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那么小,本该在慈母怀中撒娇胡闹的年纪,何必要承受这么多?他驻足在树下良久,同样小小的年纪,忽就学会了心疼。
“你能下来吗?上面很危险的!”将手扩成喇叭状,朝她喊道。树上的小女孩一惊,迅速朝脸上抹了一把,没有回头,她说:“我自己可以的,我娘亲教过我,要做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
他的心灵再次被触动,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那是不应被打扰的东西。正想转身离去,忽见她手中的那束桃花枝上,赫然挂着那枚玉佩。他沉吟一会儿,对她说:“可以将玉佩还给我吗?”话音将落,那玉佩自半空中丢了过来,他忙接住,一个抬手撞得桃花纷纷飘落,树上倔强的小身影却始终不肯回头,临走时,他想了想,对她说:“你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也会很快长大,你要相信,我会变得很强大,然后只保护你一个!这样,你就不用做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了,那样很累的。”
那之后,他再未见过她,却始终记得,年少时候,对一个女孩许下的承诺,那个女孩,叫百里倾城。
四年后。
他们见过两次。容玉生辰,一干世家子弟齐聚,百里君染带着他的小妹妹百里倾城赴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容玉看,眼里完全没有他的影子……
第二次见面,是他的生辰,大家约好一同骑马。她还是当他陌路,后来容玉给了她一张字条,她开心的像是拾到了宝,心情大好之下,还为他画了幅画。
第二天,他在父皇的朝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终逼得父皇同意他驻守边疆。
她需要的人不是他,但是承诺是他给出的,即便你从不需要我,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只为了,如果你真有需要的那一刻……
韵小溪无力和他解释,解释他也听不懂,只得无奈道:“我不是将你忘了,而是将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谁,家在哪里?一概不知!”
景湛不觉心中一阵钝痛,他的倾城,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一把捞过岸边堆放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薄纱衣,将她裹了个严实,打横抱起,向大军走去。
“你放我下来啊?”韵小溪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心下里却盘算的紧着呢,不管这家伙说的临渊王朝是真是假。有两个问题基本可以确定了,第一,她真穿越了,不是做梦不是电视剧,这是比珍珠还真比钻石还硬的事实;第二,身处这荒郊野外的鬼地方自己又举目无亲,能被人搭救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待摸清底细,再跑路也来得及。虽说不幸穿在了河沟里,好歹上帝还赐我一美男,这就叫,上帝关了一扇门还会打开另一扇窗户,还特么委婉地把我的特种兵哥哥放跑了……
韵小溪鬼使神差地伸手指戳了戳抱着她的坚实臂膀,心下感叹,好硬的块块!慢着,他这么暧昧地抱着一个初次相见的女子,他他他肯定没安好心,就这臂膀都快赶上她腿粗了,到时候只需轻轻那么一拎,想丢哪儿丢哪儿……太可怕了。
“咳咳,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及时快速回答,不准考虑,说,你此刻想什么呢?”先将他一军,试探试探,不定就一走嘴现了原形。
景湛面不改色淡定从容,弯弯笑眼,回答的也甚为速度:“我在想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色?”
丫炸毛,大爷的,就冲他这话,不使点劲儿揩点油都对不起他。
干脆扎到美男怀里拱了个合适位置,放心睡去。惹得抱着她的某君,嘴角的笑意一度渐深,星眸灼亮,心情大好的样子。在三军将士齐唰唰的“注目礼”下,步履坦荡地飞身上马,周青反应及其迅速,待景湛坐稳,才大喝曰“出发!”
这样号令三军的话本该由将军下令喊出,周青见他美人在怀熟睡,万一再惊醒了,就替他喊了一声出发,谁料还是惊醒了怀中的娇躯,惹得周青又平白中了景湛的几个眼刀。
还好,她像个小懒猫一样的又拱了拱身子,将头埋进了景湛结实的臂弯里,似乎并未打算醒来。
周青眼看着这一幕,笑的合不拢嘴地,心道,头儿这些年不近女色的神功,这回怕是要破了。这小丫头好本事,哈哈哈……景湛看了他一眼,笑声戛然而止。
半路上,周青突然一人快马疾驰地奔向了前头,景湛看着飞驰而去的周青,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不愧是跟了他许多年的贴身近卫,总能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天将暮时,夕阳残照,晃得浩浩荡荡的大部队金光闪闪,光芒完全掩盖了后路的尘土飞扬。终于抵达上京城下,一辆蓝色的锦缎马车也早早候在了城门前,那是景湛的专用马车,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坐过的马车。周青跳下车直奔景湛的紫驹前,伸手欲将他怀里熟睡的美人儿接下,谁料景湛一个闪身躲开了他,自己直接将怀中的人抱进了车里。
将她轻轻放到了软榻上,却怎么都掰不开攥着他衣襟的手,“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这句话果然管用,小手立时松开。
周青汗颜半晌,讪讪道:“爷,皇上已率领众臣候在了宫门口,大队还需要您率领着进城才是!”
景湛理了理衣襟,心情颇佳地跳下了车,重新跨上紫驹,吩咐周青不必跟随他,直接护送马车回去凛王府。
许是景湛专用坐轿的奢华软度舒适正好,小溪睡得异常香甜。
是夜,凛王府的北堂画影殿前,一众大小奴仆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地盯着这顶软轿,一来是因里面躺着爷异常重视的主儿,竟连周青都不敢擅自打扰的人儿,二来明面上是打着随侍主子的由头,实则心里是揣足了好奇的幌子,都想看看里面躺着何方神圣,能让他们这位神通广大的爷如此上心!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声冷喝,众仆役呼啦啦跪倒一片:“恭迎王爷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