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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钟 第十节 倔强

就在53号的避难所居民们,对卡斯帕家父子二人的话将信将疑时,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现任监督者威尔逊站了出来,巧手机器人迅速地给他送去了一个麦克风。

威尔逊冲台上的乔嘲弄般地鼓了鼓掌,并开口说道:“两位的父子情深还真是感人啊。但用在这里互相证明有些不妥当吧?”

乔依旧保持着沉默,他出神地看着台下的阿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伦看着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威尔逊的话,不禁有些气急,他大声地对着麦克风说道:“我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话音刚落,中心广场的显示器再次亮起,但这次出现在大屏幕上的不再是视频资料了,而是一份体检报告书,众人抬头看去,不禁一片哗然。只见体检报告上开头就是阿伦•卡斯帕的姓名。而在健康状况一栏,检测结果写着“身体已遭受致命剂量辐射”。

阿伦看见体检报告的时候,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了昨天夜晚去过医院体检,猛然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他看向了台上的乔,他的父亲并没有露出责怪的面容,而是关切地看着他。而他的母亲珍妮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他转过头,看到珍妮眼神里充满了询问与焦急。

但还没容他再多说两句,四周人们的声音已经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你们一家子人是想害死大家吗!”

“是啊,自己都遭受致命辐射了,还在怂恿我们到地表去,也太狠毒了吧,”

“果然还是中央电脑比较靠谱啊。”

“乔,你是修东西修傻了吧!”

各种各样的非议不断地钻进了阿伦的耳朵,他的脸涨得绯红,并拼命地摆着手,用手里的麦克风分辩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但在众人噪杂的议论声中,这样的分辩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突然间阿伦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亮。他看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多洛莉丝在那里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多洛莉丝!你告诉大家,昨天晚上我的体检结果是不是正常!”阿伦拼尽全身力气地喊道,并热切地看着多洛莉丝。

多洛莉丝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她看了看中心广场上悬挂着的巨大屏幕,上面的体检报告依然醒目地显示着““身体已遭受致命剂量辐射”,她又看了看阿伦,阿伦年轻瘦削的脸庞此时已经面红耳赤,但是却满是倔强。她看得出来,阿伦在期待着,期待着她说,昨天的体检结果是正常的。

但多洛莉丝摇了摇头,她圆圆的脸上充满了悲伤::“阿伦,不要再坚持了……中央电脑是不会错的……我们再检察一次吧……”

阿伦听闻这一句话,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抱着头蹲了下去,突然间感觉周围的谈话声音在逐渐远去,而四周冷的可怕,有一刹那间,他的眼前只能看到完完全全的黑暗。

四周的人只看见原本站得同他父亲一样笔直的少年,突然间就像大厦倾倒般地蹲了下去,充满了说不出的无助与萧瑟。但人们刻薄的话语并没有减少多少:

“看看吧,辐射症状发作了吧!”

“先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地表没危险的吗!”

“小小年纪没学到一样好!”

阿伦茫然地蹲在那里只知道反复念叨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任凭他的母亲珍妮焦急地对他说着什么,他几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乔迈开大步,想走到阿伦身边去。他刚走出不到两步,有个声音突然高喊道:“如果真是致命量辐射的话,不是应该把他隔离起来吗!”

“对,隔离起来!”

“把他隔离起来。”

人们纷纷附和道。

警察局长罗伯特叫来了手下的两人耳语了一番。两人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但还是走上前去把阿伦强行架了起来,打算实施所谓的“隔离”。

“你们想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乔愤怒地说道,并想冲上前去拦下二人,但他很快就被周围的人压住制服了。

“冷静点,乔!你给我们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威尔逊拿着麦克风淡淡地说道,“阿伦先暂时隔离起来吧。等竞选完成了我们再去给他做一次检查。”

“你给我滚,威尔逊!”乔被压制在地上但依然拼命地挣扎着说道。阿伦的母亲珍妮也哭叫着想上前,但同样也被几个人拉住了。

阿伦此时双眼呆滞,神情恍惚,浑身瘫软,任凭那两个人架着自己不知道向何处走去。

“乔,珍妮,你们因为危害避难所安全罪,现在正式逮捕你们。”在被架出中心广场区域之前,阿伦依稀听到了威尔逊的声音。

……

“哐当”一声,门锁了起来。阿伦茫然地躺在地上,两眼没有任何焦点,脸贴着冰冷的地板。房间里没有光,一片黑暗。因为停电降临了这一片区域。阿伦不知道身处何处,也不想知道。他的脑海里依然一遍遍回荡着人们刻薄的话语

“你们一家子是想害死大家吗……”

“小小年纪没学到一样好……”

“把他隔离起来……”

但最让他心痛的还是多洛莉丝悲伤地对他说着:“阿伦,不要再坚持了……中央电脑是不会错的……”

这一幕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直欲让他疯狂。

“避难所从来都不是用来救人的。”

一句话,突然像黑夜里的一道亮光在阿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阿伦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

“是的,避难所从来都不是用来救人的!”他喃喃自语。并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冰冷的地板传来的坚硬触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明。

“对,我和爸爸没有错!”

“错的是你们!”

“大家都错了。”

阿伦在黑暗中,以少年特有的倔强口吻说着,并捏紧了拳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斗志在他的内心重新熊熊燃烧。

“我会让你们知道的。”

“避难所从来都不是用来救人的!”

“而我们,应该生活在地面,生活在那一片苍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