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沐清言果然带着路远来到燕北王府拜访,彼时宋乔正跟着孟文墨在城外访视。顾若抒一人在王府颇感无聊,见她到来,心中自然十分的高兴。
路远有些不满道:“心儿,我来你燕北王府,你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你一来就会惹我夫君不高兴,我夫君不高兴我自然也不高兴,那我见到你为什么要高兴?”顾若抒缓缓道。
闻言,路远笑道:“心儿,你是在说绕口令吗?”
顾若抒不再理睬她,转过头对沐清言笑道:“沐姑娘,看来你带他来,实在是个错误。”
沐清言点点头,笑道:“的确是个错误。”
“我们不要理会他就好。”顾若抒浅笑道,“可否随我到府中花园的凉亭里,此时桂花正好盛开,我们坐在那里喝茶聊天,倒也惬意。”
“好。”
哪知路远却道,“不好。”
顾若抒和沐清言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向他,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笑道:“心儿,我不要喝茶,我要喝酒。”
王府的花园中,种了不少桂花树,此时悉数盛开,秋风飒爽,香气袭人,他们在此处喝酒品茗,倒是别有趣味。
突然,沐清言注意到顾若抒脖子上有两个紫红的印迹,既像是受伤后的淤青,又像是被蚊虫爬咬过的痕迹,于是好心提醒道:“王妃,你的脖子好像受伤了。”
闻言,路远立刻看了过去,一时间心中跟明镜儿似的,脸瞬间微红。
“是吗?”顾若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觉察到任何不适。
沐清言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印迹,道:“在这里,紫红色。”
顾若抒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沐姑娘指的大约是宋乔昨夜留下的吻痕。昨夜,他们行闺房之乐时,彼此一时忘了情,便留下了这样的痕迹。估计王府下人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未曾有人提醒于她,是故被沐清言看到并误会了。
“王妃,你还是先擦点儿药比较好。”沐清言关切道。
顾若抒正要开口说话,路远已经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不耐烦道:“沐清言,你管得真宽,话那么多干嘛?”
“我话很多吗?”沐清言反问道,自己从来也不是话多之人。
“多,非常地多。”路远十分夸张地道。
“路远。”顾若抒突然道:“你先去王府别的地方逛逛,我有私房话要和沐姑娘讲。”
“她没有私房话要跟你讲。”路远立刻替沐清言拒绝了,谁知道这两个女子凑在一起会怎么讲他的坏话?
然而沐清言立刻拆了他的台,道:“我也有私房话和王妃讲,所以,你先去别处。”
“若抒,你让我去王府别处逛逛,也不怕我遇到你那位好夫君,又惹他不高兴?”路远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不怕。”顾若抒浅笑道,“此刻,他在城郊视察,不在府上。”
“……”路远很受伤,只得默默地换个地方去呆着。
他走后,顾若抒对沐清言浅笑道:“路远刚才道你管得宽,其实是为你好,怕你知道我脖子上的痕迹的缘由,不好意思,你不要怪他。”
“所以你脖子上的印迹是怎么来的?”沐清言十分好奇地问道。
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姑娘,顾若抒想了想,道:“这是我与王爷行闺房之乐,一时忘情留下的痕迹。”
哪知道沐清言听了以后,非但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道:“闺房之乐,有趣么?”
这沐清言虽然言行举止颇有皇朝女子的模样,但终究还是来自西域,单纯而又不一丝扭捏之态。如此之事,她倒是问得大大方方,好不做作,实在是对顾若抒的胃口。
顾若抒浅笑道:“若是和自己心爱之人,很有乐趣。”
“你很爱燕北王?”
“是。”顾若抒缓缓回答道,“爱他胜过我生命。”
“那你知道路远曾经很喜欢你吗?”沐清言接着问道。
“知道。”顾若抒顿了顿,道:“本来,我是把他当自己的兄长,知道他的心思以后,便不再与他亲昵。毕竟,很多时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你跟他倒是一类人,果断洒脱。”沐清言浅笑道,“王妃,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闻言,顾若抒笑了起来,道:“刚才沐姑娘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现在可不可以也问你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
“沐姑娘,你原本是西域圣火教的圣女,如果有一天,圣火教与中原魔教对垒,你会不会伤害路远?”
“不会。”沐清言坚定地道,自己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呢?
“你喜欢路远?”
喜欢他吗?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沉默了一会儿,沐清言终于开口道:“王妃,我从来未曾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感觉。只是,我看不见他时,会想他;他高兴时,我也会很高兴;他难过时,我亦是难过;我想陪在他身边,永远地走下去。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是喜欢路远。”
虽然自己时时抢白路远,那也不过是儿时的一种相处方式罢了。她和路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自己早已把他视作兄长。听了沐清言的话,顾若抒心中十分愉悦。
因为所有爱慕路远的女子中,她唯独与沐清言一见如故,而沐清言也是真的喜欢他,他亦待她不同。要知道在以前,路远绝不会跟任何一名爱慕自己的女子如此亲密。
“王妃,所以……”沐清言顿了顿,问道:“你可以告诉我,我是喜欢路远的吗?”
顾若抒微微一笑,道:“沐姑娘,我曾告诉过我夫君宋乔一句话,现在也把这句话送给你,有时候自己想出来的答案要比别人告知的要好。”
闻言,沐清言低头想了想,便抬头,用那双清澈的美目看着她,道:“王妃言之有理。”
顾若抒浅笑道:“终有一日,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沐清言点点头,道:“王妃,你和路远从小一起长大,可否讲一些他小时候的趣事给我听?”
“当然,不过你要听那一方面的?”
“所有的,行吗?我是不是太过于贪心?”
“若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不要紧,我有耐心。”
“好。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
顾若抒缓缓地讲着路远小时候的趣事,满脸笑意,因为那也包含着她的美好记忆。沐清言托着腮,认认真真地听着她讲,她不想错过任何一段。两位女子的友谊今日正式开启,从此日生夜长……
回云林山的路上,沐清言突然问道:“路远,你怎么会知道王妃脖子上的印迹是行闺房之乐留下的?”
“……”路远装作没有听到。改天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一下心儿,怎么能给沐清言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讲这样直白的事?
“莫非……”沐清言脸色微变,心情有些低落下来,他既然知道,大约是与别的女子有过。
“我没有过。”见她情绪低落,路远想也没想就解释道:“我只是因为好奇,偷偷看过几本艳——情——小——说而已。”
闻言,沐清言的心情瞬间柳暗花明过来。
两人一步一步走在云林山的石阶上,不闻林中鸟语声,但闻彼此脚步声声响。
突然,沐清言开口问道:“路远,那种小说好看么?”
“……”路远很无语。
“改天你也找两本给我看看吧。”
“……”路远更无语。
“要不……”
“专心行路。”路远突然大声道。说罢,便大步离开,留沐清言在原地愣了愣。
十几日后,从皇城传来消息。大将军郭战忠君爱国,封为一品护国公,品阶世袭。但由于意外受伤,导致双腿俱残,他再也不能上战场,于是由国公顾知祥接替他在边关的兵权,镇守北漠边关。而顾知祥曾在皇城附近几座城市里的三十万兵马,则交由宋灝掌权。
至此,宋灝手中坐拥四十万兵权,是皇朝名副其实的最有权利的皇子。
听闻这个消息后,顾若抒淡淡道:“既然前路障碍基本扫清,那么看样子,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册封他为太子。”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宋乔缓缓道,“父皇生性多疑,还有我这个障碍未替五弟扫除,他焉能放心?”
以前,哪怕父皇他放任太子构陷自己,宋乔都未曾想过他会扫除自己,毕竟,自己是他的血脉。
直到舅父被害时,他才明白,自己的父皇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扶他最爱的皇子登位,连舅父这样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臣子都是说害就害。那么有朝一日,他觉得自己碍眼了,扫除自己,也无非是顺理成章的事罢了。
宋乔的意思,顾若抒自然是明白,按照皇帝的性格,就算现在不对宋乔动手,可难保以后不会。
见她皱眉头,宋乔笑道:“若抒,不要担心,我会在父皇动手之前找到办法的,相信我。”
顾若抒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