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古陶就让银铃带两件她平时爱穿的衣服和她一起去北路医馆。
今天没有让真真一起跟着,古陶把她留在了府上,监督下人清扫桃园。
“小姐,你为什么不让杨大人帮你看看衣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银铃紧跟在古陶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包袱,疑惑的出声问古陶。
“父亲如果真查出来衣服有问题岂不是要把府里折腾得鸡飞狗跳的, 这样会打草惊蛇,到头来还是抓不住凶手。”古陶悠悠的走着,一双眼睛里露处算计的光芒。
……
等她们到了,胡大夫依旧坐在他的长案后面,仿佛早已预料到古陶会来似得,看到古陶穿着女服进来也没有惊讶,只是以平常的口吻说:“来了。”
“是,胡老。我先去后面看看锤子。”古陶恭敬的见过胡老,然后让银铃将她替下来的衣服送到长案那里,胡老接过后点了点头,示意古陶自便。
古陶看胡老一本正经的研究这衣服,不再打扰,挑起门帘进了后院。
跨过门槛,看到李大娘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起来是锤子兄妹的。她时不时在额头上抹一把,肩背随着胳膊的上下伏动而微微颤动着,古陶静静看着,一会儿轻声唤了声:“李大娘。”
李大娘听到古陶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手上的泡沫自然的陆续垂掉下来,突然,李大娘睁大眼睛,看着古陶,说:“你……你是杨公子?”眼神里止不住的惊讶。
古陶温柔一笑,回答道:“是我,李大娘。之前一直瞒着身边是我的不对,你会怪陶儿吗?”
古陶最后俏皮的问出口,李大娘听到她软糯糯的声音撒娇般传到自己耳朵里,脸色顿时红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您和晋公子救了我们一家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听到李大娘激动的话,古陶笑着告诉她,无需紧张,她是女子应该比之前是男子时更加亲近才对。
李大娘看古陶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架子都没有,圆嘟嘟的脸上这才自然的笑起来。
“快,快,小姐进来喝点水,光顾着说话都没让你喝点水休息一下。一大早来这儿走了不少路吧,现在正是入夏的季节,要多喝点水才不至于生病。”
古陶慢慢的跟着李大娘进了锤子兄妹所在的房间,李大娘让古陶坐下,去一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古陶,脸上有些窘迫:“让小姐委屈了,您将就着能喝就喝点吧。”
古陶十分自然的从李大娘手里接过水杯,不客气的大口喝了几口,一点也不在意是不是不干净,李大娘看着古陶这样子,脸上的笑更浓了。
古陶喝完放下水杯,对李大娘说:“大娘,锤子去哪儿了?”床上只有小菜在躺着,锤子却不见了踪影。
“呵呵,他昨天受了疼,晚上多睡了会儿,早上起来我看他精神不错,刚刚让他去后面帮我提水去了,一会儿就该过来了。”李大娘热切的为古陶解释。
“那小菜有没有好些?”
“小菜醒来的时候比之前多了不少,但是还不能开口,也能吃点流质的吃食了。哦,对了,还要谢谢晋公子替我家那口子找的工,我先在这儿替他谢谢二位。”李大娘说着就要跪下去被古陶伸手拦下。
“大娘这是做什么,李大哥人好又勤恳,多得是人要找他做工呢,可不比谢我,要谢啊不如等晋大哥来了谢他吧,人是他找的,我什么都没做。”古陶赶忙将欲下跪的李大娘扶住,阻止她继续跪下去的行动。
“娘!”突然从门外传来了锤子的声音,李大娘这才不再下跪,站起来,和古陶说了一声就转身出了院子。
古陶随着李大娘也出了屋子,看着锤子小小的一只,提了一个大桶,里面装了小半桶水,看着李大娘的眼神里充满幸福。
有娘的孩子像个宝,说的一点没错。
古陶欣慰的看着锤子,李大娘贴心的帮他将额头上的汗擦掉,让他在院子里自己玩儿会,然后就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开始洗衣服。
这些衣服是附近邻居家送来的, 她帮人洗一件可以得到一块铜板的酬劳,虽然少但也可以攒下来给家里买点吃的用的,所以她最近经常接这种零散的活儿做。
古陶迈下门前的阶梯,走向锤子,用柔和的语气对他说:“锤子,你还认识我吗?”
锤子原本认真的看着自己娘亲洗衣服,听到古陶唤她,将头转过去,和李大娘一样, 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古陶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说:“我是大哥哥啊。糖人,还记得吗?”
“大——哥——哥。”
“对,是我。”古陶瞧他还是不大明白,心里知道不能强求他继续想下去,于是换了一个话题和他聊起来。
“锤子,你想读书吗?”
“读书——想!”锤子郑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尽是认真的表情。
古陶摸了摸他的头发,“等你病好了,姐姐送你去读书好吗?”
古陶循循善诱,锤子听着越发向往,连连点头。古陶温柔的笑对着他,一脸心疼。
没一会儿,胡大夫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刚刚古陶递给他的衣服走向这边,古陶站起来等他走进,出声道:“胡大夫。”
“你随我来。”胡老没有停留,直接路过古陶说完这句话后就走进了一件屋子,古陶随之跟了进去。
“胡大夫,您发现了什么?”古陶进来后关上房门直接出口问道。
胡老进来后把衣服放到一边,转身对着古陶,严肃的眉眼紧紧皱着。
“胡老但说无妨。”古陶见他依旧在思考的模样,再次出口问询。
“你应该猜到了,你已经中毒了。”胡老又顿了一会儿,开口说。
“恩,我昨天回去想您说的那句诗,有过这个想法。”古陶看着胡老认真的说。
“没错。毒通过衣服慢慢渗透到你的身体,过程中并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不适,但是当用量越积越多,达到一个临界点后,再下一次毒你就会突然暴毙而亡。”
古陶听完胡老的话心里震惊不已,什么人这么歹毒竟然要直接毒死自己?
按这种方法,她会悄无声息的死去而没人知道,就算最后查出是中毒也无济于事了……过程没有任何不适,这简直是慢性杀人利器!
“胡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古陶对胡老发现这个事感到既震惊又佩服,出言道。
“这个毒可以随着用量的增加慢慢致人死亡,可以说是杀人利器,但是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带着气味。”胡老指了指旁边的衣服,接着说:“这毒带着一股轻微的脂粉香气,混在平时用的脂粉里也不容易发现,如不过对这毒熟悉之人恐怕也发现不了。昨日我偶然从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时想不起来就唤你过去又闻了闻,那时我就是知道你已经中毒了。”
古陶听完胡老说的,心里对他敬佩不已。也幸亏自己平日不常用香粉,所以能让胡老发现不妥。想到毒被下的无声无息,古陶心里就有些发毛,问道:“胡老可知道这毒是掺在了哪种香粉里?”
古陶说罢从身上掏出几盒香粉来,这是她今早起来特意拿的,也打算让胡大夫检查一番。
“都不是。”胡老看都不看古陶手里的香粉盒,也没有接过,接突然这么说,古陶有些莫名其妙。
只听胡老继续说:“毒就在你的衣服上。”
“衣服?什么意思?”古陶不理解胡老师什么意思。
“那人将毒在浆洗衣服的时候倒在了水里,衣服泡在混有毒性的水里,慢慢的就带了毒香。这样不管你用不用香粉都使你常期和毒香待在一起。”
是小翠!
银铃说过她是负责清洗她衣物的丫鬟。
之前古陶就疑惑她不与其他人想接触,是怎么把从府外接过来的那包东西送到自己身边,原来竟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了自己衣物上!
岂不是所有被她清洗过得衣服布料都沾染了毒香!
古陶对小翠的心机感到心里恐惧,这样阴毒的方法她是如何想到的。
不再考虑小翠是如何想到这种方法,古陶赶紧出声向胡老问道:“胡老,这毒叫什么名字?还有我该如何解毒?”
“这毒名为花幻。”胡老皱着眉头说着,再次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辉城境内并没有这种毒,这是我年轻时游历四方在邻国知晓的。当初因为它的名字奇特,所以专门研究了一番。
至于怎么解毒,你回去后先把所有沾染这种味道的布料全部焚烧,然后我再给你配一副香料,你每天点着,不出一个月毒也就清了。你若是有功夫,可以照着香料谱做个香囊带着。”
“好的,我回去就办。”知道自己的毒有解,古陶顿时放松了不少,如果她连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想起来就被人害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冤枉!
又问了胡老几个有关花幻的问题后,古陶和胡老相继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