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妖妖脸色一沉,立刻就要发作,却在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后,再次低声下气的说道,“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会突然冒出来啊!”
难道这还要怪他!那落水的男子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见那人还是没有动静,桃妖妖不禁有些气馁,无奈的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他不想怎么样,就想看看她无奈自责的样子。
可刚刚还一脸沉闷的女子突然向他凑了过去,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从前有个人他女朋友跳了湖,他追着跳了下去,却被水草缠住了,半天才挣扎开。直到一年后,他听到渔夫的一句话,就在屋里自尽了!你知道那渔夫说了什么吗?”
耳朵上方传来女子软腻的呼吸,有些甜,有些痒,他不自然的撇过头,语气却依旧生硬,“什么?”
“渔夫说啊,”桃妖妖抿着想要发笑的唇,低低的说道,“这湖里从来都没有长过水草啊!”
这算是什么故事?
他有些莫名其妙,突然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
脚下传来一种柔滑的触感,像是有什么缓缓缠了上来,像水草,更像…
心底泛起一股凉意,他刷的一下就从水中蹦了出来,带动一大片水珠随之哗啦啦落下。
桃妖妖见状立刻倒向一面哈哈大笑。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震撼的抬起头!
正在争执的傅明宇和桃妖妖,相顾无言的南宫璎华和凌玥,一脸讨好的李思唯和佯装别扭的沈辰雁,还有紧紧盯着前方目光闪烁的君无邪。
南竹也觉察到了那一份奇特的波动,却在触目的黑暗中缓缓闭上了眼。
在更早之前,他便闻到了她熟悉的气息,可是他却没有上前,而是任由清波载着他一点点远去。
一轮硕大无比的明月从西方缓缓升起,那不是昏黄的色调,更像是白玉雕琢的玉盘,晶莹、明亮、透彻。
月光像缠绵的丝线缓缓散开,原本幽深的荷塘此刻宛如白昼,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那升起的圆月一点点迁移,一座高耸的祭台映入眼帘,祭台上,明月当空,两道人影并肩而立,仿佛悬月而上,像是深居广寒的碧波仙子,绝丽佳人!
萧晓九随着夜司晨一步步踏上青石铺成的观星台,这座观星台正建在湖心,台阶很窄,很陡,但与祭九峰凌空而起的阴阳石相比,便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她走的很平静。
湖面的青莲越来越远,她不用抬头都可以将整个国师府一览无余。这座府邸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几乎与城外那一片天然的玉湖相差无几,而除了她刚刚踏过的那条泥泞的小径,其余部分都隐于浓密的荷塘。在偏南一角有凌于湖面的曲折廊桥,再往里,便是耸立的白色角楼,即使她远远看不真切,也可以猜到那白色角楼用的是造船的白木,而楼底是涓涓细流。至于那一排排角楼是飘荡在湖面,还是贯穿荷池而建,她便不得而知了。
清风袭来,花颤叶摇,冷风习习,暗香袭来。
她登上高台,那不过一座一米宽的方台,他二人立身其中,都有些拥挤。想来,这高耸入云的观星台只为他一人而建。
如此,萧晓九便有些想不通了,他邀她上来究竟是何用意。
夜司晨似乎听到了萧晓九的心声,他一步步走到边缘停下,目光直视亮如白昼的西方,清冷的语气仿佛染上了几分落寞,“观星台上可是观赏天镜奇观最好的地方!”
萧晓九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耀眼的白光,不过她这次终于学聪明了,并没有开口问道,“天镜奇观是什么?”想来祭九峰那次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三四月的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她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在看到眼前不染纤尘的身影后又默默放了下去。
斟酌着开口,“国师大人是…”
“叫我司晨便好!”
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她反反复复咬着那几个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站在高台背手而立的男子微微颔首,声音轻透且自然,“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那一句“小女子怎敢”差点就脱口而出,于是她立刻讪笑着挥挥手,“当…当然!”
凌玥总是笑她习惯性的睁眼说瞎话,而这次连她也分不清哪句是客套哪句是真心。
不过萧晓九一向都懂得知恩图报,且不说之前他赠她血珊石解毒之恩,单凭这次他对桃妖妖之事保持中立她也该心存感激,毕竟就算十个萧神女也抵不过玄国国师在异都之人心中的分量,所以她立刻笑嘻嘻的重复道,“司晨!”
夜司晨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清淡疏远的表情,只是那嘴角微扬的弧度,使他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萧晓九脑海中立刻晃过四个字,“天人之姿”!
这…她就这般轻而易举的和这个连笑容都梦幻虚无的男子成为了朋友?这么的匪夷所思!这么的不真实!
她伸出手在脸上掐了掐,柔嫩的肌肤上立刻传来一阵疼痛。她轻呼了一声,便听到有一道漂浮无依的声音传入耳际,“开始了!”
萧晓九循着声音抬头,便看到有一轮比人还要高的月亮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仿佛它之前卯足劲都是为了这一跳,所以一下便跳的老高,她脑海刷一下蹦出了跳蛋两个字。
只是她眼前的可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蛋,那是货真价实的月亮啊!虽然这轮月亮很大,很圆,很剔透,但仍然改变不了它是月亮的本质。
萧晓九此刻唯一的感觉便是有一轮明晃晃的圆盘近在眼前,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刺眼,它的光很柔和,就像刚刚成型的棉花糖,又绵又软。
而如果刚才的景象只是让她讶异,那么此时此刻她便只剩下吃惊了!
刚刚还晶莹剔透的月亮突然显现出其他图案,青白的高台,一白一青两道人影,萧晓九看了看背手而立的夜司晨,再看看自己,再看看这堪称奇特的月亮,视线在三者间拼命转换,然后她就有些晕了!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带着清凉的荷叶气息,她仰起头,便看到圆月中并肩而立的两人此刻彼此痴缠。那一副景很柔情,很暧昧。
只是,萧晓九再看了看夜司晨,他眼神清淡,无痕无波。
“真是奇特!”她伸手摸了摸下巴。
那一只手又随意的收走,只是手的主人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背手而立,而是摇身一指,“你看那里!”
萧晓九以为又有什么神奇的景象出现,飞快的眨巴着眼,却看到很正常的一抹夜空。
是很正常,漆黑的夜里洒满星辰,很亮,似乎比平时也大一些,但是与另一片亮如白昼的夜空比起,却有些太寻常了。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切并没有她看到的那么简单,果然刚刚还静如棋盘的星辰飞快的移动起来,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这是什么?”
萧晓九好奇的开口,她已经感觉不到惊讶了。
“九华大陆的版图。”夜司晨执起她的手朝空中指了过去,很自然,很流畅。
萧晓九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却还是聚精会神的朝空中看去,她有一种直觉,这一切好像和她有关!
刚刚还星辰罗布漫天皆是,现在却很有规律聚成一团。
萧晓九一眼便看出有几颗星比别的都要大,都要亮。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数了数,不多不少,整整九颗。
“那几颗亮闪闪的星星不会刚好代表九个国家吧!”萧晓九莫名其妙就冒出这句,然后,她就后悔了!自己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夜司晨难得的将目光放在了萧晓九身上,沉默半响方缓缓说道,“没错!”
额!她竟无言以对!
“你看那边!”那只洁白修长的手带着她虚空一指,“此刻西南一带刚刚经历一场浩劫,气势低迷,主星晦暗,但近日竟有复苏之际,假以时日恐怕更胜从前。”
萧晓九抬头张望,便发现那两颗星却是比其他暗淡一些,但其他的她便看不出了!但看不出并不意味她想不到,西南一脉,刚刚经历一场浩劫的,除了南沧、银川还有谁,而对于他们与其说是一场危机倒不如说是一场不破不立的重生。
不过,经夜司晨一点化,她隐隐看出些规律来,将空中的星图与《九州图志》一一对应,东方和中心三星最亮,而这三个地方代表的应是赤雪国、夜国和玄国,其他都普普通通,既没有赤雪国、夜国、玄国三国的耀眼,也没有南沧、银川的晦朔难辨。
“那是什么?”
萧晓九正在琢磨赤雪国、夜国、玄国究竟哪个最厉害,便看到有一个幽蓝的光点在缓慢的迁移。她差点以为那是一架正在行驶的飞机!
她看的入神,早已忘了她的手还被夜司晨抓着,这么一动,便带着他一起偏了过去。
“那便是天命!”
天命?什么东西?
萧晓九满脸问号!
“所谓天命,指的便是主宰众生的命运。只不过这一颗天命星指的可不是虚妄的命运,而是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你,萧晓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