他知道以滕琳语的个性,如果这件现在不解决,那么之后她还会继续管的……只有这样,她才会再因为这两个人惹麻烦……

休书?滕琳语愣了下,然后她转头看向同样发愣的苏大娘和小博瀚,而围观的人群反应更是大。

滕琳语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笑着对易寒,说:“大哥,还是你厉害。”

易寒因为滕琳语的赞赏,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吗?”易寒没好气地反驳道。

这样的话让滕琳语不好意思地呵呵地笑了几声,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易寒只是瞥了滕琳语那上扬的嘴角,然后再次看向苏大娘和小博瀚,“大娘,小鬼,你们考虑如何?”

苏大娘直勾勾地看着易寒,一瞬间,她的眼泪再次决堤,她跪在地上,低泣道:“全凭易公子做主。”

小博瀚见状立即去扶苏大娘。

得到苏大娘的回答后,易寒将钱袋交到滕琳语手中,然后蹲下对地上的人说:“你现在可以签字了。”

那人接过易寒手中的笔后,下一秒他将那毛笔直直地扔到易寒脸上,“操,你当老子是傻子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签的!”

易寒捡起落在面前的毛笔,他没有生气,而是静静地说道:“你确定不签?”

那人扶着骨折的脚,恶恨恨地应道:“老子不签就是不签。”

说着,那人给了易寒一个你真把我当傻子的眼神,如果他签了,那他真的是傻子!

听到这话,滕琳语之前好不容易压住的怒火又窜上来了,她刚要上去给那人一顿教训却被易寒叫住了,“别过去。”

滕琳语转头看着易寒,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样平静的易寒感觉比平时更加可怕啊!

“我来就行。”易寒给了滕琳语一个难得的微笑。

滕琳语被这个难得笑,给笑愣了,但她知道接下来,这个男人完了……

滕琳语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落入易寒的眼中,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加深了。

然后他再次蹲在那人的面前,“你知道我那钱袋里有多少钱吗?”

那人抬起头看着滕琳语手中的眼前,他再次露出贪婪的视线,从那钱袋鼓起的样子来看,里面确实有不少钱……

“你很清楚,这些钱可以让你活多久,甚至可以让你去你最爱的地方赌上几把。”说着,易寒微微皱了眉头,“可惜,你似乎不是很想要这些钱。”

“我知道,你是担心,签了这休书后,以后没有人给你钱让你去赌一把。”

滕琳语听着易寒讲的话,她这才明白易寒想得到的地方比她深刻多了,如果是她来解决这件事,估计之后还会落下祸害。

易寒无视男人那微张似乎要说点什么的嘴巴,而是继续讲道:“既然这样,那我来帮你算一笔账好了,看这个生意会不会赔本。”

“你妻子每天那么辛苦地绣东西出去卖,即使她每日不眠不休地绣东西每天都出来卖绣品,那么她至少要两三年才能攒够我那钱袋里的钱,而且这个前提是她赚的钱全部存起来。”

“而现在,你只要签下这休书,我那钱袋全部归你……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你只要好好想想这笔生意对你来说划不划算。”

然后他缓缓地站起来,转头看着滕琳语眼中的赞赏,一抹笑意再次爬上他的嘴角。

滕琳语忍不住打量起易寒,之前她一直以为易寒是个冷血动物,没想到这回,她看到了易寒热心的一面。

然后滕琳语在地上的男人的注视下,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对易寒说:“大哥,如果这家伙不要这些钱,我们一起去赌场好好地晚上几把,说不能还能多赚一点回来。”

说着,她给了易寒一个灿烂的笑。

易寒微微低垂着头,他轻轻瞥了地上的人一眼,轻轻地应道:“既然他不想要,那么我们……”

当两人作势要离开的时候,地上的男人伸出颤巍巍的手,“等、等一下。”

易寒和滕琳语装作没听到,继续向前迈开脚步。

“我签!”那人见易寒和滕琳语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冲着他们的身后大喊道。

他知道这笔买卖他不算亏,因为正如那个男人说的,那些钱那娘们要两三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现在,他只能用先把那钱拿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易寒慢慢地回过头看着地上的男人,他只是看着那人,没有应声。

滕琳语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

“我说,我签!”那人看着易寒,再次说道。

然后易寒回到那男人面前,快速地让那男人签字画押,这样高效率似乎怕男人反悔。

当男人拿到他想要的钱,无视腿上的伤快速地逃离混乱的现场……他也怕易寒反悔。

易寒拿着那男人签字画押的休书来到苏大娘面前,苏大娘在休书上签字画押,当易寒将休书交到苏大娘手中的时候,苏大娘将那牵系她往后人生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收好,下一刻,她的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滕琳语顿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是啊,当初她也是拿着一张休书从他的身边离开的。

也好,苏大娘的眼泪大概是喜极而泣吧。

小博瀚懂事地安慰着苏大娘,说:“娘,以后我会努力赚钱,好好孝敬你的。”

苏大娘连忙擦干眼泪,她看着小博瀚,“傻孩子。”

说着,苏大娘看向易寒,她想给易寒下跪,可当她看到易寒那双冷漠的眼睛时,她咽了下口水,这才说道:“谢谢易公子。”

易寒冷着一张脸,站在滕琳语身边,没有回应。

滕琳语瞥了易寒一眼,她知道易寒不习惯这种热情的场面,“大娘,以后你和小博瀚就自由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她对苏大娘和小博瀚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然后滕琳语牵着小博瀚的手,笑着说:“走,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请你们吃饭!”

易寒跟上滕琳语的脚步,他静静地看着那愉悦的背影,她为什么可以因为别人的事这么开心?

但很快地,担忧爬上了他的心头,现在时若海已经知道她回来了,虽然他答应不会出现打扰她……可他一直都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会让她知道那丑恶的一切的……

时若海回到王府中,他尚未踏入大厅一抹艳丽的色彩立即从大厅里走出来迎接他。

只见身着艳丽高贵的正装的柳玥蓉柔声地说道:“王爷,您回来了。”

原本坐在位子上的作公公打扮的人闻言,立即站起身来,他看到时若海立即恭敬地说道:“小人给潇王爷请安。”

时若海摆摆手,说:“不知何公公到府中有什么事?”

何公公听到时若海的话,他再次恭敬地说道:“潇王爷,皇上在宫中设宴,派小的亲自过来迎接您和潇王妃进宫赴宴。”

时若海踩着虚弱的步伐,在柳玥蓉的搀扶下走到何公公的面前,他温和地说道:“请何公公稍等片刻,待本王换身衣服立即和王妃随公公入宫。”

“是,王爷。”何公公作揖道。

等时若海和柳玥蓉到宫中,宴会已经开始有段时间了,他带着柳玥蓉来到时哲逸面前,“父皇,儿臣来迟,还请恕罪。”

时若霖正要站起身跟时若海打招呼,时哲逸示意时若霖坐下,然后转向时若海,他笑着对时若海,说:“海儿,你过来,到这边来,陪父皇喝一杯。”

“这是家宴,大家不要太拘束。”说着,时哲逸哈哈大笑起来。

时夏的皇帝家说起来人丁不多,这似乎在讽刺时哲逸刚登基时造的孽……

时哲逸没有看站在时若海身边那亭亭玉立的柳玥蓉,他担心他再多看一眼会失神,但只是一瞬间,他脸上稍微变化的表情还是让坐在他右手边的人看到了。

柳玥蓉给时哲逸请了安,抬眼的瞬间她瞥见时哲逸右手边的那人,那是一位相貌普通却带着仙风道骨之气的男子,从他的外表看不出他的年纪,但从他的举手投足却隐藏着极深的东西……时哲逸左手边坐着的是时若枫,很久没见的时若枫……

时若海谢过时哲逸后,带着柳玥蓉入席,他体贴地扶着柳玥蓉坐下后,才在她身边落座,然后他面带微笑地看向时哲逸,问道:“父皇今日好像很高兴?”

时哲逸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海儿,你看看父皇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吗?”

他的话音刚落,时若海当真仔细观察起时哲逸,良久才他说道:“父皇,您今日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给儿臣的感觉似乎年轻了许多。”

“这是‘长生不老’神药效果?”说着,时若海瞥了一眼坐在时哲逸右手边的那位淡定的道人。

时哲逸听到时若海的话,他笑得更兴奋了。

一旁的时若枫面带微笑地回答说:“二哥你没说错,父皇确实已经得那‘长生不老’神药了。”

虽然时若枫脸上带着微笑,但其实他心里却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懊悔。

时若海装作没看到时若枫眼中真实的感受,他举起酒杯,微笑地说:“儿臣敬父皇一杯,恭喜父皇。”

时哲逸同样举起酒杯,他很高兴,却也没有高兴到忘了分寸,他将酒饮下后,说道:“虽说朕得到‘长生不老’药了,也服下了,但无痕道长说若想得到真正的药效,要等七七四十九天,到时朕才能真正的拥有长生不老之躯。”

时若海只是微笑地轻点抬着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那淡定自若的道人,两人的视线只刹那地接触了一会儿,便快速移开。

这时,时哲逸隐下脸上高兴的表情,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严肃了,“今日朕叫你们入宫,不只是告诉你们这件事高兴的事,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要跟你们商榷。”

说着,时哲逸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过在座的三个儿子,他们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时哲逸的身上,谁也没有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而是等待时哲逸继续往下说。

“刚接到来报,边关局势逆转,刚被打退败走的襄荣国再次来犯,在这关键时刻,我们的主帅却不见了……”说着,时哲逸停顿了下,他再次打量在座的三个儿子,“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在做下一步的决定。”

这个话题让原本热闹的家宴瞬间沉寂了,谁也不敢出声。

最先坐不住的是老幺时若霖,他不敢置信地说道:“父皇,你是说严将军不见了?”不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失礼了,立即坐下,“严将军不可能擅离职守啊!”

自从上回跟严丹东见过一面之后,时若枫以为严丹东回去守边关了,没想到……他看了一脸怒意的时哲逸一眼,并没有说话。

时哲逸瞥了时若枫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时若海身上,“海儿,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时若枫听到这话,他不禁瞪大眼睛,显然他不相信时哲逸居然不先问他这个太子的看法,而转问潇王时若海……想到这个,时若枫想到先前一段时间,他因为“长生不老”神药的事跟时哲逸多次起了冲突,而时哲逸的这句话无疑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看来目前在时哲逸心中,他这个太子恐怕是比不上那为他寻来世外高人无痕道长的潇王时若海,他的兄长了吧?

时若海注意到时若枫情绪的变化,他轻轻地放下酒杯,镇静地回答说:“父皇,严将军是时夏的一员大将,他为时夏出生入死保卫时夏的边境免受他国侵犯,儿臣想他是不可能擅离职守的。或者,这是敌国故意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伎俩?这件事尚无定论,儿臣不敢妄加评断,还请父皇查明实情。”

时若海一席话四两拨千斤,他很镇静,真的很镇静,这场的人除了他,恐怕没有人知道严丹东最近发生什么事了……那个伤害了滕琳语的男人,他怎么会让他好过呢?

时哲逸听到时若海这样说,他轻叹了口气,说:“也好,这件事朕会查明真相的。不过,现在边关的情况不容乐观,襄荣国这次加派了兵力,势必将有一场苦战。若严丹东没有在边关,对时夏愈加不利。眼下情况紧急,不晓得你们三个人有什么看法。海儿,你说说看。”

时若海听到时哲逸这话,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就消失了,从他参加这个家宴开始就感觉情况不对,加上之前时哲逸的询问,这已经是时哲逸第二次开口问他了。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时哲逸身边的道人一眼,世人都知道时夏国的潇王时若海从来是不管朝堂之事的,如果不是那无痕道长从中作梗,时哲逸怕是不会如此问他。

时若枫听到时哲逸的话,他眼中的惊异之色久久不能散去,难道真的要变天了吗?而时若霖不禁朝时若海望去,虽说他不像时若枫感觉那么敏锐,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不符合他的认知,谁都知道时哲逸从来都没在时若海面前提过政事,更别说询问时若海的意见了……

时若海沉住气,他心中大概有数了,这个鬼盗子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时若海知道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等待他的回答,他假意沉吟了会儿,才缓缓开口说:“父皇,虽然不知道严将军为何会擅离职守,但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找到严将军责问他的失职,而是应该先稳定军心。”

时哲逸听到时若海的话,他点了点头,说:“现在确实不是追究严丹东的失职的时候,现在我军无将,必定先派一员大将过去。你们对人选有什么看法?海儿,你先说。”

在场全部人的视线再次看向时若海,没等时若海开口回答,时若枫立即从位置上起来,他走到时哲逸面前,立即跪下,“父皇,儿臣请命去领兵作战。”

原本寂静的大厅闻言立即哗然,显然是被时若枫的突然请缨吓到,原本全在时若海身上的视线此刻全部转移到跪在地上的时若枫身上。

时若枫无视旁人的视线,他抬眼看着时哲逸,恳求道:“请父皇恩准。”

时哲逸看着面前跪下的时若枫没有回应。

时若海轻轻地拿起酒杯,安静地饮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

只有坐不住的时若霖立即跳起来,他不顾礼数地对着时若枫吼道:“三哥,你疯了吗?那是去跟襄荣国的那帮鞑子打仗,不是去闹着玩的啊!”

时若枫转头看了时若霖一眼,他沉静地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我身为时夏的太子,应该以身作则,而且听到襄荣国再次来犯,我已经有这样的想法,正好今日父皇提起,我借此机会跟父皇请缨……”

说着,时若枫转头看着时哲逸,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请父皇恩准。”

时若霖听到时若枫如此坚持,他慢慢地坐了回去,他知道时若枫的脾气以及对时夏的责任,同时他也知道凭他一个人是劝说不了时若枫的,更何况这个场合不适合兄弟聊天。

时哲逸脸上严肃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他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时若枫,轻轻叹了口气,说:“罢了。”

“父皇知道你身为太子,将时夏的安危视为己任。父皇很欣慰你现在就有这样的觉悟。朕就成全你。”

听到时哲逸的话,时若枫叩首谢主隆恩,“谢父皇。”

“儿臣一定会将襄荣国的那帮鞑子全部打回去,让他们不敢再来犯我时夏,让他们见识一下时夏的厉害。”

“后日启程。”时哲逸看着坚定的时若枫,说道。

“是,父皇。”时若枫答谢道。

时哲逸看着时若枫,他良久用慈父的口吻说道:“务必安全回来。”

时若枫听到这话,他怔住了,下一刻他再次叩首,“儿臣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时若海面容温和地看着刚才的一切,他瞥了眼时哲逸右手边的那名道人,那人的嘴角不知何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

是夜,无风无月无星辰。潇王府的后花园里一片寂静。

在那不显眼的亭子里,两道身影静坐于石桌旁,时若海轻轻地拿起一枚白子,他幽幽地抬眼瞥了对面的那带着恐怖面具的黑衣男子,落子的同时,他随意地问道:“不知前辈对今日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

那黑衣道人轻轻地冷笑一声,反问道:“潇王爷希望听到老夫说什么?”

时若海此刻手里拿着一枚黑子,他的眼睛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淡淡地应道:“从今日发生的一切,前辈已经给晚辈很明确的提示了。只是晚辈有一点不甚明白,前辈为何要将再次拖入朝堂之中?”

时若海的装傻并没有引起鬼盗子的反感,他反而笑得更大声了,“潇王爷,你是老夫的好女婿,现在老夫大势在握,自然不会忘了你这个女婿,为了玥蓉将来的幸福,我顺手提携你一把,有何错吗?”

“啪”,时若海手中的黑子落在它应在的位置,他的情绪似乎没有因为鬼盗子的话而产生波动,他轻轻地抬头看着鬼盗子,脸上的笑似乎更深了,“那么小婿还要多谢前辈的提携了。”

虽然时若海猜到这样的结果,但从鬼盗子口中得知,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他刻意隐藏被人恶意搅乱了……

鬼盗子像没有注意到时若海那愈加深沉的黑眸,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即将离宫去边关带兵打仗,到时,我会趁机继续游说时哲逸,以后你的机会会更多,希望你要珍惜这些给你的宝贵的机会。”

鬼盗子的语气很轻,听进时若海耳中却万分沉重,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但时若海没有流露于表面,而是淡然地说:“看来,小婿真的要多谢前辈了。”

口中的话是这样说,但时若海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操纵他,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

听到时若海的回答,鬼盗子轻轻地点着头,甚是满意,他不经意地提到说:“潇王爷,不知你是否记得上回我跟你提到的事。”

时若海自然明白鬼盗子说的事,但他装糊涂地问道:“请前辈明示。”

鬼盗子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对时若海的“健忘”却不在意,“老夫想要外孙的心愿,潇王爷应该没有忘记吧。”

时若海微微抬眼看着鬼盗子,他微微一笑说:“自然是没忘,而且晚辈是时候要子嗣了。”

之前一直没想通的事情,这会儿总算想明白了,鬼盗子要“外孙”的原因,他的孩子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生的,在他心里,他只会让他的孩子喊“她”妈妈。

“时候不早了,老夫也要回去了,不然会被发现了。”说着,鬼盗子起身看了时若海一眼,“潇王爷,再见。”

然后,鬼盗子施展绝世轻功离开了潇王府,往京城中最光明的建筑飞去。

待确定鬼盗子远去,隐藏在暗中的明山走到时若海的身边,他看着淡定自若的时若海,语带不满地说:“王爷,这个人真的太猖狂了,他居然想控制你!”

时若海缓缓站起来,看着清冷漆黑的园子,“现在他的动机尚不明确,我们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明山听到时若海这样说,他更加气愤了,“王爷既然知道辟邪犀在他身上,我们为何不直接暗自夺来……”

时若海打断明山的话,“不要轻举妄动,鬼盗子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人,即使是我跟他打,我心里都没有底。倘若你一冲动,让他惊觉了,到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宫中有事牵绊着他拖着他,这样我们来由回旋的余地。”

一向冷酷的明山也沉不住了,可见刚才他听到的话对他影响多大,“王爷,难道你真的要如他的愿,让‘现王妃’怀上你的骨肉吗?”

时若海的眸子一沉,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明晚本王在府中设宴,为太子践行……”

时若海经过阮月居发现这里还灯火通明,他站在门口思考了会儿,走了进去,巡夜的丫鬟看到时若海来了,惊喜地说:“王爷。”

“王爷,奴婢去禀告王妃说您来了。”说着,那丫鬟就要去找柳玥蓉,时若海叫住了她,“不用了,本王亲自过去。”

那丫鬟停在原地看着时若海,直到时若海慢慢走远,她才回过神来,她呐呐地说道:“是,王爷。”

时若海发现柳玥蓉的房间还点着灯,他轻轻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柳玥蓉娇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不是说了,这个时间不要来吵我嘛。”

时若海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说道:“是我。”

柳玥蓉一惊,她立即过来开门,当她看到时若海时,脸上的错愕还没消失,“王爷,今夜你怎么有空过来看臣妾?”

时若海给了柳玥蓉一个微笑,然后自然地走了进去,他随意地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柳玥蓉转头看着眼前这个风姿卓绝的白衣男子,她微微地低垂着头,不去看那双温和的双眸,“臣妾刚想休息。”

面对这样一个令人由不得倾心的男子,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可她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他娶她的目的很明确也很简单……他依然如初,而她却陷进去了。

时若海看着柳玥蓉,他微微一笑,说:“那本王不经意地打扰了王妃休息啊。”

柳玥蓉立即摇头,说:“不……王爷没有打扰臣妾休息。”

其实她想问时若海是否要留下来,留在她这里过夜,他们是夫妻,他却从来没有上过她的床。虽说他赏赐了这位阮月居给她,但这并不是她要的……

时若海听到柳玥蓉的话,他站起身来,看着柳玥蓉,说:“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柳玥蓉见时若海要走了,她立即上前拉住时若海的手,然后她发现自己失礼了,她放开时若海,用一种卑微的声音询问道:“王爷这么晚了,您要不要在我这儿歇息?”

时若海转头看着柳玥蓉那精致的脸庞,他眼睛一沉,语带歉意地说:“今晚本王得为明日的早朝做准备,可能要忙到很晚。你先休息吧。”

柳玥蓉低垂着头,不让时若海发现她脸上的忧伤,刚才她不知道怎么了,不想让时若海离开,所以她冲过来拉住时若海的手,可当她听到时若海的话,她顿时明白了,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强求。

她忍着悲伤,柔声地说:“王爷您的身体才恢复,千万不要累着自己……臣妾就不耽误王爷宝贵的时间了。”

时若海微笑地轻抚着柳玥蓉的头发,“好好休息。”

然后,时若海迈开脚步要离开,可他才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他再次转身,柳玥蓉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心中一阵惊喜。

时若海看着柳玥蓉眼中闪过的喜悦,他温和地说道:“后天太子要出征,明晚本王要在府中设宴,为太子送行。希望到时王妃能成为宴会上的焦点。”

时若海的一席话让柳玥蓉转喜为惊,她不知道时若海是不是知道她过去的一些事,还是随口这么一说,但短短的几句话却引起她一阵慌忙。

很快地,柳玥蓉欠了欠身,说:“是,王爷。”

“你休息吧。”说完,时若海再也没有回头了,是关门声将柳玥蓉唤回了神,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良久,然后慢慢地,她的身体往下滑,最后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眼泪无声地落下……

滕琳语发现这一天她的顶头上司,襄王时若霖状态非常不对,不仅处处跟她作对,还莫名其妙地管起她的表情--什么叫一张死人脸啊!

滕琳语眯着眼看着时若霖,她真的忍不住了,“老板,小的做错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今天好像看我特别不爽啊?”

不是她要发飙,而是时若霖逼着她发飙,该死的,也不知道谁为谁忙得更陀螺似的,没个休息,昨晚好不容易休一天,今天一上班居然得到这样的待遇,她恨不得喷时若霖一脸口水……

时若霖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少年,看着“他”那张带着怒气的脸,一种叫内疚的情绪慢慢地爬上他的心头。

最后,他挥挥手,恶声恶气地说道:“你不去干活,站着跟我干瞪眼能长业绩吗?”

滕琳语顿时窘了,这句话好像是她前几天说的,不过听到这话,她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了,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老板,我去工作了。”滕琳语瞥了时若霖一眼,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不出一刻钟,滕琳语再次出现在时若霖面前,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手中多了一个托盘,“老板,这是本月的新品,请您品尝。”

结果没等时若霖吃进嘴里,滕琳语先拿一口自己先尝了起来,看着滕琳语一脸的享受,时若霖的眉头微微皱起。

待滕琳语解决了手中的美味,这才发现时若霖直勾勾地盯着她直瞧,她愣了下,然后说道:“老板,我这可不是占公家的便宜。”

时若霖看着滕琳语,没有回答,良久,他笑了,“你貌似对我这个老板有很多不满……”说着,时若霖顺势坐下,“今天我就坐在这里让你说个够。”

滕琳语微微张开嘴,她立即反应过来,“老板,我哪敢对您不满啊1

时若霖看着那双似曾相似的狡黠明亮的眸子,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时若霖情绪的变化影响了滕琳语,滕琳语放下托盘,坐到时若霖面前,她看着时若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你最近好像都挺不开心的。”

结果滕琳语发现时若霖好像走了神,她轻咳了一声,“老板,你在听我说话吗?”

时若霖将视线从不知道的地方拉了回来,看着滕琳语,他轻笑地回答道:“你的话,我都听得到。”

滕琳语听到时若霖的话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老板,人生在世就要及时行乐,您现在年纪轻轻的,整天愁容满面的,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憋屈吗?你大可不必理会那些劳神伤心的事,让自己过得舒坦些啊!”

听着滕琳语的话,时若霖再次叹了口气,“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样,人生在世要懂得及时行乐,可烦恼这种东西真的可以避免吧?”

滕琳语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她笑着说:“那老板有什么烦心事?我可是良好的倾听者,您说出来,说不定易九还能给你提点意见呢。”

时若霖听出滕琳语的真诚,虽然他想笑,但他却笑不出来,“易九,你跟在我身边时间不算短了,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滕琳语先是一愣,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易九知道,老板是时夏的四皇子,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小皇子……”

“老板,我说得对不对?”最后这句,滕琳语说得很轻。

时若霖没有回应,而是看着滕琳语,滕琳语被时若霖盯得有些不自在,当她要开口说点什么时,被时若霖抢了白,“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为什么不怕我?是你的胆子太大,还是……你根本就不曾把我放在眼里?”

“老板,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您是我的老板,我怎么可能无视您?天地可鉴啊1滕琳语惊呼道。

滕琳语瞪眼的模样逗乐了时若霖,“你啊,这副模样还说把我放进眼里?”

“老板,你一定看错了。”滕琳语收起脸上的笑,一脸严肃地回答说。

两个人又说了点什么,聊着聊着,时若霖脸上的笑消失了,“现在四海一家已经小有名气了,你说她会不会知道?如果她知道了,那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时若霖的话让滕琳语愣住了,时若霖想起来他没跟眼前的少年提起过,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她,应该会知道吧。”

滕琳语知道时若霖说的人是她……被这样一位高位者牵挂着,说不感动是假,可她又不能告诉他,易九就是滕琳语,滕琳语就是易九,她就站在他面前,她已经知道四海一家名声大噪,她已经知道他们最初的设想实现了。

“她知道了,肯定很感动的。”滕琳语看着时若霖,半天才说了这一句。

时若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要她的感动,我只想要知道她现在哪儿,过得快不快乐。”

滕琳语听着时若霖的真心话,她心中为之一震,这个笨蛋到现在了,还这么关心她。

“老板,我相信你口中的那个人一定过得很好的。而且她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滕琳语微笑地说。

时若霖轻轻回过神,他看着面前的少年,“她真的会这样想吗?”

滕琳语连忙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时若霖回过神,他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不知何时泪流满脸,对此,他只能轻叹着摇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感性啊1

他都没哭,这个少年哭个什么劲。

经过时若霖的提醒,滕琳语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连忙用衣袖擦拭着眼泪,“对不起,我只是被老板对那个人的真挚情感感动了。”

为什么她是滕琳语的时候,对时若霖的话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她是易九,一个对时若霖陌生的人,却在听到时若霖的“真情告白”后,感动得泪流满面……这种感觉太怪异了吧……

当滕琳语抹干眼泪,跟时若霖打哈的时候,突然有小厮进来禀告说潇王在府中设宴,并恭敬地交给时若霖一张请柬。

滕琳语听到小厮的禀告,她准备跟时若霖说她去忙了,结果被时若霖叫住,“易九,你跟我一起去赴宴,好不好?”

滕琳语立即摆手拒绝说:“老板,万万使不得,我只是在你手下做事的,没资格跟你去参加这种宴会啊,再说了,这是你们兄弟聚会,我一个外人参加,不合适吧。”

时若霖听到滕琳语的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合不合适的,我只是想让你见识下生在皇家,我们兄弟间的手足情依然很深的。”

说着,时若霖以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着滕琳语,似乎再说,你刚问我的问题,我明天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滕琳语尴尬地笑了笑,虽说她有点动心,但去了潇王府,她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端木诗雅的母亲邱月芳,还有那个因为失去孩子而疯掉的曦妃……

上一次她冒险进去潇王府是因为时若海病了,但来去匆匆,她没有见到她们俩。

时若霖仔细打量着滕琳语,最后点点头说:“你装扮成我的小厮,我二哥三哥不会有意见的。”

滕琳语刚想反驳,时若霖瞪了下眼,说:“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晚上,你就随我去赴宴。”

滕琳语看着时若霖,她嘴巴微微张开,这小子怎么可以一个人决定她的事,她还没点头答应呢……但脑筋一转,滕琳语想她可以试试看。

夜慢慢地降临,滕琳语愈加地不安,当她准备跟紫烟说,她要溜了,结果她没走成,被时若霖抓住了,最后她只能乖乖地换上时若霖身边的小厮的衣服,跟时若霖去赴宴,去她前夫的府邸参加他们兄弟的聚会。

时若霖转头正好看到滕琳语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他忍不住取笑道:“怎么很紧张吗?”

滕琳语抬头瞪了时若霖,却没有回答。

时若霖又笑了笑,说:“你不要紧张,我二哥人很好,即使你做错事,他也不会惩罚你的。况且你现在是我的随从,我二哥不会说什么的。”

滕琳语微微皱了下鼻头,“谁说我紧张了,我只是在认路,以防我待会儿不小心迷路而已。”

为了加强效果,她还四处张望了下,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时若霖看着滕琳语夸张的神情,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当两人转过一个弯要继续往前走时,时若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跟对方打招呼说:“三哥,你也到了啊!”

时若枫听到时若霖的声音,他转头看着时若霖,他微笑地说:“霖弟,你刚来?”

时若霖点点头,然后他看到时若枫正在看他身后的滕琳语,在时若枫没有开口前,时若霖抢了先,“三哥,这位你也见过的,就是四海一家的跑堂的,易九。”

滕琳语闻言,立即跟面前的时若枫请安,“小的易九,见过太子殿下。”

时若枫听到滕琳语的话,他笑了笑,说:“原来是易九啊,难得能在四海一家外见到你。”

滕琳语只能陪笑着说:“太子殿下言重了。”

时若霖看着时若枫,说:“三哥,你可不许夸‘他’,他可是很会骄傲的。”

当滕琳语想抗议时,时若枫轻摇着头,说道:“我们赶紧进去吧,要不然二哥该等急了。”

跟在两位大爷身后,滕琳语有苦难言啊!这时若霖尽会拆她的台,她什么时候骄傲过了?

一路过来,滕琳语仔细查看了下,发现今晚潇王府的守卫并不森严,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偷溜出去看看端木诗雅的母亲和曦妃?

刚下决定,滕琳语轻轻地拉了拉时若霖的衣角,小声地问道:“老板,我内急,想去茅房解决。”

时若霖转头瞪了滕琳语一眼,“憋着,你刚刚还害怕自己会迷路,这会儿让你一个人去茅房,如果真迷路了,那就难办了。”

“哦。”滕琳语轻轻应了声,她现在只能等开宴后,趁众人不备,偷偷溜出去吧。

时若海坐在主位上,当时若霖和时若枫一起出现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地,他的视线被时若霖身后一抹娇小的身影吸引住了,他只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立即站起,上前去迎接道:“枫弟、霖弟你们来迟了。”

滕琳语听到时若海的声音,她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的头低低的,不让人看到她嘴角的那抹苦笑。

刚进门她便看到时若海身边那端庄美丽的女子,那是他现在的正妻,看见没,滕琳语,人家现在可谓是郎才女貌。

下堂妻就是下堂妻,你就不要再奢想了。她暗自警告道。

他们兄弟三人寒暄片刻后,便各自落座。

滕琳语此刻的身份是时若霖的贴身小厮,她只能乖乖地站在时若霖身后,努力地装作路人甲乙丙丁。

“霖弟,听说你昨晚回去后,在府里大发脾气。”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时若海的视线却时不时地飘到时若霖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他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跟来?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踏入潇王府一步了……突然,他想到什么,心里一阵难受,难道她已经放下过去,她已经对这里不再心存芥蒂了,所以才会出现这里?

时若霖没有发现时若海眼中闪过的一丝哀伤,他笑了笑,然后看了身边的时若枫一眼,说:“昨天三哥的决定确实让我很惊异,做小弟的当然不可能不担心。”

然后时若霖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二哥,你昨天怎么不劝劝三哥啊,带兵打仗可不是儿戏啊,那可是很危险的大事啊!”

时若枫安抚着时若霖说:“霖弟,你不要担心,三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时若海听到时若霖抱怨的话,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下气,时若霖果然很单纯,不明白时若枫突然请缨的真正原因。

“霖弟,这是你三哥自己决定的,不是任何人强加给他的,去边关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考验。”时若海说着违心的话。

时若枫闻言,他举起酒杯,笑着说:“今天是二哥亲自为我操办这宴会,霖弟,我们可不要辜负了二哥的好意啊。”

时若海也举起酒杯,“来,我们兄弟三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聚在一起喝酒了,枫弟霖弟,二哥敬你们一杯。”

说着,时若海一口将酒饮下。

时若枫和时若霖见状,跟着端起酒杯。

开宴后,时若海他们兄弟三人各自说着一些叮嘱的话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宴会上少了一个人。

滕琳语离开热闹的地方,她转头看着射出的灯光,然后咬咬牙转身离开,她循着记忆的路线来到端木诗雅的母亲。

一路过来,她只要看到巡逻的侍卫就习惯性地避开,很快地她便到了端木诗雅的母亲邱月芳的住所。

她不敢贸然进去,而是轻轻地推开院子的门,从小小的门缝里往里瞧,她算了下这个时间点邱月芳还没睡,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得情况如何。

在她两难的时候,曾经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芸扶着邱月芳从屋里走出来。

当她看到邱月芳事,她几乎要惊呼出声,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好像更瘦了……

该死的时若海,那个混蛋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好好地照顾邱月芳!滕琳语在心里咒骂道,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现在不是下定论的时候,但她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如果让她发现时若海没有照顾好邱月芳,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混蛋的。

她听不清邱月芳跟小芸说了什么,但从邱月芳说话的神情和姿态,她猜到邱月芳好像有心事。

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打了一点,她仔细聆听,听到小芸关心地问候说:“老夫人,这么晚了,我还是扶您进屋休息吧?”

邱月芳摇了摇头,说:“不用,我还想再站一会儿。”

小芸看着邱月芳,她张了张嘴,良久才说道:“老夫人,您不要太担心,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滕琳语听着小芸关心的话语,对于这个“王妃”,她不确实小芸说的是过去的王妃,还是现在的王妃……但很快地,滕琳语不禁在心里骂自己,邱月芳关心的人是她,而不会是此刻依偎在时若海怀中的那位端庄美丽的现任王妃!

她从门缝里真真切切地看着那张消瘦的面庞,邱月芳是因为担心她而消瘦的吧?她如此担心她,是因为她已经知道她和时若海联合起来欺骗了她吗?

邱月芳眉头微微敛起,她轻叹着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她啊!她一个女孩子如此身处异地,我这个做娘的,却无法帮她。”

听着邱月芳的话,小芸轻轻地低下了头,“老夫人,王妃是好人,她一定会没事的,您要相信我,她一定会没事的。如果王妃回来了,看到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滕琳语听到小芸的话,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小芸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真的很担心邱月芳,担心她的母亲……

“我天天只能待在这王府里,过着好日子,而她却流落在外,我真的很担心,她每天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睡得好不好,如果再遇到什么恶人,那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斗得过恶人啊!”说着,邱月芳用衣袖轻轻滴擦拭着眼角的泪。

这席话听进滕琳语耳中,却在她心里引起很大的反应,里面的妇人是她的母亲,虽然她还占用了她女儿的身体,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担心她、关心她。

她这个不孝女,这要她如何报答她那无私的爱啊?

滕琳语又停留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抹着忍不住落下的泪,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她又躲过巡逻的侍卫来到晨熙阁,这里是曦妃的住所,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混进去,但她却不能只在外面瞎等,不一会儿,她循着烛光摸到曦妃那屋的窗户外。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突然,屋内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只听见那人说道:“娘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息?”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另一个声音,“前面花厅的宴会结束了吗?”

“回娘娘,还没有。”

滕琳语仔细辨认着对方的声音,这才发现那说话的丫鬟是碧玲,那个厌恶她的碧玲。

“还没?”那娇柔的声音透着怒意。

这是曦妃,不过曦妃下一句话几乎在滕琳语心中激起千层浪--“王爷是不是带那个贱女人去参加宴会了?”

滕琳语不由得瞪大了眼,上帝,这是怎么回事,屋中这位说话有条理的女人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曦妃吗?难道她已经恢复了?

这样想后,滕琳语发现她的心情变好了,如果是这样,时若海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娘娘,你不要担心,那个贱女人出身低贱,如果不是她照顾王爷让皇上撞见了,皇上被她的温柔娴淑蒙蔽了,才会破例册封她为潇王妃,不然现在她在府里的身份还不如娘娘呢……”碧玲安慰着曦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