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节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坐起身来,他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多酒,现在还满身酒气。
“少爷,你醒了,小的给你烧好水了,你先泡个澡吧”,汪平进来说。
“嗯,好”,他瓮声瓮气的应了声。
“安子,过来帮忙把这大木盆抬进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准备齐全了,一个高约三尺,长约五尺的大木盆,里面加了六成高的热水,还放了不少养生的东西,弥漫着一点甜甜的气味。
扑通一声汪节就仰在了里面,渐渐解着满身的疲乏,好舒服。
“少爷,你昨晚是不是……嗯?”,汪安靠过来挑了挑眉毛一副猥琐模样。
“干嘛这么看着我?昨晚怎么了,我不是喝多了呀”
“少爷,你昨晚酒后乱性了吧。我听平哥说昨晚不知怎么回事芝儿哭着跑了,嘿嘿”,说着汪安还拿眼向木盆深处看。
“你小子往哪里瞅”,汪节起手就拍在了汪安的头上。
“嗳,也不对,夫人早就有心将芝儿许给少爷,芝儿对你也很有心,按理说不应该啊。少爷,你是不是喝醉了把你在外面的pin头不小心说出来了?”
“你小子欠打,汪平,给我拿棍子来,你狗日的……”,正喊着他突然想起昨晚好像说胡话了,“你跑什么,滚回来给我拿衣服”,看着跑到外面的汪安他急忙喊。
“额,平小子,你是我亲哥么,你还真拿棍子来了”,这时听到声音的汪平提着根棍子就过来了。
汪平一看这架势,“你又惹少爷了是不?”
“平小子你敢过来,你过来试试,娘唉”,汪安大呼一声转身就跑。
汪节扒在木盆边上看着这一幕,轻扶了扶额头……
没办法他只能湿着身子找来毛巾跟衣服,将头发使劲揉了揉,拿个绑巾冠在头上,还滴着水就跑了出去。
“嗳,汪公子,在下有话要跟你说”
“四鸣先生,你在别院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寻你”,转头甩下一句继续往后院里跑。
张四鸣纳闷的叹了一声,也就不再理会。
来到后院发现汪母已经用好早饭,芝儿正收拾屋子。
“娘,早安”,汪节恭敬说。
“嗯,你坐下”,汪母一指旁边的椅子,“李婶,你去把汪平汪安这俩小子叫来”
汪节看母亲一脸严肃的样子,心想要坏事,他急忙开始考虑等会儿的措辞。
过了一会儿,汪母的声音幽幽传来,“秋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嗯?”
汪节吓的一哆嗦,汪母虽然平日里也宽容的紧,但一遇到大事,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让人浑身难受。
“娘,孩儿没有”,他小声的回了句,“孩儿一天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么,哪里有功夫找什么相好的”
这时汪平二人也过来了,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你们两个过来,少爷平时出去都是你们跟着,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带着少爷去那种不好的地方了”,像汪府这种大户人家,最怕的就是小辈在外面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因为这关乎汪家的传宗接代,所以汪节就算打死人汪母都没说什么反而过问这些事情。
“什么不好的地方?”,汪平一脸木然。
“没有,没有,少爷出去多是找些书看,要不就是看杂耍的图个热闹有趣,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汪安轻戳了汪平一下,心想这个憨子。
“平日里你就巧言善辩的,不像是个说实话的主,李婶,给他几巴掌”
“嗳,娘,不要打,我真的没有,孩儿动那心思干嘛”,汪节连忙起身劝说,李婶见他求情也站在那里没有动。
“那你怎么惹着芝儿了,昨晚从你那里回来就哭,现在眼睛都肿了”
原来不是芝儿说的呀,他一想也是,芝儿对自己这么好怎么可能说呢。
“夫人,少爷在外面没,没人,是芝儿没服侍好少爷”,芝儿抹着泪说。
“我昨晚喝醉酒兴是骂芝儿了吧,孩儿不是有意的”,他急忙改口,还感激的看了一眼芝儿。
依汪母的精明,这把戏她能看不明白,但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斥退了汪平二人,拉过汪节细细叮嘱道“为娘不管你外面有没有人,不准亏了芝儿,更不准你胡来,你要敢领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看我不给你打出去”
“嗯嗯,孩儿会好好待芝儿的”,到了现在他也不好再挣什么,这事过去就好,毕竟像汪府这种人家,男人有个几房太太很正常。
“还不给芝儿陪个礼”
他赶紧过去给芝儿道歉,拉着她的手说自己醉酒不该胡言乱语,不该发脾气,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好话,才哄的芝儿发了笑。
“娘,别院里还有点事情,我就……”
“去吧,过些天就走了,没事多过来”,汪母点点头。
闻言汪节一溜烟的就走了,终于混过去了,真要感谢芝儿呢。
他走后汪母叫过芝儿,“好闺女,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替少爷说了话,不过你做的也对,少爷将来夫人不可能就一个,你要有容人的心”
“嗯”,芝儿应了声。
“先生”,汪节去了张四鸣的住处先拱了拱手。
“汪公子过来了,快请”,“公子曾跟在下讨论过,此去辽东要多网络些人同去,在下心里有一个人,决断了多日,不知道此人到底能不能用,今天想跟公子说说”
汪节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能不能用且不说,让张四鸣如此难为的一定不是常人。
“这人是我来京时在路上相识的,住在通州在乡下种地,但他种地却不是为了什么收成,每日里蹲在田里看麦苗的生长情况,没事还挖坑,一挖就是十几几十尺”
“那不是早就出水了!”,现在汪府的水井也不过挖几十尺的样子。
“嗯,将挖出水来,他也会保存些在缸里,然后将水用风力带动的水车汲出来,继续挖土,到了一定深度也会停下来,用他的话说这是观看土质”
“嗯,确实有用此法勘探土质的”,汪节不怎么吃惊,在后世这也不算什么,一些科学家取土都恨不能把地球打穿,这人挖个几十尺的坑也就是个皮毛。
张四鸣狐疑的看了看他,“在下也知道在一些盗墓世家,通过挖土来判断古墓的位置。也有一些精通山川地理的会测土来确定种植庄稼。但此人却说什么冰川时代,天灾什么的,在下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在下也粗通天文,这与最近天象不符。汪公子?”
“哦”,汪节一惊,科学家,这人一定是个科学家,古人也不可小觑呀,卧虎藏龙之辈太多了。
明朝是关于钓鱼岛记录最多的朝代,所以后世他曾刻意了解过,山川地理,历史人物,案件记事他都认真翻阅过史料。明朝所遭遇的“小冰河期”的冬天非常寒冷,尤其是末期的1580-1644是最为寒冷的,在一千年里是最冷的,在一万年里也是第二位,可以说是人类进入文明时期以来最寒冷的时期。这就使得天气变化异常,经常性的大旱大涝,庄稼颗粒无收。先是秦晋一带,后来是河洛,正因为这些原因才爆发了农民大起义,流传最广的口号不就是“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时不纳粮”,1650年气温才快速回升,才有了所谓的康乾盛世,当然这是后话了。
汪节从想象里清醒过来,询问说“先生既然感觉此人不切实际,为什么还要为难呢?”
“除了这些,此人认为当下应该屯民储粮,休养生息,慢慢积蓄实力再与建虏决战,这一点在下颇为欣赏,这也与公子的金钱论,实力论有共同之处。再说,自古以来的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先屯田屯民,再……”
“先生,那不是什么王侯将相,是乱臣贼子,曹操之流”,还不待张四鸣说完,汪节就猛然打断,起身怒目而视。
以汪节那极端的民族之心,很难生出什么造反的想法来。他只一心想让华夏民族强大,至于称王称霸他目前为止还没有想过。
张四鸣见机也快,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连忙改口说“公子不要误会,在下也没有那个意思,先前我也说过,辽东建虏不是一时可以灭亡,朝廷要想荡平就必须有长时间征战的准备,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怎能不早做打算”
汪节打量了一下张四鸣的神情,不像说谎的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说“小子猛浪了,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呵呵,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四鸣既然追随公子就自然唯公子命是从”,张四鸣笑了笑,“此人?公子用么?”
“用,如此人才不用岂不可惜”,一提起这人刚刚平静下来的汪节又激动了,“先生准备下行装,你我今日就去拜访”
张四鸣见他求才若渴的样子,心想自己苦苦学来的一身本事终于有了托付,呵呵,不管你理想若何,到时大势所趋不怕你不做那曹操。
“对了,那人叫什么?”,走到门口的汪节转身问道。
“真名不知,他只称自己农田老怪”
“农田老怪?”,汪节走出房去,回府的路上他想的可不是老怪的事情,张四鸣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感觉很是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