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峰山阳秀美,山阴古幽,而封魔洞便掩遮在山阴层层林木深处,打眼望去,丝毫不起眼。
陆凡此刻站在洞口外,平复着气喘,缓慢地恢复着体力。
走到封魔洞这一路确实不易,荆棘丛生,枝林遍布,虽说这里是落月峰后山,却仿佛已经被遗忘,连一条小路都不曾有。
一道山林相隔,割成了两方天地。
在洞前有一方青石伫立,高同巨树,重逾万斤,风刻雨蚀,显得斑斑驳驳。
青石之上刻着两个大字,字体暗红,其势恣狂,如同上古洪荒猛兽一般发散着慑人的气息。
陆凡虽看不懂那两个字,却本能感受到心悸,喉间梗阻,直欲呕血。
再看向封魔洞时,只觉得那黑黢黢的洞口就像择人而噬的大口,只待他进去。
陆凡使劲地攥紧拳头,口里喃喃着:“我本就烂命一条,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天不管地不收,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
想到这,陆凡一步踏进洞口,将之前心中种种想法顾虑皆抛之脑后。
扑面而来一股寒气,登时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那股寒气侵入肌骨,仿佛能让血脉凝结,心脏停止跳动。
洞中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的光亮就像被阻隔了一样,丝毫洒落不进这里。
过了好一阵子,陆凡的双眼才慢慢适应洞中的黑暗,脚下碎步试探,一点一点朝洞中深处挪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陆凡只觉手掌触碰到一堵硬物,上面湿冷冷,寒气逼人。
莫非走到了头,触到了石壁?他心中这么想着,伸手去摸,一摸之下果然察觉出古怪之处。
原来这堵硬物十分平整,不像石壁那样凹凸不平棱角分明,感觉像是……一扇门。
洞穴深处里面有一扇门?
陆凡心中犹疑,用力推了一下,又敲了敲,那堵硬物发出空洞洞的声音,他心中确定下来,面前堵着的硬物确实是一扇门。
封魔洞既宽且阔,要是存在这么一扇门,那该有多么巨大,起码不比洞口外面那块石头小吧!
在这乌漆抹黑的洞里面,身前还堵着一扇门,陆凡犯了愁。
他又将能触及到的地方又统统探寻一番,没有找到机关或者特别的地方。
“桀桀桀!……”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阵古怪的笑声回荡在洞中,笑声萦绕不散,如同魔音灌耳一般,陆凡立时背生冷汗,只觉后脖颈都冒着凉气。
在这般黑暗的洞中,这突如其来的惊悚之声任谁都会有几分害怕,更何况陆凡,别忘了,他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桀桀桀,小娃娃胆子不小啊,竟然敢一个人闯到这里来!”这声音阴测测恶狠狠竟似在耳边一般。
陆凡努力地保持着冷静,对着身前方向开口说道:“敢问可是洛清秋洛老前辈吗?弟子陆凡,奉宫主之命前来这里向您修习仙法。”
话音一落,封魔洞中立时寒风大作,吹打在陆凡头脸上,刀割一般火辣辣地痛。
那声音响起,语气满是不屑:“还道来了什么有趣的人,不过是青丘的徒子徒孙,真是扫兴!现在还是云苍掌管紫府宫吗?”
陆凡说道:“回老前辈的话,云苍真人正是紫府宫的宫主。”
“啊,呸!”
过了片刻,那声音又道:“云苍那个老杂毛斥我为魔,耻与我为伍,怎会让他的徒子徒孙来这里找我,莫不是你这小娃娃成心欺我!”
洞中立时一片凄寒。
陆凡忙道:“弟子不敢,只因弟子是由赤霞子老祖接引上山,又因老祖闭关修炼,故而将弟子安排在这里。”
他这话有遮掩之处,却也并非虚言,只是隐去了自己经脉凝滞不能修炼这一段。
而听到他话中提到赤霞子,洛清秋久久没有回话,封魔洞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幽寂。
耳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陆凡心中很是忐忑。
“咯吱吱——”
便在这时,封魔洞中浮现点点光尘,发散着柔和的光芒,在这浩如烟淼的光尘之下,将洞中映照得莹莹如玉。
陆凡脑海之中忽然响起洛清秋的声音:“抬起手臂,手掌伸平,掌心向前,按在石门之上。”
陆凡依言照做。
却见浮荡的光尘骤然翻卷起来,初时如滚滚波澜,过不一会儿风声大作,如同海上龙卷一般接连洞顶和地面。
正在陆凡惊诧之时,光尘卷涌着向他的方向扑来,他刚欲躲避,脑海中传来声音:“勿动!”
陆凡只好直挺挺站在那里,伸着一条手臂,眼睁睁看着光尘见自己吞没。
只觉肺腑一阵翻腾,还有头晕脑胀之感,等他睁开眼睛时猛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陌生之地。
“这里是……”
“这里是封魔洞,小娃娃既然进来了,可就再也出不去了,桀桀桀!”洛清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回并未在他脑海中,而是从远处传来。
陆凡打量着周围,可以明显看出是从山腹之中开凿出来的一处空间,石壁上市一颗一颗发散光芒的宝石,便是这些宝石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在光芒的映照之下,陆凡真切地看到他对面一侧有一处小小的水潭,水潭中央竟然生长着一株白玉色的树,在树的下方,水潭里面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
“可是洛清秋洛老前辈?”他试探地唤了一声。
对面远处坐姿的那个人一动未动。
“敢问是洛老前辈吗?”陆凡再唤了一声。
“桀桀桀——”
那人忽然抬起头,朝着他诡异地笑了笑。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面容如同树皮一般褶皱丑陋,皮肤附着在骨头之上似乎轻轻一撕就可以撕扯下来,五官扭曲诡异,更为可怖地是,还有双血一般颜色的眼睛。
洛清秋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伸着脖子,直直地盯着陆凡。
“怎么啦,小娃娃,害怕啦?”洛清秋诡异地笑着。
不知怎的,陆凡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那个为人清冷,才华无双,被誉为“古往今来,青丘第一”的洛清秋,现如今竟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