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悠然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肚子一阵隐隐作痛,有种想尿尿的冲动。
翻了个身,下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出来了。
“哐噔”,脸盆落地的声音。
李悠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让你们不要随意进我的房间吗?”
“公…公子”,一身粉红长裙的少女指着李悠然的屁股大惊失色的说道:“公子…你身后有血!”
李悠然回过头顺着少女的视线,看了看。
“啊啊啊,大姨妈来了,咋办咋办”,她现在穿的是玉兰白的长袍,鲜红的姨妈血,涂在上面格外显眼。
粉红衣裙的少女一脸疑惑的看着从床上一跃而起,满屋子乱窜的少年,问道:“公子您是要找什么吗?告诉我,我帮您一起找。”
李悠然被少女声音提醒,她房间里现在有个陌生人,而她来了大姨妈,这妹纸如果不傻的话,估计下一秒就会知道她是女的,然后她的秘密就曝光了。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李悠然突然变的异常冷静,倒是把少女整懵了。
“这是您给我的腰牌,让我过来找将军府管事,管事的让我到您房里服侍您的”,少女赶忙将怀中的李字腰牌递给李悠然。
李悠然接过腰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粉衣少女,洗漱干净后倒是挺漂亮的,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还是个圆圆的包子脸,年纪好像也才十五六的样子。
李悠然打定主意,她要给妹纸洗脑。
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翠花”,少女恭敬的回道。
“噗……咱们先换个名字,你以后就叫李东哥吧”,李悠然想了一会儿,这名字不错。
“东哥谢公子赐名”。
“东哥啊,你别叫我公子,叫我悠然吧,看样子你同我差不多大”,李悠然眉眼弯弯的套近乎。
“东哥今年十五”。
“家中可有亲人?”
“无父无母”,东哥并没有表现的很悲伤。
李悠然选择相信她:“你既然入了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我呢作为朝廷命官,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整个将军府的安危,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在一旁帮衬我,毕竟我也从小无父无母,只身一人上战场,侥幸立了军功,成了将军,哎……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声情并茂,神色夸张,闻者动容,见者流泪,咳咳扯远了。
东哥现在才知道今天招自己入府的正是这将军府的主人骁勇将军李悠然,有些惊慌失措,提起裙摆就要下跪,李悠然赶忙制止。
“东哥不识将军贵驾,还望将军责罚”。
“额……不责罚,好好的跪什么跪,等以后我去世了你再跪”,李悠然最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了。
“将军您真的不需要先包扎一下伤口吗”,东哥天真的问道。
李悠然深吸一口气,神情极其认真的对着东哥说道:“东哥,我当你是自己人才冒险告诉你,我的秘密,希望你以后能替我保守秘密,不然我会死的很惨!”
东哥错然,这李将军怎么怪怪的。
李悠然转身将房门反锁,然后开始脱衣服,东哥见李悠然如此,先是一愣,随即脸红的像苹果,低声的问道:“将军,这样不好吧?”
“哎,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一个人担惊受怕,还不如找你跟我一起分担呢”,李悠然脱了染血的外袍,继续脱内衬。
东哥低下头闻言,脸羞的更红:“将军你我二人才两面之缘,你就这般信任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将军的厚望”,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看向李悠然。
“将军你……”东哥一脸不敢置信,李悠然胸口上裹着厚厚的布条,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她听说行军打仗的人身上常年带伤,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李将军也是身受重伤,心下不忍。
东哥这一哭,倒是把李悠然哭懵逼了:“诶,诶,东哥你哭什么啊?”
“我…我只是心疼将军,将军你疼吗?”东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的问道。
“额……我不疼,这个…东哥你误会了,其实……”,李悠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走上前,拉起东哥的胳膊就往裹胸布上放:“你捏捏就知道了”。
东哥红着脸,听话的捏了捏,眼睛瞬间睁大:“胸…胸……”。
“嘘!小心隔墙有耳”,李悠然连忙伸手捂住李东哥的嘴巴。
“东哥啊,现在你都知道了,以后你得千万要帮我保守秘密啊,不然皇上知道了,会砍我头,还会株连九族的,将军府所有家丁无一幸免啊!”语重心长,神情忧伤。
李悠然松开东哥的嘴巴,又问道:“知道了吗?”
东哥乖巧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将军你是不是来葵水了?”
“是啊,是啊,你有没有姨妈巾或者月事布,借来用用”李悠然连忙点头,厚脸皮的讨要道。
东哥为难了,她以前都是用布条裹着草木灰,将就着用,可是将军身份尊贵,应该用不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将军给我一个时辰,我马上回来”。
后来东哥给李悠然送来十条纯手工姨妈巾,李悠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谁知女儿心,东哥卫生巾。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准备上朝的李悠然被管家半道截下来,说门口有一位自称是容府管家婆娘的中年妇女吵着要见她,说是要替她女儿讨说法。
李悠然一听,一个头两个大,余秀儿她妈来找她肯定没好事,让管家先挡着,她从后门出去。
李悠然的马车停在府门口,没办法,她只能徒步去上朝。
走到半道,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国师府的马车,李悠然赶紧伸手拦车,哪知道青竹鼓着一张小脸,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小受受,“秦殇!秦殇!载我一程啊!!!”李悠然只能扯着嗓子对着刚从她身边驶过的马车叫唤道。
里面的人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撩开车帘,还真的是这几日令他心烦意乱的某人。
李悠然见秦殇撩开车帘露出好看的侧脸,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连忙挥手喊到:“国师,我能搭个便车吗?”
秦殇表情看不出喜怒,收回视线,将车帘放了下去,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李悠然叉着腰,心中焦躁不安,她这几天是不是碰到衰神了,怎么哪哪都不顺心啊!就连秦殇都不理她了,看来她真的不受人待见啊。
李悠然耸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继续向前走,不知道会不会迟到,迟到了会不会扣银子。
又是一辆马车经过李悠然身边,但是这辆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花白的胡须,对着李悠然叫唤道:“李将军,上马车吧,我们一道去上朝!”
李悠然闻声抬头,是礼部尚书许大人,欣喜的喊到:“好勒,多谢许大人啦!”
李悠然快步爬上马车,又对着花白胡子的许大人连声感谢,许大人都是一脸和蔼可亲,连连摆手,客气客气。
上朝期间,李悠然一直盯着秦殇看,总觉得秦殇冷漠的像一个陌生人,压根就不理睬她。
下朝后,李悠然想找秦殇问清缘由,秦殇却跟着皇上去御书房了,李悠然只好先行回家。
许大人却很是热心的说送李悠然回府,李悠然连忙谢绝了,她都不知道余秀儿的娘还在不在将军府门口,不敢冒这个险。
赵子龙这段时间被皇上派到外地出公差,近几日都未上朝,她也只能回家歇着了。
李悠然躲在离家不远的拐角处观察,门口并未见到余秀儿的娘,这才放心大胆的从正门进去。
哪知刚走到前厅,就被一个尖细的嗓音给叫住了。
“李将军,李将军!”一个身形匀称,长相邪媚的中年妇女,扭着腰肢朝李悠然走了过来。
李悠然瞪了一眼满脸无奈的老管家,讪讪的笑道:“不知您是哪位?”
“我是谁?您别揣着明白当糊涂啊,我是余秀儿她娘”,中年妇女没好气的嗔道。
李悠然头疼,肚子也疼,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您先坐,我们坐着慢慢说”。
余秀儿的娘见李悠然还算客气,又扭着腰肢坐到了红木椅上,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刻薄的说道:“这将军府里的丫头沏的是什么茶,这能给主子喝吗?”
“你”东哥想出声反驳,但是管家示意她不要乱了分寸。
李悠然唤来东哥也给自己沏一杯茶,待东哥走近,李悠然这才看清东哥脸上发红的手指印,还有几道划痕,渗着点点血迹。
李悠然脸色阴沉,沉声质问道:“东哥你的脸是谁打的?”
东哥不敢回答,只是回头看了看老管家,老管家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李悠然本就一腔怒火,现下更是生气:“东哥你尽管说,是何人伤你?”
东哥依旧不敢回答李悠然的话,倒是老管事站了出来说道:“将军息怒,这东哥丫头出来府上,毛手毛脚,可能是在哪儿磕着碰着了。”
余秀儿的娘翘着二郎腿,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金戒指,尖细着嗓子说道:“这种没用的丫头,将军还是早些赶出去吧,留着也是惹主子烦。”
李悠然冷哼一声:“管家,你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
老管家听不出自家将军何意,只当是说他没有管教好东哥,连声自责道:“老奴有错,以后会更加用心的管教下人,不会惹主子不开心的”。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东哥的脸是谁伤的,如若你不说,那我就当是你打的”,李悠然不怒而威,沉声问道。
老管家哆嗦着身子,看了看余秀儿的娘,一咬牙开口道:“是老奴打的,东哥她对客人不敬,老奴也是让她长长记性,免得以后对主子不敬啊。”
东哥一脸震惊的看着老管家,她有些后悔对这个人言听计从了。
李悠然依旧冷笑,这余秀儿的娘到底给了老管家什么好处,让他如此维护:“东哥,你跟我说实话,我相信你”。
东哥一听,红着眼眶,委屈的看着李悠然:“将军,是她先污蔑将军的”。
“贱丫头,刚才那一巴掌是不是没打怕啊,瞎说什么?”余秀儿的娘站起身子,作势又要打东哥,李悠然随手将茶盏往地上一扔,瞬间炸裂,吓得余秀儿的娘不敢上前。
“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余秀儿的娘瞪着细长的单眼皮,眼神凶狠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还望您自重”,李悠然将东哥护在身后,她也不知道这个泼妇下一秒能干出什么事来。
余秀儿的娘见李悠然如此维护东哥,语调一变,阴阳怪气的说道:“难怪李将军对我家秀儿不闻不问,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呢,这狐媚蹄子到底给您上了什么眼药,把您迷得团团转啊?”
李悠然想骂人了,特么的有其母必有其女,难怪余秀儿打小就一绿茶:“我说大妈你别在我府里乱咬人了行不,我想护谁就护谁,你管不着”。
余秀儿的娘被李悠然怼的语塞:“你!你!”。
“你什么你,你女儿喜欢的是容家少爷,我也只是出于好心救起落水的她,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还请您回去向你女儿问清楚,别总是在我府里瞎转悠!”李悠然耐着性子给余秀儿娘解释道。
余秀儿的娘哪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她想攀上将军府这桩亲事,才故意来找茬的。
“你与我家秀儿已有肌肤之亲,让秀儿以后怎么嫁人啊?”余秀儿的娘见硬的不行,来软的,尖声哀嚎。
李悠然纳闷了:“他容天一睡过的女人,我出于救人,迫不得已碰一下也不为过吧”,李悠然认定容天一跟余秀儿睡过,义正言辞的说道。
余秀儿的娘脸憋得通红:“容少爷一直待我家秀儿如同妹妹,何来肌肤之亲,你不要乱说,李将军你是不是想不认账,我告诉你,不可能!”
李悠然无语了:“他两睡没睡过不关我事,反正我不喜欢你女儿,还请您快点出府,我要午休了,管家送客。”跟泼妇争论真是浪费口水。
老管家看的真切,这中年妇女并没有她方才说的那样让将军礼遇三分,老管家权衡利弊,对着秀儿娘冷声说道:“您这边请!”
“李将军你是死不认账对吧,那你也别怪我,我要去官府告你,侮辱了我女儿,看你头上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余秀儿的娘说完便扭着腰,气急败坏的走了。
“爱去不去”,李悠然还真不信她敢去报官,反正她没有染指余秀儿,身正不怕影子斜。
“将军”,东哥自然是知道李悠然不可能与余秀儿发生什么,但是人言可畏,如果余秀儿一口咬定是李将军轻薄于她,那李将军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悠然倒没想那么多,不过家里人好像不怎么团结:“东哥你去将管家找来”。
“嗯”。
老管家惴惴不安的站在大厅里,低垂着头,不敢看坐在大厅正上方严肃的李将军。明明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却让他惶恐。
“管家,你对今天的事有什么看法?”李悠然语调淡漠的问道。
老管家心知自己犯了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忏愧的回道:“老奴错了,还望将军责罚。”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李悠然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管家,心里有丝不忍心,这要放二十一世纪,她估计会被人喷出翔,但是这里她有自己的规矩。
老管家摇着头悔不当初的说道:“老奴不该帮外不帮里,哎…将军您责罚老奴吧。”
“罚你有何用,你先起来说话”,秋季冰凉的地板,渗骨的丝丝寒意,老人家的膝盖是受不了。
老管家连连摆首,不愿起来,东哥也有点不忍心:“管家您先起来吧,将军的话您都不听了吗?”
老管家这才颤巍巍的站起身,东哥连忙上前扶着老管家,老管家见东哥不计前嫌,并没有落井下石,还以德报怨,让他更加无地自容了,瞬间眼眶溢满浑浊的眼泪,模糊着视线说道:“将军,老奴一时糊涂啊!”
本还端坐厅前的李悠然坐不住了,老人家怎么还哭了,连忙出声安慰道:“管家不许哭,小心变丑咯!”
老管家闻言愣怔了几秒,随即破涕为笑,东哥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李悠然见大家都笑了,脸也是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老管家笑罢之后,深吸一口气,侧过身拱起双手对着东哥,真诚的说道:“东哥姑娘,方才是老奴糊涂,才让姑娘受委屈了”。
东哥眼眶一红,哽咽的回道:“管家哪里的话,东哥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李悠然见堂下二人,没了嫌隙,呼出一口浊气,打了个哈欠,悄无声息的回房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