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开他,心情骤然觉得好笑,原来他所倚仗的,就是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以为,我是为了他才留下这个孩子的?
我笑了笑,说:“谁说我要留着这个孩子?过两天,我挑个好日子就把他打掉,这样你总不会再自以为是了吧?”
“你敢!”他吼。
漆黑的眼睛陡然瞪大,带着红红的血丝,还有无尽的愤怒。
我继续笑着,他气急败坏,我便跟着有了战斗力,刚才那种含情脉脉的样子真不是他该有的样子,现在这样才正常多了。
我说:“孩子在我肚子里,要不要都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而且,谁说这个孩子是你的?”
他愤怒的表情竟然陡然崩塌,反而颓然道:“那件事情,你还是在怪我,对吗?”
我故作天真的眨眨眼,歪着头,问:“哪件事?”
他眼中闪过受伤,却不依不饶的紧紧盯着我,说:“悠悠,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放手,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
我默了默,伸手就要开车门,他却第一时间锁死了车锁。
这下子,整个空间都变成了密闭了。他倾身过来,我后退,却退无可退。
四目相对,他的鼻子几乎贴到我的鼻子,呼吸也喷薄到我的脸上,眼睛里,每一寸皮肤。
“暮慕悠。”他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又像是乞求,“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这一次,行不行?”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我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车窗上,使劲的摇着头,不,我不想跟听他说话,说这种认真的话。
他突地抱住我的脑袋,问:“其实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对不对,对不对?”
“没有,没有,我对你没有——”
嘴巴被赌上,他的唇狠狠的按压在我的唇上,反复碾压,重复折磨。
“放开——”
“暮慕悠,你是我的——”他狂热的喃喃低语,炙热的呼吸愈发急促,加重这个吻,他推着我,仿佛要将人挤进车窗里,浑身压上来,滚烫的手不安分的钻进衣服里。
触到禁忌的底线,我浑身一抖,用尽全身去推他,却换来如暴雨般更猛烈的入侵。
我反抗不过来,陡然哭了,嚎啕大哭。
他才终于停了下来,眼神迷离的看着我脸上的泪,手还停留在衣服里层,贴着女人身体的那最敏感的几寸肌肤。
“怎么了?”他迷茫的问,好似有多不理解。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他侧过头去,半响,愣愣的回过神,眼睛落在我的胸前,确切讲是他自己的手上。
我又猛地抱着他的臂膀,低下头,张口便狠狠咬上去,他吃痛,闷哼一声,才终于将手退出来,却并没有完全撤走。
直到嘴巴里有血液的咸腥感觉,牙齿都麻木的酸痛了,我缓缓的松了口。
“解气了吗?”他突然问。
我陡然抬起头,他脸上分明有鲜红的五指印,证明刚才那一巴掌是切实扇到位的,他怎么还能够不痛不痒的?
“要是这样你就能解气的话,你继续,直到你不生气为止。”
我红了眼睛,猛地朝他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指甲拳头脚蹬,但凡能用上的招数,全都用上了。他微微蜷着身体,坐在驾驶座上,任由我如何打,也一动不动。
约莫打了两分钟,便停下了,不是我不想继续,实在是暴打太费力气,而我最近的身体本身又实在弱到一定程度,所以才用尽全力的打了他两分钟,便倚着车窗,气喘吁吁了。
“累了就歇一会儿,我这句话一直都有效,你先别急于一时。”他反倒像个没事人,安慰着我,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
我瞪他,他也不管,反而勾起嘴角,继续轻轻拍着。
我怒火中烧,凭什么他挨了打一点也不苦大仇深,反而我一个施暴者还哭得稀里哗啦,活像受了多大罪?我不服!
挥起拳头又朝他砸去,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道,反倒轻而易举的落到他的手心,转瞬被握住了。
“放开!”我挣扎。
“不放。”他仗着我没力气,愣是捏着不松开。
我越发觉得委屈,这到底是什么世道,为什么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也没法在这个贱人面前占上风?到头来还要被他调戏?!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嘴巴一瘪,我伤心万分的哭起来。
“怎么了?乖,不哭不哭……”
我想,老天爷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和寒煊的打开方式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大约气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告诉你,门都没有,我恨透你了都,你对我那么次,那么狠,一次次的伤害我,还对我做出过那种事,我不可能原谅你,没可能原谅你……”
他抱着我,静静的,不说话,任由我挣扎,数落,撕心裂肺。
今天的他,耐心太多了,多到我忽然开始恐惧。
不,不能够这样,他要是这样温柔的像个棉花糖,那我的仇恨又该怎么办呢?他不跟我对抗,我的恨又岂不是没了归属?他倒是洒脱了,我怎么办?不能让他好过!
想到这里,原本一片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人一旦找到了目的,就找到了方向。
“放开我。”我收了眼泪,冷清的说。
他微微一怔,原本无论如何也不放手,这次竟然轻轻的放开了。
“怎么了?”
我皱起眉,厌弃的说:“请你不要再自以为是。”
他不说话了,突然冷下来的气氛,任由谁都感觉得到不对劲。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他慢慢冷峻了一张脸,静静的跟我对峙。
我说:“寒煊,我想告诉你,麻烦你收起你所谓的感情,因为我,根本不在乎,还有这个孩子——”
缓缓的摸上肚子,那里有个小生命,原本我为了他而逃离,可现在,他又要因为这场逃离而死去。
“我会打掉他——”
“你就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突然打断我的话,却是深深的疑问句。
我笑了,抬起头,说:“不然你以为呢?还以为我想为你生孩子?你忘了么,我一直,巴不得你去死。”
他冷下脸来,彻彻底底的冷若寒冰。
他说:“我的孩子,你就是死也得给我生下来。”
我说:“好啊,那就看谁先死好了。”
他终于扯下了温柔的面孔,变成了暴虐的模样,冷然的皱起眉头。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这才是我们该有的相处方式,相互厮杀,直到有一方阵亡。谁也别想若无其事的忘记过去,妄想心安理得的笑着生活,他毁了我的一切,所以他也别想好过。
他不再说话,冷冷的坐回驾驶座,猛踩油门,一路飞驰。
车子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无数个小时之后,下车之后,入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一座巍峨的缓山近在面前,蜿蜒的阶梯由灰白的岩石砌着,一路延伸到山的尽头,在那里,一幢朱红色的房子安静的坐落着,繁复的阁楼尖角,浓烈的哥特式建筑。
他拉开车门,二话不说拽住我的手,便往上走去。
我挣扎着要逃脱,他却残忍一笑。
“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我恐慌起来:“你要干什么?”
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墅是哪里?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他冷峻的侧脸在天边晚霞的映衬下,呈现诡谲的红。
“你会住在这里,直到给我生下孩子。”
“不——”
我尖锐的叫喊,扭打,浑身都往地上蹲去,他却置若罔闻,狠狠拉起我,径直往前走着。
“暮慕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是你在逼我!!”我大吼。
他边走边回头,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说:“当你把我的感情当废品一样嫌弃的时候,这一切,就都是你欠我的了。”
“我不欠你,我他妈不欠你,你休想关我,你做梦……”
整个葱葱郁郁的山上,一路回荡着女人尖锐的叫喊声,厮打声,可最后,那声音还是被拖进了山顶那所红色的建筑里,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彻底紧闭的瞬间,发出沉重的闷响,好似一个仪式——又一个牢笼的建立。
进门走过长长的玄关,便是一个巨大的开放敞厅,他放开我,我便颓然的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路挣扎,什么用也没有。
当我选择了跟他上车,逃离哥时,这样的结果便毫无意外。而我也早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嫁给他平息所有事端,自己不早就准备好了么?可事到如今,真的要面对了,怎么又心如死灰了?
我突然发现,我做不到,我要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连跟他和平相处都做不到,更何况嫁给他,为什么我要委曲求全?凭什么要受人摆布?就因为他跟黑帮有牵扯,会威胁到哥的性命吗?我被囚禁了一个多月,哥照样活得好好的,哥从没有我想象中弱小。
反倒是我自己,为什么就不反抗?凭什么就不会逃脱?
无论是跟寒煊对抗,还是跟哥,我从来都是输家!才刚刚跟寒煊宣战,就被他拖到这里来,面临下一场囚禁,我斗不过他们!
但是,我可以逃!只要逃离寒煊,甚至逃离哥,我就能逃离所有煎熬的一切!管他该死的威胁,管他该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