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云闻言一呆,喃喃道:“疯子?哪里有疯子?”
这时,岳好奇笑道:“老步,他们说你呢,你是个疯子。”
步青云闻言,动手撕扯自己的头发,大呼:“我不是疯子!绝不是!”
岳好奇笑了:“我知道你不是疯子,可旁人就未必会这么想了。”
步青云怔了怔,身形一晃,挡在房门口,森寒地道:“我的好兄弟,你们应该明白,我的好心情一向转瞬即逝。”
邢五能苦着脸,道:“老大,你这样做很使我们为难的!”
步青云扬眉错愕:“不就是叫一声老大么,你们不是都已经叫惯了么,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你真是忒天真无邪!”邢五能正色道,“老大,你杀了人。根据咱们大明律法,这是要拉出午门斩首示众的。咱们兄弟一场,我有心放你一马,你……赶快逃跑吧,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突然间,步青云放声大笑,笑得弯下腰去,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杨威轻声问:“你们说,老大是不是真的疯了?”
沈虚点点头:“的确疯了,可他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邢五能沉吟道:“依我看,他八成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一时想不开,就此疯掉了。唉,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大傻子!”
步青云擦了擦鼻涕,抹在衣服上,立时沉下了脸:“白痴!你们说,我为什么要杀这个女人?”
邢五能道:“谁知道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呢!”
步青云道:“我这样做完全为了替天行道,难道你们看不出?”
邢五能摇头:“我看不出。”
“深更半夜,这女人赤身裸体的满街跑,光从这一点来看,她就绝不可能是寻常女子。你们想一想,在这么一个偏僻贫瘠的小村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并不寻常的女子,这难道不使人感到可疑吗?”
刑五能闻言一怔,转头看了看两位同僚,三人面面相觑。很快,刑五能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异口同声地道:“老大心思缜密,目光如炬,非常人所能及,实乃神人也,我等五体拜服!”
“好啦。”步青云截口道,“商量一下该如何对付那姓游的吧。”
岳好奇插口问:“看情形,你们正在办一件案子?”
步青云道:“我们要抓一个人。”
岳好奇道:“抓谁?”
步青云道:“此人乃是国内著名的采花大盗,唤做‘轻功墙上倒’游佛。”
“会轻功还能墙上倒?”岳好奇愕然道。
“再高的轻功,也不敢保证不会从墙上跳下来呀。”
“有道理!”岳好奇又道:“这人叫做UFO?这……名字好奇怪呀!”
“不是飞碟!”步青云叫道,“他叫游佛,《西游记》里面的如来佛。”
“明白,阿弥陀佛。”岳好奇又道,“你老是用方言说话,我怎么听得懂呢,你不会说普通话吗?”
步青云讪讪一笑:“几十年了,改不了啦!咦,岳老弟,你是何许人也?”
岳好奇道:“我本人是山东益州人,我还有个山东老乡是济南人。”
步青云欢声道:“老乡呀,我也是妓男啊!”
岳好奇咂着嘴,轻声道:“怪不得,一看就知道你是干这行的,很淫荡啊!”
“是呀,我为人很坦荡。”步青云还是听见了,但他不仅没生气,而且还笑了,“岳老弟,不知你是山东哪里人呢?”
岳好奇闻言不禁一怔,忽听邢五能道:“都别说了,该商量对策啦!”
步青云翻翻白眼,冷声道:“有我在这里,还怕什么?百丈之内,落叶飞花皆逃不过我的眼睛,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靠!”
岳好奇忽道:“这游佛先生不过喜欢采点花,至于惊动你们锦衣卫吗?”
步青云一声长叹:“老弟,你不知道呀。这游佛xx掳掠,无恶不作其极。现在一到晚上,就连最丑的女人都不敢一个人去厕所了!”
“这是为何?”
“前不久,这姓游的家伙xx了数十位女侠,还把她们的裸照和不雅视频传到了网上,害得这些女侠们都不敢出门了。我发誓一定要将之缉拿归案,还她们一个清白!”
“xx?”岳好奇一怔,“这么拽?看他的做派,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他是台湾人。”
岳好奇叹道:“台湾岛也该回归祖国妈妈的怀抱啦!”
步青云道:“是呀,但愿祖国海峡两岸能够和平的统一。”
岳好奇微一沉吟:“你又是怎么知道游佛会在这里出现呢?”
“很简单。”步青云道,“我们注意他很久了,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线人。”
岳好奇口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忽听不远处传来急促且嘈杂的脚步声响。
邢五能急道:“有情况!”
步青云大剌剌地一摆手:“我办事,你们就放心吧!”
少顷,院外响起了打斗声。
邢五能又道:“老大,我们出去看看吧!”
步青云微微一笑:“看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等游佛来了再说。”
“可是……”
“作为军人,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步青云笑道,“这会儿趁那家伙还没来,大家赶紧养精蓄锐,待会儿咱们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哈。”
突听院外一人叫道:“快追,别让游佛跑了,快!”
此人高声叫喊,声音洪亮。何况,黑夜之中万籁俱寂,声音传送的便比白日里远。然,步青云却坐回椅上,闭目养神。过了片刻,岳好奇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叫道:“喂,别睡了,游佛来了!”
步青云揉揉眼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沉吟道:“我也感觉外面好像有动静,有点情况!好吧,大伙儿……咦,人都去了哪里?”
岳好奇道:“他们去抓游佛了。”
“无组织无纪律!”步青云恨恨地说了一声,便冲了出去。只见邢五能等人早已上了房顶,正朝下观望。
步青云喃喃道:“看来游佛真的出现了,我怎么会没有听到呢?”
岳好奇接口道:“你不是说百丈之内落叶飞花皆逃不过你的眼睛么,怎么你会不知道?”
“我是说过,可我的耳朵不行呀。”
岳好奇登时呆住。
步青云抬起头,冲手下喊了一声:“什么情况?”
邢五能道:“杭州府的衙役正跟游佛激斗。啊哟,情况不妙呀!游佛的武功高得出奇,他单枪匹马就杀死了好几名手无寸铁的村农啊!我……我不管了,我得避一避。”话落,他纵身跃到院中的一株小枣树上。紧接着,杨威和沈虚也相继跃到了这株枣树上。
岳好奇见状怒道:“胆小怕事,这能对得起你们身上的工作服吗?”
步青云一声暴喝:“快给我下来!”话落,只听岳好奇吼道:“快拉我上去!”
步青云皱眉道:“你这是……”
岳好奇叹道:“虽然我的武功已臻化境,但我的轻功不佳,何况此事与我无关,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上吧!”步青云一拉岳好奇,双双跃上房顶。与此同时,“咔嚓”一声,那株小枣树应声而折,树上的三人摔在了地上。看情形,他们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两人站在房顶上,放眼望去,但见院外的小巷,几十个衙役正跟一个长相怪异、穿的花里胡哨、手持一杆红缨枪的中年汉子激斗,其中更有数十名手持扫帚、铁锹、锄头、耙子之类农具的农民伯伯。
这穿着花里胡哨的中年汉子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采花大盗“轻功墙上倒”游佛。
用怪异形容他的长相,的确名副其实。此人长得就跟好莱坞的著名电影《阿凡达》里面的纳米外星人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条尾巴。
游佛背着一个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睡衣的少女。这少女蔫耷耷的趴在他背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此刻,游佛虽是单手使枪,却也丝毫不落下风,转瞬间,又戳死了几名村农。
步青云忽道:“避其锋芒,撄其不备。待他神倦力乏之际,我再将他一举拿下吧。岳大侠,你替我观敌掠阵,我闪!”脚尖一点地,人便似纸鹞般向着远处飘去,落在一株大青杨树巅的一根树枝上,随风轻轻摆荡。他脚下一使劲,力透枝干,那树枝登时一动不动,显然他的武功极为了得。
岳好奇急道:“老步,你等等我呀!”话音甫毕,游佛显然发现了他,将背上的少女向众人用力掷去,随即虎吼一声,纵身一枪自下而上朝岳好奇当胸戳去。
岳好奇不会半点武功,见此情景,吓得“妈呀”一声,从房顶滚了下来。
游佛一枪不中,当即滴溜溜一个转身,凌空跃起,使一招“长龙入海”头下脚上地一枪朝着岳好奇疾刺而去。
岳好奇眼见枪到,本能地向旁一滚。与此同时,“当”地一声,长枪戳中一块小石头。
游佛这一枪的力道何等凶猛,这小石头何等坚硬,枪杆应声而折。游佛收势不住,脑袋与地面来了个猛烈碰撞,就像把鸡蛋摔在石头上。
岳好奇看也不看,扑上去用一只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嘶声大呼:“姓游的,我逮住你了,你跑不了啦!”
那些衙差和村农纷纷围了过来。步青云双臂一展,从树巅掠下来,杨威等三人也跌跌撞撞地赶来了。
步青云见状,一竖大拇指:“岳大侠好俊的功夫,单臂擒游佛,快哉快哉。”
这时,一名领头的衙差冲步青云一抱拳:“不知兄台怎么称呼?”话落,便听杨威怒道:“瞎了你的狗眼,难道你看不出我们也是捕快吗?”
那头领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杨威抬手一指步青云,说道:“这位便是我们锦衣卫的捕快老步。”
那头领躬身施礼:“原来是步大哥,失敬失敬。”
步青云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萦怀。”
那头领点点头,冲岳好奇一招手,道:“小子,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岳好奇爬起身,道:“我又没杀人,为何要跟你去衙门?”
那头领冷冷一笑:“还说你没杀人,游佛死了!”
岳好奇叫道:“他不是我杀的!”
那头领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难逃其咎啊!”
岳好奇一怔:“我不认识伯仁呀,你们找错人啦!”
那头领道:“错不了,游佛就是变相的伯仁。”
“变相?变脸?川剧演员?”岳好奇怔了怔,便朝步青云投去求救的目光,“老步,你是了解我的,你能证明我的清白对不对?”
步青云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游佛的确是你杀的。老实交代,你这么高的武功,为什么要来这种小地方?”
“你……我无所事事,正好……”
那头领插话:“一个武功登峰造极的人竟然会无所事事?步大哥,你怎么看?”
“我看此事必有蹊跷。”步青云沉吟道。
“我……我是来找妹妹的。”到此地步,岳好奇只得编瞎话,这实属无可奈何之举,人性的弱点中的确有这么一项。
步青云问:“你还有个妹妹?”岳好奇道:“不错。”步青云又问:“你妹妹就在这个村里?”岳好奇道:“不一定。”
“哦?”步青云脸上现出怀疑之色。
岳好奇忙道:“我敢肯定她绝未离开杭州地界,你信不信我敢跟你打赌?”
步青云道:“你还是跟我回杭州府衙吧!”
岳好奇叹道:“我根本没杀人,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那头领忽然高声道:“杀人有什么不好?我连做梦都想杀人,可我武功低微,杀不了人呀!”
岳好奇登时喜道:“这么说,游佛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那头领肃然道:“不,大有关系!你杀了游佛,这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呀,知府大人定会大大有赏的。到那时,你小子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兄弟们呐,我们只求分一杯残羹剩汤而已。”
岳好奇微微一笑:“不就是剩汤么,好说好说。不过,我还是不想去衙门。”
那头领问:“为何?”
岳好奇道:“进了衙门,没事也得问出点事来,我不去。”
那头领愣了:“没事怎么还能问出事来呢?”
岳好奇道:“进了衙门,皮鞭一抽,辣椒水一灌,老虎凳一坐,我能不老实交代吗?记得五岁那年,我曾偷过人家一棵葱;七岁时,我还偷过人家一个烂了的大西瓜;九岁的那年秋天就更不得了,人家讲笑话,我居然在旁偷笑;还有十三岁那年的春天,有个老妇人在给一个几个月大的女婴洗澡,我竟然趴在墙头上偷看;还有……”
那头领笑了:“没事,我们也经常偷东西。”
“是呀。”邢五能也笑了,“我经常偷吃人家的豆腐。”
步青云点点头:“没错,我也偷过。”
岳好奇一愣:“你偷过什么?”
“女人。”步青云道,“严格地说,那是个很好看也很苗条的少女,棒棒哒!”
岳好奇失声道:“你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