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公主一席话,让站在一旁的宋青极为不满意。他正要上前替宋乔说几句争辩的话,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幽兰拉住了,“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口舌之争而已,我家小姐自有计较,你切莫添乱。”
宋青看了看幽兰,又仔细地想了想,好像从认识顾若抒以来,自己好像就没见她吃过亏。于是点了点头,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顾若抒冷笑道:“我家王爷就算是一名架空皇子又如何?可他的确是当朝第一位因战功赫赫而封王的皇子。若抒试问公主,同为皇室子女,除了肆意享乐之外,你可曾对皇朝做过些许贡献?”
安平公主不服气道:“我是女子,自然不可能上战场。”
顾若抒冷笑道:“的确,公主你是女子,自然不能上战场。可是,同为皇室子女的清河长公主却是每个季度都会去宗庙为皇朝祈福,但凡有战事都会大量捐献财物,以作军饷。而安平公主你,好像不仅从未捐献过,府上更是日日丝竹悦耳,从不停歇啊。”
“你……”顾若抒一番指责让安平公主恼羞成怒,“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羞辱本公主。”奈何顾若抒的力气极大,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来。
一旁的香浮见势不妙,立刻对顾若抒陪笑道:“王妃,大家一起聊天,理应和气,各让一步,免得传到皇上耳中,大家都伤了面子。”
顾若抒甩开安平公主的手,笑道:“这位小美女,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可知道,我平生最不怕的事就是伤面子了?”
说罢,顾若抒转过头看向宋青:“立刻吩咐府上准备马车,我和皇姑姑要进宫,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今日之事。。”
宋青领命,立刻下去吩咐马车。
听到顾若抒要进宫,安平公主公主心里开始乐了,从小皇兄就疼她,待会儿只要把顾若抒的狂妄叙说一遍就好了,还怕皇兄不治她罪。
然而,香浮却并不这么认为,虽然顾若抒今日的确有些针锋相对,但毕竟安平公主挑衅在先,就算燕北王今日已是架空王子,但人家的战功是实打实在那里摆着,今日入宫让皇上论理实在不妥,于是她小声对安平公主道:“公主,今日之事,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闹到圣前为好。”
奈何安平公主平日里被众星拱月般捧习惯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吃过亏,此时一心想着让皇帝治顾若抒的罪,哪里听的进香浮的劝告,反而厉声道:“怎么,今日连你也要跟本公主作对?”
香浮自然知晓安平公主的脾气,于是闭了嘴,不敢再劝。
此时,宋青走了进来,“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顾若抒看向安平公主,笑意盈盈,“皇姑姑,请随若抒上马车。”
安平公主冷哼一声:“我才不要和你坐一起,我自己有专用的马车。”说罢带着香浮拂袖而去。
看着安平公主离去的背影,幽兰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要入宫去找皇上论理?”今日,她实在不太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一反常态,非得跟蛮不讲理的人论理。
“你觉得我是在随便说说?”顾若抒淡淡地问道。
宋青道:“我支持王妃入宫论理,不然真以为我们燕北王府好欺负。”
幽兰并不同意,“那安平公主深受皇上疼爱,贸然入宫理论,若是皇上偏信偏听,恐怕被责罚的是小姐你啊。”
“就算皇上偏信偏听又如何?最多不过责罚我,还不至于杀了我。无非是抄经,禁足,杖责中择一罢了。”顾若抒笑道,“可大约皇上不会责罚我,而是会责罚安平公主。”
“为什么?”
“直觉。”若皇帝真心疼爱安平这个妹妹,怎么会把她养成这样刁钻的性格,还要把她嫁入他国。
跟安平公主一路疾驰入宫不同,顾若抒让宋青按平时的速度赶马车即可,路过得意轩的时候还顺便买了盒糕点。
宋青表示惊讶,幽兰忍不住笑道:“我们家小姐最喜欢得意轩的糕点了。”
宋青暗道,大约整个燕北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妃爱得意轩的糕点,但是现在是吃糕点的时候么?
顾若抒拿起一块玫瑰糕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去讲道理?”
御书房,安平公主正在添油加醋地叙述顾若抒如何如何地目中无人,羞辱于自己,甚至还差点儿把自己推倒在地的罪行。
皇帝双眼微闭,默默地听着安平公主的叙说,终于,喋喋不休了半天后,她停了下来道:“皇兄,这个顾若抒真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根本不配嫁入我们皇室,你可要替妹妹我做主啊。”
皇帝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道:“她现在已经嫁给了乔儿,是燕北王妃。”
“可就凭她的言行举止,完全配不上燕北王。”
“哦?”皇帝冷冷道:“那安平觉得谁配得上燕北王?”
“我看北漠元一公主不错。”
皇帝看了安平公主一样,冷冷道:“安平,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虽从小孤就疼你,纵你,容你,但并不代表孤会毫无原则。你身为皇室成员,素日既然无条件享受了无上的荣华富贵,那么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就该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孤还是那句话,就算是尸首,孤也会送至北漠。”
闻言,安平公主十分激动,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为什么非得是我,难道你自己的子女不是皇室成员?皇兄,为了保护你自己的子女硬是把我推出去,你对得起死去的父皇吗?”
皇帝怒极反笑,“孤只有清河公主一个女儿,还是寡居。除了你还有其他人选吗?究竟对不对得起死去的父皇,孤问心无愧。”
“我指的不是清河公主,而是燕北王。明明北漠请求联姻的第一人选就是燕北王,既然他能拒婚,为什么我安平就不能。”
“你也可以拒婚,学乔儿在御书房前跪一整天,然后再把自己最看中的东西交给孤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孤就允许你拒婚。安平,乔儿是一直过着戎马生活的少年将军,他能完全交出他的兵权来证明自己的决心,那你就交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吧。”
“什么?我不要。”安平公主惊得瘫坐在地上,如果自己没有了公主这个头衔,那自己所有的荣华富贵将随风而去,她才不要做一无所有的庶民。
“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头衔。”皇帝皮笑肉不笑道:“所以,安平,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用最美的姿态嫁入北漠。高洋是北漠炙手可热的王子之一,或许他日还有登高位的可能,那时你就是他的皇后。”
“我……我……”安平公主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皇帝眼中那锐利的视线让她不敢造次,终于服软开口道:“安平遵旨。”
话音刚落,就有内侍来通报,燕北王妃前来求见。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通传。
“皇兄,我听你的话,乖乖嫁入北漠。”安平公主愤愤不平道:“但是我今天被顾若抒羞辱,你得替我做主。”
皇帝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顾若抒缓缓走上前,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一旁的安平公主冷哼一声。
顾若抒转过头,看向安平公主笑道:“皇姑姑好。”
安平公主扭过头,看都不看顾若抒一眼。
皇帝和颜悦色地看着顾若抒,问道:“若抒今日来宫中,所谓何事?”
顾若抒一脸歉意的道:“儿臣今日入宫是来请罪的。”
“哦,你何罪之有?说来听听。”
“儿臣今日一时激动推了皇姑姑一把,皇姑姑是长辈,若抒心中甚是惶恐。”
“你为何推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今日,皇姑姑一早来到王府,指出若抒为妻不足之处。面对姑姑的指责,若抒是非常感激的。但是……”
“但是什么?”
“大约是若抒的所作所为实在入不了皇姑姑的眼,所以皇姑姑越说越激动。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王爷是一个废物。若抒是王爷的妻子,实在听不得有人说王爷的不好,所以一时情急就推了皇姑姑一把。但皇姑姑终究是长辈,若抒心里实在忐忑,所以前来领罚。”
一旁的安平公主大喊:“你胡说。”
顾若抒一脸委屈道:“皇姑姑,若抒实在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父皇面前说谎,你明明有说过。”
安平公主道:“皇兄,我的侍女香浮可以作证,我没有说这样的话。”
顾若抒道:“父皇,儿臣的侍女幽兰可以证明皇姑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今日儿臣冲撞了皇姑姑,本来就是来领罚的。但王爷是若抒的夫君,儿臣无法任由别人说他是废物。是故无论若抒今日领的是怎样的责罚,儿臣都不后悔。”
“皇兄,你看,她就是这样张狂。”
皇帝看了看两人,开口道:“我看你们两个横竖都有错。最近陈德贵妃身体染恙,你们就到她宫殿里替她抄经祈福吧。”
“儿臣领旨。”顾若抒立刻拜谢道。
“我……”安平公主想要说些什么,对上皇帝清冷的目光,终究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