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谦恭但依旧没什么温度:“在下着实不知这只鸟儿性情如此乖扈,一路上,小人都把它奉若神明,丝毫不敢怠慢,小人着实不知它会咬人!”
“你当大爷我是痴儿不成?”虎皮大汉气愤至极,一口吐掉草根,双目瞪如铜铃,一手抄起铜锤,径直向莫离走来。
莫离依旧在原地平静地望着这位凶神恶煞般向她走来的虎皮大汉,是指嘴角噙着一丝戏虐的玩味。
“不知这位英雄口中所说的大哥,这黑风寨的大当家可否就是当年名震邬灵的骠骑将军,孔泽。”莫离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一直做在不远处的那位黑袍男子,右手微微地颤了颤。
“我大哥的名讳也是你一届白面书生可以直呼的?小白脸,若是以往,交了买路钱,大爷我兴许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可惜,今天大爷没那个心情,正好拿你练练手!”虎皮大汉冲着莫离狠扈地说着,双眸中涌动着满满的杀意。
“可是因为我道出了你们头领的名讳?或者说,是邬灵国悬赏黄金万两缉拿的朝廷要犯,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将军李显的左膀右臂,孔泽。”莫离冲着虎皮大汉身后那依旧巍然不动的黑袍男子淡淡说道。
“你放屁!老子才不信……”
“够了,枢珀。”那黑炮男子终于开口了,黑色的衣袍将他全部笼罩在衣袍之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约莫估计,这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
“大哥,我……”虎皮大汉枢珀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黑袍男子打断了。
“她说的不错,我就是孔泽。不过,那又如何呢?小兄弟,你如今被我黑风寨困顿至此,你和你奴仆的性命也就只在我的一念之间,我是谁,你又能奈我何?”孔泽那雄厚的低音,满满地在人群中飘散开来。
“是不能如何。”莫离挥了挥衣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轻轻地弯出一个弧度,“只是莫离不知,您的众位兄弟可否知道,他们推崇的黑风寨的大当家,就是朝廷要株连九族的要犯,就是昔日被贬流放之苦寒之地的李家的家主李显的得意门生?他们是否还知道,与朝廷要犯勾结,不仅会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且还会牵连自己的父母妻儿?这些,你们可知道?”莫离不知不觉地提高了音量,打量着黑风寨的众人。
“就算我大哥是株连九族的钦犯,我枢珀既然跟定我大哥,就绝不会后悔!大哥与我有救命之恩,此恩不报,枉在这世间走一遭。大哥,我会替你宰了他!”说着枢珀抡起锤子正欲望莫离的头砸去。
莫离一脸平静地看着孔泽,挽了挽衣袖,“曾听闻标记骠骑将军孔泽是邬灵国第一勇士,忠肝义胆,铁血衷肠,出征十三回,从无败绩。他麾下的虎头军各个英勇善战,杀伐果断,是难得的仁义之师,可惜可惜……”莫离感叹道。
“可惜什么!”虎皮大汉枢珀在半空中停止了抡锤,怒目圆瞪,死死地瞪着莫离。
莫离莞尔,“只可惜皇帝昏聩,嫉贤妒能,在石板岭一战中,虎头军全军覆没,只剩下虎头军上下拼死保护的孔泽将军。难道不可惜吗?”
枢珀神色复杂,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莫离,生怕看漏了莫离的一个神情,然而,莫离依旧是那副神色,不怒不喜,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不慌不畏。
“你怎么知道……”枢珀还未说出,就被孔泽打断了。
“这位小兄弟对邬灵国朝政颇有心得,敢问这位兄弟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我一家皆被流放,大约也只能记得姓氏了。在下姓李,单名一个莫字。”莫离平静地说道。
孔泽大骇,语气有些颤抖,“不知李贤是您……”
“不错,正是在下的祖父。”莫离随口答道。
“那么李洛,他是……”
“他是我父亲。”
“你……你是洛儿的孩子……”孔泽那枯黄的手有些颤抖,“当年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孩,还尚未取名,如今居然也如此大了,我隐约记得你的生辰是在辛丑年……”
“大约是您记错了。我生于丁丑年四月初八,与我母亲同一天生辰。”莫离瞟了一眼孔泽,她的表哥她怎会不知他的生辰。
“可是……”孔泽依旧疑窦丛生。
“我李家一族被流放极北苦寒之地已有数年。此行我亦是秘密成行,只为了去点苍山逐鹿书院求学,谁料半路竟遇上了您。若不是为了脱身,我又怎会言明?还望将军卖给在下一个薄面。”
“公子哪里话,真真是折煞小人了。孔泽拜见公子。”说着,孔泽对着莫离行了大礼。“不知,老将军他可好?”
“家破人亡,怎会好?”莫离拳头紧攥,眉头紧紧的蹙着。
“这天杀的朝廷!”孔泽拳头狠狠地捶在了树上,树上的鸟儿一哄而散。
一旁的虎皮大汉枢珀一下子跪在地上,“小人虎头军先锋枢珀叩见公子。小人无意冒犯公子,请公子责罚。
“无妨,你也没伤到我,今天这件事,纯属误会一场。”莫离不再理会,“你们的这些兄弟可否是可信赖之人?如今,你们的身份大约已被他们洞明。这也是我思虑不周,李莫有愧于将军。”说罢,莫离向孔泽作揖,赔罪连连。
“当时情况紧急,也怪不得公子。”孔泽看了看躁动的人群,苦笑道。
“这些人都是我和大哥从周围的山上网罗过来的,大抵也不甚可靠……难保他们……”枢珀也一脸无奈。
“那不知两位可有什么计策,毕竟一万两黄金的悬赏,足足会让一些亡命之徒心动。”莫离冷静的分析着。
“是,公子说得不错。大哥,要不,我去将他们全杀了!”枢珀望了那些喽罗一眼,冲着莫离与孔泽说道。
“不可,若是这样,我们与那些土匪流寇有何区别?你的良心能安吗?”孔泽一口回绝。
“孔叔叔说的极是。这样做有位虎头军的军纪啊,若是这样做了,我们还如何再面见家乡父老?况且,他们又何其无辜?”莫离一脸心痛,仿佛将万民拥入怀中,以民为天。
“公子贤德。”孔泽与枢珀连声感叹道。
“不知公子可有良策?”孔泽问道。
“有是有,只不过……”莫离欲言又止,一副级难为情地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