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这府里只我一个主人,一小部分侍卫和一干奴仆,并无他人。”景湛一字一板郑重地说道,望向她的眼神,送眼流眉光华灼灼。
妈呀~他是长了双火眼金睛吗?这算是老实交代?还是在向她叫嚣,你丫太嫩,一切尽在爷的掌控之中?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还配了张绝色的脸,不公平呀不公平!
“那个……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倾城银牙紧咬,就不信他还真会读心术不成。
向上使劲儿提了提裙角,这样就不会再被绊倒,一个起身,凳子“咣啷”一声掀翻在地。景湛轻轻勾起唇角,邪邪的笑着,眼底深处却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和包容,径自打横将倾城抱到了床上。她很贪恋这股龙涎香的味道。曾经讲堂上,导师们还真给她们上过一堂关于龙涎香的课程,实际上,看着高大上的此物不过就是出自抹香鲸的消化系统,但那味道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番误打误撞来到异境,再闻得此味道,竟是说不出的踏实和心安。
胸前的衣襟再次被她攥住,柔柔滑滑的三千青丝抵着他的胸膛,拱在那里一动不动。景湛下意识地紧了紧抱住她的双臂,片刻,幽幽问了一句:“做什么?”
正遐思乱飞的她,闻声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目光如炬的眸,忽觉一时羞窘,立时松开了他的衣襟,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我还要看会书,你先休息!”
说完,景湛转身坐在了书案前,抱着一卷竹简仿圣贤秉烛刻苦……也不嫌沉!
“你你你,你都不出去吗?”
“这是我的寝房,你想让我去哪儿?”
这迷死人不要命的低沉嗓音,听起来何止是蛊惑,明明就是赤果果的诱 惑好吧?
呆愣片刻,景湛边垂眸看书边漫不经心地道来一句“放心,我是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对我怎么样的!”
倾城泪奔,“你想得美!”
干脆不管他了,该睡觉睡觉。反正今晚她是逃定了,即便现在府里没有住着什么正室侧室偏房的,那也保不齐明儿再出来一位“慈禧婆婆”,高堂就座,俯瞰众生似的对她一通旁敲侧击之乎者也,最后惹得大家脸面都不好过。
21世纪的韵小溪,自幼父母离异各自成家,打小跟着外婆过日子,高中时候外婆去了。她便一直靠打各种零工和奖学金在维持着学业,没要过所谓的父母一分钱。当年她以全省第三的好成绩考上了一等学府,人漂亮成绩还优异,却从不妄谈恋爱。
自入学以来,蓝程一直对她诸多关照,二人始终维持在同学友谊之间。那日,蓝程领他回了家中去取一份资料,实则就是领给他的母亲看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什么模样。单纯的她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去楼上“取资料”的蓝程下来。他的母亲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从房间里走出,笑意盈盈地与她唠了许多,包括他们家的门第和与之交往的都是什么级别的干部之类……
那天,小溪没有和蓝程告别,便匆匆回了学校。
事后,他居然埋怨她不打声招呼就自行离开,她笑笑,什么都没说。依旧每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勤学刻苦,闲时做着各种各样的零工,甚至蓝程后来对她的诸多刁难,也都选择置之不理。
这世上,有一种不公平叫做——地位。
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站在一个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高度;有人苦苦奋斗一辈子的成果,也未必及得上一个刚出生的娃娃有身份。小溪对人生的理解是,选择不了命运,便努力改变命运,前提是,绝不能靠男人。父母的失败婚姻告诉她,银子往往比男人要可靠的多。
有时候,她也想做个娇滴滴被宠被惯的小公主,更多的时候这些奢望她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外婆走后,一个人孤零零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打雷下雨一整宿捂在被窝里,一旦楼道里有异常声响心跳就莫名加速……坚强如她,无论昨夜里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第二天的清晨照样都会满血复活,欢蹦乱跳地继续面对着生活。她渴望将来自己能找个特种兵一样的男人来做自己的夫君,会给她坚实可靠的肩膀和最强大的安全感,就像柳时镇对姜暮烟那样的保护。
……
甭说学了这么多年历史的她,就是天天看电视的中学生都晓得一个道理,古人的政治婚姻是从不可避免的。好的身份往往胜过于好的容貌,很显然,景湛不适合她。他那样的身份地位,是不会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产生瓜葛的,即便可能,做个小妾受着各路夫人的闲气,也颇不划算。做人就该有自知之明,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要从一开始,便分的明白。尤其是与感情有关的,更要慎之又慎,林黛玉的例子告诉她,宁肯孤独终老,也不要为一个众星捧月的男人垂泪,不值得,爱的再深又怎样,命都没了还拿什么爱,不若活得精彩而漂亮,自有蝴蝶为你驻足流连。林妹妹若肯换一个角度面对人生,兴许也会精彩纷呈潇洒一世,何以落得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的结局。
夜半时分,一个玲珑的身影悄悄坐起身,看向书案的位置空空,心头悬着的一丝不安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轻轻撩开床头的纱幔,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床头的紫檀木柜。她记得昨晚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这个,不会是他特意放在这里的吧?摸索着上面摆着的,是一套茶具,壶里的茶温度刚刚好,这是怕她夜半渴了吗?
倾城默了良久,忽然叹气,为什么缘份会组成一个词呢?有缘不一定有份的人多了去了。
人生就像喝茶,只有两个动作,拿起或放下,若陷于中间拿不起放不下的纠结时,松手是最好的选择。
她解下了床头系纱帘的带子,将脚上和袖上宽大的袖袍绑的老实,省的总是垂下来绊手绊脚,动作顺落麻利一气呵成,蹑手蹑脚地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