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贾屯长早知道会有埋伏,而且提前做了准备。只有自己这些小兵们一路傻乎乎的给人当作诱饵,不禁看贾岛的眼神都充满的怨恨。
尤其是窦成,他心里更是恼怒,这次押运肯定就是县老爷针对赤眉妖匪设的一个局,这是拿兄弟们的性命当诱饵啊,而且连说都不说一声,这群狗官根本就不把大伙的性命当回事。
更可恨的是贾岛知道真@相,普通士兵你不通气也就算了,连我这个副将你都不说一声,你居心何等险恶,他恨不的上去一刀砍了贾岛,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击退伏兵,带着兄弟们活着离开包围圈才是迫在眉睫,至于其他的帐,等过了眼前这一关,再慢慢的算!
眼见骑兵还有几息便道近前,贾岛将手一挥。士兵们便操纵弩车,随着弩车“嘣嘣”的的弦声一阵箭雨激射@出去。冲在前面的战马悲鸣着将背上的骑士掀下背来,然后不甘到倒下,重重的砸在骑士的身上腿上,很快又被后面的战马践踏,这就是马战的残酷,只要跌落地上,不管你是死是活,最终都会丧命在自家人的马蹄之下。
前面的骑士死了,后面的还得拼命的往前冲,以为你只要略一迟疑,放缓了马速,便会被后面的兄弟撞个人仰马翻,那就是整支队伍的灾难。
马队的领头鼓舞着士气,再次加速:“兄弟们,冲过去,别让他们有时间装箭!”
他身边的亲兵立即齐声将命令传达下去:“紧跟周队正,别让官军腾时间再射!”
没错,带队冲击官军的,正是吕家军三队队正周平,而他身后,也正是吕家军的主力,三队的儿郎。
眼看的骑兵已经冲到近前,贾岛的亲兵什长不慌不忙,掀开了旁边几辆大车。
众人连吸了几口冷气:“天,猛火油!”
这贾岛要干什么,不,应该是县令老爷这是要干什么。为了这伙强盗也太下血本了吧,弩车本就是军中稀罕之物,更何况连正卒都算不上的乡勇,一下就陪备了十来辆,而去居然还有猛火油,这可是比金子还金贵的东西,为了这伙赤眉妖匪,也太下本钱了吧。
贾岛很满足众人的惊讶,这些对海曲小县来说确是珍贵异常,但是对于出身都护府的县尉李平来说,只是几封信便能搞来的物什。这些小兵自然不值得他浪费口舌解释,因为他马上就要干出更令他们这些乡巴佬惊讶的事。
亲兵们毫不客气的将猛火油泼在弩车上,火石轻轻一碰,熊熊大火夹杂着浓烟,冲天而起。
周平眼快,当官军提出猛火油的时候,他就心知要遭,他可以也是从正规北军八校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将手中长枪向右斜指,马头勒向右前方,带着马队画着弧度在接触火墙前改变了行军轨迹,但依然有未能及时调整马速,弯拐的太陡,连人带马摔倒在地,被紧跟着的战马践踏。
三队的儿郎眼见着平时一起睡觉吃饭训练的战友,跌落马下,却不敢停马,流着眼泪,眼睁睁看着战马践踏到自家袍泽身上,但他们别无选择。
马队堪堪转过弯来,漫天的箭雨又抛射而来,这是官军们的短弓发威了。不过这轮箭射,远远跟不上战马的速度,落在山石铺就的官道上,溅起点点火花。
但不管怎么样,贾岛成功的抵挡住了吕家骑兵的攻击,熊熊大火是战马无法逾越的鸿沟,而且又不敢靠的太近,火墙那边不断的有冷箭毫无目标的射来,却给骑兵们心里增加了压力。
周平心下非常恼火,本想着自己一阵冲杀,便能击溃一向弱不禁风的官军,一队和二队就可以过来抢运钱粮了,哪知道官军中居然会与如此难缠的角色,让自己的第一波攻击就以失败告终,还折损了二十多名兄弟。
大车吐露着火舌,马队是肯定冲不过去了。可惜三队也没有配置弓箭,吕家军仅有的几十把短弓又留给了山寨,面对官军,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退,不甘心,进,又有火墙阻隔。气的三队队员在马上张口大骂,可骂也只能解解气,仗不是靠骂赢的。
周平无奈的看向山顶。
下面的一幕,自然历历都在坐镇指挥的吕母眼中,她心里明白,这次抢夺肯定是中了官府的圈套。她现在想的是如何带着大家全身而退,官军肯定不会只有眼前这二百来人马,他们只是圈套,恐怕官军的主力现在已经把自己团团围住。
她看着山下举手无措的三队,她心里明白,再不让他们脱离战场,就只能被官军吞没。当下先救三队才是当务之急。
“吕卫,打旗,让周平弃马,上山!”吕母皱着眉头,一脸不舍的下令。
“什么?”吕卫想不通,为什么要放弃战马,那些战马都是兄弟们用血换回来的,在吕家军眼里,战马比人命更精贵,在山上最困难的时候,人都吃不饱,也的用精料去喂养战马。现在虽然进攻受阻,原道返回,退出山谷便是,何必要弃马?
“弃马上山!”吕母再次强调。她现在没有心情去和吕卫解释什么,她想以吕卫的聪明应该不要会想不到,三队就算退出山谷,也会有大队的官兵在等着他们,与其那样被分割包围,反而不如将骑兵该为步卒,合兵一处,依托山体抵抗官军,再寻出路。
周平在山下看到旗号,内心非常痛苦,是的,要他怎么能舍弃掉这些终日相伴,忠心耿耿的“战友”?周平含@着泪花轻轻抚摸着马鬃,像是在述说着内心的不舍。
三队的队员更是难过:“队正,让我们再冲一次,没有了马,我们还算什么骑兵。”
“对!就是死,也不能弃马啊!”
“丢不起这人啊,队正,这样回去,还不被其他几队给笑话死?”
周平闭着眼睛,仰天长叹一声,虽然他不理解吕母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但他知道,吕母一向稳重,不像代明的鲁莽,吕卫的弄险。吕母肯定有吕母的道理。
“下马,收拾器械干粮,上山!”周平从牙齿缝里蹦出命令,“只要兄弟们不死,早晚会给战马夺回来!”说完带头下马,取下挂在马后的水囊干粮。
三队儿郎们一一下马,却不肯上山,各自用各自的方式向自己的老伙子高着别。
有抱着马头低声哭泣的,有和马匹聊着天的,还有用头顶着低垂马头,轻轻的抚摸马脖子的。
不知道哪个淘气鬼居然说道:“小花啊,老子上山一会,你可不能背着我跟了别的汉子啊!”
又有人接道:“放心吧,葛老幺,它会给你领一堆公马回来!”
被这两人的调侃,三队队员内心的沉闷,多多少少有点缓解,但众人心中对战马的依依不舍,没有丝毫减轻。
突然,火墙那边的官军一声哨响,原本躲在第一排的大车下的官军,站起身来,引燃了第一排大车。三队顿时被火海包围。
“吕卫,催他们快点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