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大太监梁巍恭谨的跟在云子良身后,双目平视,对于被千刀万剐的高甚,既不同情也不畏惧,倒真的是纯粹观赏。
被抓起来的黑衣人早就在被抓到的时候咬破牙后的毒牙自尽,这会儿即使是尸体,也在受着和高甚一般的酷刑,只不过一具是死尸,一具是活生生的活人。
行刑一半,云子良缓缓起身:“梁巍留下检刑。”抱着始终没有放手的云锦昔缓缓步出地牢,径直到地牢门口,暗卫中一人看着像是首领模样的人这才上前,垂着脑袋道:“皇上,如今荣大将军正在风头上,此事不易张扬,还是由属下送郡主回去,皇上看是否可行?”
云子良直线像是弯刀一般将暗卫首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暗卫首领只是低着脑袋,双眼直视地上,虽然不知为何心中不喜郡主被人抱在怀里,但就如暗卫首领秦掣所言,何氏一族泯灭,如今荣氏独大,荣正刚又是驾驭鬼兵的不二人选,如今大业未成,确实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只是这事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过去。
收买帝王亲信,一想起被千刀万剐的高甚,云子良恨不得再剐上一千刀,难怪能每次都猜中帝王心思,原来不过是在自己身边收买了一条走狗。不过让云子良更加恼火的是,荣正刚都将手伸到自己身边了,自己却现在才发现。
因着这般,他才让梁巍任了这大内总管。
梁巍是先皇时候的重臣太子太傅梁辰之子,太子因荣正刚检举被废,而涉及河堤之事的太子太傅等一干人等皆被斩首,子孙为奴为仆,永世不得赎身。这梁巍就是那时候被卖进宫的,太子之事最终受益的虽然是自己,但却是荣正刚在处理。
云子良自认不会看走眼。
云锦昔被暗卫统领悄无声息的送回眷心殿,暗卫统领一走,立刻又太医提着药箱,奉皇上的命令来查看云锦昔病情。
红衣拿出一方帕子放到云锦昔手腕之上:“劳烦者太医。”
者太医点点头,伸手搭上云锦昔手腕,凝思片刻,又看了瞳孔,缓缓的道:“郡主中的是一种叫沉醉的迷香,沉醉产自吐蕃,虽不是世间剧毒,但解毒即琐碎又麻烦,一个不慎,只怕就会丢了郡主性命,此时老夫还得禀报皇上。”
竟是不敢轻易帮云锦昔解毒了。
红衣一下跪到地上,双手扯着者太医的衣摆:“者太医,您是太医院院首,整个大盛,就您的医术最精湛,您一定要救救我们郡主,若是连你都不救我们郡主就没命了……”
者太医垂首看了眼地上跪着的红衣,叹口气:“不是老夫不愿意救郡主,只是这沉醉非老夫一人就能解除,老夫虽然研究过此毒,但解来麻烦非常不说,一个不小心,郡主就会永远的睡着不醒。”
红衣身子一软,整个人软趴在地上,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过去紧紧的抱着云锦昔的身子:“郡主您放心,者院首说难解,奴婢却是不信,奴婢不信郡主吃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眼看着就要熬到头了,竟被歹人所害。奴婢听说落音谷谷主能起死回生,一定能解郡主的毒,郡主放心,奴婢就是求也一定求得谷主答应救郡主。”
脸上是一脸的决然。
者院首神情微微一动,看着就要动身去请神医的红衣道:“不急,你刚刚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想起来了,于解毒一道,却是落音谷更胜一筹,老夫与那落音谷的谷主有几分交情,若是老夫出面,不定他能卖个薄面与老夫。”
“奴婢代郡主谢过院首大人,大人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红衣双膝着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再要第二个,者院首已经出言制止。
“你也别急着谢,老夫与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若是他不愿意,老夫也无法。”
红衣愣了一下,但依旧一脸诚恳的道:“大人愿意救郡主就是郡主的造化了,郡主经常教导奴婢,人不可无感恩之心,此次郡主遭此磨难,全依仗大人,别说是红衣的一个头,就是其他的,大人也是受得的。”
好话谁又不愿意听。
这天傍晚,在得到云子良的同意之后,一份书信从皇宫里朝着落音谷而去,落音谷本就离京城不远,这一去倒是没有多久就有了回信,回信里除去一颗解毒的药丸,还特意说明,沉醉在多年前,老谷主已经将其送与了别人,按照落音谷的矩,送出去的毒药自然是没有自己去解的道理,此次是看在者院首的面子上才给予解药,往后却是万万没有可能了。
毒药已经送人了,云子良眸子一闪,示意人下去彻查,落音谷既然有毒药只送一次的规矩,查到当初谁在落音谷求了毒药自然就能知晓是谁下毒,谁想要杀高甚灭口自然就一目了然。
其实灭口之人,云子良并不是心中全无怀疑,不过就是要一个证据来证实心中所想罢了。
落音谷的解毒功夫确实名至实归,云锦昔服用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人就悠然转醒,醒来看见床边坐着的云子良,眸子一顿,疑惑的道:“皇上怎么在这?红衣也真是的,连皇上来了也不叫醒我,真该拉出去打一顿板子。”
听见云锦昔这般言语,与双眸子更是清澈分明,云子良的最后一番怀疑也去了,都说人将将睡醒的时候的反映是最真实的,因为这时候人还没清醒。
竟然连最清醒的时候都是这般,自然就没有道理怀疑了,神色稍微缓了缓:“郡主已经中毒沉睡了三日,如今醒来也是因为服用了解药,郡主可知道到底是谁要害郡主?”一双眸子像是猫盯老鼠一般的盯着云锦昔。
云锦昔像是还没睡醒一般,迷迷糊糊的道:“谁要害我呢?我是郡主,谁会害郡主呢?哦,对了,肯定是容贵妃,容贵妃说了,让本郡主滚出宫,本郡主本来也想回安溪侯府了,可容贵妃这么一说,本郡主就不耐烦回去了。”
“哼,就不回去,还派个黑衣人来抓本郡主,抓本郡主也不耐烦回去。”
那模样倒是十足十的不耐烦理容贵妃了。
倒是云子良,在听到黑衣人的时候眸子微微眯起:“郡主看见黑衣人了?”
云锦昔点点头:“看见了啊,穿着身丑得要死的黑衣服,还带着把大刀,那刀子可大了,有锦昔的手臂那么长,他要带锦昔去个地方,锦昔不愿意,他就给锦昔喂了颗可难吃的药丸。”说道那黑衣人,云锦昔一脸的愤恨。
“皇上可是知道那人是什么人,本郡主一定要把那药丸喂回去,才不能白白被这么占了便宜。”
云子良哈哈一笑,伸手摸摸云锦昔脑袋:“郡主真真是有趣,好啦,既然身上的毒清的差不多了就好好休养,那欺负我们郡主的黑衣人朕自然会去处理了,不来碍郡主的眼。”
凝昔郡主点头:“说好了,皇上可不能包庇坏人。”
从眷心殿出来,云子良身上愉快的氛围瞬间一扫而光,看不清表情的脸上木然的道:“可有查到到底是什么人求得了毒药?”
“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却可以证明,取走毒药之人就是容大将军,如今荣大将军的政敌还有三人摔了一跤就摔坏了脑子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没醒过。”
“好,好,好一个大将军,来人,传朕旨意,容贵妃冲撞郡主,即日起降为美人,迁居眷心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