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他娘的,干票大的,这些天在山中都快憋疯了!”代明一听首先兴奋起来。
“对,反正他们也是盘剥百姓的,我们正好再替他们还给百姓!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老五路文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兄弟们现在士气正盛,可以一战。”秦顺也很难得的发了言。
红线也低声道:“余粮已经不多,恐难熬过今冬,还有御寒冬衣,我们也无钱添置!”
吕母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现在山中困难重重,急需钱粮。可此次不同往日,官府必重兵护送,我吕家加上新成立的辅兵四队,也不过五百儿郎。且兵甲不全,多数未经阵战,恐无功而返,反而损兵折将!”
“那也不能在山中等着饿死,战死总必饿死好,再说,不拉出去见见血,这帮小子是永远成不了气候!”代明对吕母的话不以为然,低声嘟囔道。
吕母瞪了代明一眼,这老三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鲁莽性子,一心只有砍杀,终也只是个将才。路文文弱,也只能是个文职而已。吕卫虽是聪明多智,但太喜欢玩弄奇计,过于冒险,难当大任。秦顺又过于死板谨慎,守家护院倒是一等一的,但临阵决断之能太缺。周平毕竟是个外人,不能过分倚重。
想到这里,吕母不禁多注视了李志一会。此子到是文武双全,有胆有谋,但毕竟年幼,不可娇宠,还须多多打磨。想吕家也是人丁众多,竟然无领军之人,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想到此处,吕母不禁又想起了巴哈尔,此人粗中有细,在吕家又威望甚高,有他在身边,心里就踏实许多,可失踪已近两月,斥候多方打探,竟然得不到一点消息,吕母虽心中焦急,却又不能挂在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免众人乱了阵脚。
吕母叹了口气:“抢是肯定是要抢的,但关键是如何去抢。既能成功,又能减少伤亡!”
吕卫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之后说:“可于于县城较远处,选一山高林密靠河之地设伏,现在百草枯黄,先放火烧他一阵,再用马队穿@插砍杀,官军早被三队吓破了胆,料想不会太多抵抗,我等用船输运回来,再搬运上山,三队断后。等县衙援兵赶到,我等已大功告成!”说完抚掌大笑,为自己奇计心中沾沾自喜。
众人听罢,纷纷议论,商量是否可行。吕母见李志一直闷头不言,便问道:“老八,你的意见呢?”
李志也在思考吕卫之法,但觉除此之外,别无良策,便道:“四哥之策甚好,孩儿唯义母之令是从,但官军若走水路至昆山,再转运东武如之奈何?”
吕卫本来见李志称赞,正自鸣得意,又听李志话锋一转,提出@水运可能,当下额头细汗直冒,他的确未曾想到水运一途,水运省力且安全,官军极有可能选择,但又不甘承认思虑不周,憋红了脸说道:“若走水路更好,我吕家儿郎多悉水性。琢沉了便是!”
“那东西都沉到河里了,我们图个啥?白让兄弟们辛苦么?”代明憋了憋嘴,对吕卫的说法不屑一顾。
“那你倒是出了个好法子?”吕卫连续两番计策都不被采纳,心中有气,便略带怒气的顶了一句。
代明连嗯了几声,也说不出个锦囊妙计来,红着脸闭上嘴巴,把头扭到一边,赌气不看吕卫一眼。
吕母一拍桌子:“哼!有这斗嘴的本事,自己去把粮食说来啊?”转头又对身边的斥候队长王冲说道,“劳烦王大哥安排兄弟,多多打探,一定要将官军的押运日期和线路弄清楚,不要怕花钱,所需费用,找红线领取便是。红线,你安排船只,做好水战准备。你们几兄弟都下去准备。”
三日之后,斥候带回消息,官军选择了走旱路官道,众人闻言大喜,开始按部就班按照吕卫之法准备。吕卫更是高兴的合不拢了嘴。
但更高兴的却是四队,这些时日,人人心中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有了上阵杀敌的机会,个个摩拳擦掌,发誓要给四队赢得荣誉,为自己赢得尊严。
李志却高兴不起来,总是在无人的时候,轻轻抚摸着马戟。此次出站,难免会遇到李普,若当真阵前相对,自己应该怎么做,自己真能够狠下心,用李普相赠的马戟去砍杀李普么?回想着当日的结拜,誓同生死,祸福与共,谁料这么快就要兵戈相见了。
也许没有那么巧吧,怎么可能押运赋银的就会有他?他可是县尉李平唯一的儿子,怎么会舍得让他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可李平刚到海曲,除了自己的儿子,他还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谁呢?别的也没有他信任的人啊?
还好自己带的只是辅兵,不直接参与阵战,也许没有机会正面对敌李普吧,肯定不会的,一定没有那么巧的。李志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
上苍保佑吧。但愿不会遇到李普,但愿此番顺风顺水,吕家儿郎都能平安归来。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李志强迫自己起身,舞起了马戟,弄的浑身大汗淋漓,才肯停住,扶着马戟大口大口的喘气。
山窝里的校场上,吕母一身戎装站在看台上,英姿飒爽。四队队正也全副武装,站在各队队首,面对吕母而立。
“儿郎们。从我们起事以来,已经三个月了。山中孤苦,感谢各位不离不弃。我们本都是良善之人,不愿意打打杀杀,可是我们也要生存。大家都是侍弄庄稼的好手,本玩不得这刀枪棍棒,可是,我们再会侍弄土地,又能怎样?还不是被官府各种徭役,搜刮的干干净净?逼的我们买儿卖女?官府不给我们活路了,我们得为自己找条活路。
山中已无粮草,眼看着我们就要断粮了。现在冬季,又种不得庄稼,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死!我们在这饥寒交迫,可是,县里的老爷大人们却在花天酒地。现在,他们又押运我们用血汗换来的粮食金银,送到东武,去换取高官厚禄。那是我们的血汗成果,凭什么他们如此挥霍?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但是他们是不会给我们的,哪怕是一丁点的糊口之粮!我们怎么办?我们还能怎么办?”吕母在看台上声色俱厉的道。
“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
“不给,我们就抢!”
“对,去抢,总比饿死好!”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吕母抬手,止住众人:“此一去,可能会有儿郎再也回不来了,我没有太多钱粮,但我保证,只要我吕氏活一天,你们所留下的妻儿,我便养她们一天,我吕氏有吃的,绝不让她们饿着。但是如果没有儿郎们在外拼杀,我吕氏是变不出这许多粮食的,她们也只能饿死。此战非为我吕家而战,而是为了你们妻儿老母的口粮而战!战场但有不停号令者斩,临阵畏敌者斩,弃阵逃跑者斩!”
“燃我赤眉 誓同手足
燃我赤眉 生死相扶”
“四队留守山寨,其余三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