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奉旨泡妞（六）
完颜亮忙着找寻如花。大家左右无事，就在皇宫内闲逛，这看看那看看。尤其是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就像头一次进城的土鳖一样。
中午时分，完颜亮回来了，衣衫不整，鼻青脸肿，脸上带着苦笑。
我们心下都奇怪万分。完颜亮是大金国皇帝，在燕京城内，谁敢动手打他？莫非皇后是个母老虎，不同意女儿嫁给我，以致夫妻反目？
完颜亮见我们都在，也不讲究，就着旁边的池塘里的水洗了把脸，转身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亮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完颜亮甩甩手上的水珠，沉着脸说：“被我四王叔打的。”
曹操伸出个大拇指：“佩服啊！你四王叔是哪一位？你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他都敢打？”
完颜亮苦笑道：“完颜宗弼，就是评书里说的金兀术。”少数民族都不太在乎礼节，直呼长辈之名的大有人在，更何况完颜亮是当今国主。
我吐吐舌头，金兀术大小也算是个历史名人，怎么会干这种糊涂事？
“我四王叔不愿看见我们兄弟争权夺势，手足相残，就搬到燕京郊外的一个小村庄去住。四王叔儿子不少，却无女儿，对如花颇为疼爱。说起来惭愧，如花这十几年倒有一半时间跟着他们老两口。”
“昨天晚上，如花跑去见四王叔，诉说委屈。四王叔搞明白后连夜就要来面圣，被人劝住。这下可好，今天上午带着如花和他十八个儿子拿着刀子来见我，一照面也不说话就把我修理了一顿。我见他人多势众，也就没好意思反抗。”
众人都不屑地笑：“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四王叔紧跟着说明来意，逼我收回圣旨。”说完羞愧地看我一眼：“纸哥，恐怕要愧对你了。”
我心里一紧，这么漂亮善良又不会唠叨人的媳妇儿说什么都不能让她飞了，拼了小命也得骗到手！
“亮哥，你是皇帝，这怎么能让别人左右意向？再说如花跟着我肯定不会吃亏，除了我谁敢欺负她？”
曹操站在旁边手捋长须沉思：“你把我们的情况跟你四王叔说了吗？”
完颜亮含羞带愧地说：“只顾逃了，还没来得及。就算说了，谁信啊？我如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信！”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大家抬头望去，一个身高马大的白胡子老头手里牵着如花，领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过来。
完颜亮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浑身哆嗦，拉着常茂和呼延庆死活不松手：“又来了！你们可得救我！”
曹操鄙夷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说也是皇帝，他怎敢如此过分！看我的！”
白胡子金兀术来到我们近前，目光如电扫了一遍众人：“你们是什么人？谁是纸哥？”
曹操拱手一揖：“王爷一向可好？”
金兀术大怒。除了当今皇帝，任何人见了他都得跪下磕头，眼前这帮说大臣不是大臣说使者不是使者的人竟然敢随便拱手见礼。老家伙的脸色黑的就像厨房里的不粘锅一样，大声咆哮道：“谁是纸哥？”
我弱弱的指了指旁边的常茂，小声道：“他是！”
金兀术二话不说，一拳头便向常茂砸去。
常茂伸出右手，“啪”的抓住金兀术的拳头：“老东西，你不要太过分了！要不是看你岁数大，哼！”言下之意是给金兀术留了面子。
金兀术怒极反笑：“怪不得如此大胆！原来有两下子！”
完颜亮趁机抓住金兀术的手，连连赔笑：“王叔你听侄儿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
金兀术身后一个瘦瘦弱弱的老头，用让人感觉别扭无比的声音说道：“王爷不妨听听原委，再杀不迟。”那意思是把我们当成了待宰的猪羊。
我心下怒火渐起，向声音处望去。一张扁平的脸上竟然没有鼻子，只留着两个窟窿，怪不得声音听起来如此刺耳！
一股凉气从我脚底板升起，瞬间直达百会穴。我毛骨悚然，莫非这人是在没脸什么美容院整容失败了？
常茂突然喊道：“你是哈迷蚩！”
我一拍额头，不错，这没鼻子的老头应该就是哈迷蚩无疑！
哈迷蚩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再加上颇有胆识，阴毒无比，做了金兀术的狗头军师，专出些坑爹的馊主意。金兀术视之为左膀右臂，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后来做奸细时被陆登识破，割掉了鼻子。
哈迷蚩很是意外，眯着眼问常茂：“你认得我？”
常茂笑道：“你的鼻子很有特点，地球人都认得！”
常茂这句话真正是揭了哈迷蚩的伤疤。哈迷蚩不再说话，眼睛里放着寒光，杀人之心顿起。
曹操赶紧站出来圆场：“王爷能不能坐下来听我们细说？”
金兀术哼了一声：“我且听听你们如何说法，倘若不能让我满意，哼，照杀不误！我大金国兵多将广，岂能做出和亲这种示弱之事！”看来金兀术把我们当成了某国的使者。
曹操看看其他人，面露为难之色：“这些人是不是……”
金兀术冲其他人摆摆手：“你们暂且退下，没我的命令，不得靠近。”
其他人果然都奉命退下，现场只留下金兀术和如花、哈迷蚩。
完颜亮携着金兀术的手，请他坐在石凳上，把我们的来历及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金兀术听完大笑不止：“一派胡言。”
哈迷蚩却是满脸慎重：“有何凭物啊？”
完颜亮为难地看着我们。
曹操一笑：“王爷在军中极具威望，若是借得兵马，到时还有劳王爷带兵前往。”意思就是说你如果不信，亲自跟我们去一趟就行了。
金兀术没想到曹操竟然会让他亲自出征，就像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笑声戛然而止。
哈迷蚩看着金兀术，缓缓点了点头：“若真如此，倒也不算委屈了如花公主。不过在此之前，公主是不能交给你们的。”
众人都道：“应该如此。”又转头看向我：“纸哥，还不拜见你丈爷爷！”
金兀术愕然：“你是纸哥？真狡猾！”
众人都笑：“评价非常中肯！”
……
朝堂之上，完颜亮端坐龙椅，文武大臣分两侧侍立，金兀术和我们则坐在下边御赐的绣登上。
完颜亮清清嗓子，神色肃穆：“泰爱卿，我大金国现有多少兵马？”
一位大臣应声出列，满脸络腮胡，跟一座黑塔一般，瓮声瓮气地回答：“回陛下，共有四十万。二十万在和宋朝交战，其他二十万分散于各地。”
金兀术捅捅我，语气里充满了骄傲：“这是我长子泰黎淮，大金国兵马大元帅。”
听到这句话，我彻底无语。胎里坏？这名字起得真有创意！我能做的只能是祈祷人不如其名！
完颜亮摸摸下巴：“如果我们撤回前线所有兵马，会怎样？”
胎里坏还没说话，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急忙站出来，弯腰回答：“陛下不可。如若全部撤回，只怕宋人会认为我国内乱，借机北进啊。”
其余大臣也纷纷站出来，力劝完颜亮不可如此。
完颜亮面无表情地听完，站起身板着脸：“传朕旨意，前线撤回十万，和其他二十万明日午时务必赶到京城东门，听后调遣。”
众大臣闻言面面相觑，不敢再劝，都把目光望着金兀术。
金兀术朝众人摆摆手：“无需多问，下去照办吧。”
……
晚上，金兀术在胎里坏的元帅府里设宴款待我们，顺带着给完颜亮赔罪。
金兀术在小说里是个大反派，在历史上却是个不错的军事家，在现实生活中是个北方汉子，豪爽之极，大声谈笑，酒到杯干。尤其是和曹操、常茂、忽必烈、呼延庆等带兵之人找到了共同语言，更是兴高采烈，把完颜亮和我这个未来的东床驸马都晾在了一边。
哈迷蚩坐在下首相陪，先敬完颜亮一杯，又跟我碰碰杯：“王爷做事只凭心意，不拘小节，还请驸马爷不必在意。”
我急忙点头：“不会不会。”——在人家的地头儿上，我敢计较吗
……
众人正喝得大呼小叫之际，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一个满头银发，面仪威严的老太太领着一群手拿擀面杖烧火棍的糖醋娘子军冲了进来，手指着我们：“谁是纸哥？过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