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拉了一车的山货出发了,这次在平安镇逗留的时间太长,他还要去趟省城,得加紧时间了。
依旧在河边镇住宿一晚,吃过饭,屋子里有些闷热,索性扒在窗边吹吹风,远处隐约传来吵闹声,安贵并不觉得奇怪,在外边,多得是争吵,不过打听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小二进来送热水,正好告诉他:“听那汉子的口音,因该和公子您是一个地方的,昨儿晚上,歇在了那小客栈,今儿中午又返回来的,说,丢了盘缠,耗在那儿一后晌了,唉,也是可怜,一看就是第一次出门没经验!”小二摇摇头,退了出去。
安贵想想,如果真是一个镇上的,不管不是回事儿,便套了外衫往出走。
远远地看见人群都散了,安贵以为没事了,正要往回走,就听见一道粗哑的声音,“你们这些吸血精,要是不还钱,老子就坐这儿不走了,看还有人敢住你的店?”
安贵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出门,他把那小偷揍的满地找牙,后来,又被赶来的一群人揍得他满地找牙的事儿,嘿嘿一笑!幸亏他没长胡子,否则,会摸着胡子说:唉!老喽,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啦!
安贵走近一看,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借着灯光,大概三十大几,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外表很狼狈,头上、身上都粘着草叶子,衣服也有撕裂的痕迹。不过气势并不弱,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岳老三也抬头看向来人,他都跟这家黑店吵成这样了,这后生还来住店,不是傻缺吗?
对,这个人就是岳老三,可怜、悲催的岳老三!
“公子,请挪往别处,此地不宜久留!”
安贵笑笑,两手一拱:“听先生口音,应该是平安镇人士,安某是住在东街的,不知先生?”
安贵没有用在下或其他晚辈之称,只因对方一看就是普通农家汉子。
岳老三一看对方的做派,也忙起身还礼:“公子不必客气,叫我岳云海即可,或称我一声岳叔也行,我是下西村人。”岳老三也读过5年书,对场面上的话也说得很溜儿
“岳叔要是不嫌弃,请随我来喝杯茶,如何?”
岳老三看向安贵,一身青灰色上等棉布的长衫,浓眉大眼,长身玉立,气质淡然,也显随和,看来人家是来帮自己的,不是什么傻缺!随即答一声好,他其实早就又渴又饿了,只是一直只顾了生气了!
安贵听他答应,便带着他往“来客源”走去。
小二从新上了饭菜,岳老三也不矫情,足足吃了两大碗才停了下来,满足的摸着肚子,告诉安贵:“这下不想家了!”
安贵听得哈哈大笑,这个人他喜欢!“叔,说说是怎么回事吧?看我能帮点儿啥!”
岳老三说得很简单:“昨晚在那儿住了一夜,今儿走出去老远了,才发现银子全变成小石头了,便赶回来找他们要,他们却说,跟他们没关系。”说到这里,他摊摊手:“情况就是这样的!”
“有多少银子?”
“10两纹银”
“我跟“来客源”的掌柜有些熟,不如请他来帮忙,看能追回来不,但损失是肯定的,你看怎样?”
“真的,那太好了!”其实岳老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离开客栈时间太长,报官也没有用了。
安贵喊一声小二,让他请掌柜过来一趟。
掌柜的不到点儿50的年纪,略显富态,一进门就哈哈一笑:“安公子今儿怎么想起我老头子了?”
安贵并不尴尬,这老家伙是人精,他还怕他把他给卖了呢!“瞧您说的,您是大忙人,小子怎好老打扰?”
“呵呵!我就喜欢被打扰!”
安贵笑笑也不尴尬,但也不再接他的话茬,闲聊起了别的,掌柜的也见好就收,别看这小子不大,可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安公子的生意不错吧?”
“托掌柜的福,倒是还行!不过跟您老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哈哈哈,我一个老头子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更有未来吗!对了,王捕头最近怎样?”
“王大哥很好,就是有些忙!”
“王捕头负责整个云州城的安危,那真是辛苦呢!”
“可不是,王大哥也经常提起掌柜你,说,有时间了,一定来叨扰一二。”
“哈哈哈,那太好了,小老儿我就等着他呢!到时一定一醉方休!对了,这位朋友是?......”他指着岳老三问道。
“这是岳叔,我们是一个镇上的。”
岳老三一看,终于轮到他了,忙站起两手一拱:“在下,岳云海!”
“嗯!好气质,朋友请坐!”掌柜的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也猜到了安贵找他的目的,如果是别人,他不一定出来,但是有安贵吗.........“.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于是,岳老三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掌柜的点点头:“嗯!让我试一试”
他扬声把小二叫了进来,告诉他一个人名儿:就去找他,“就说,是我的一个朋友,请他帮帮忙,改天我请他喝酒!”
小二很快就出去了,不多一会儿,手里拿了个布包又进来了,他把那包交给了掌柜,又几不可见的对他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岳老三一看到那布包就激动了,看着掌柜推倒她面前来的包,有种想要大哭的感觉,失而复得,失而复得呀!
“朋友,不好意思,小老儿无能,没能给你净数的要回来,实在不好意思!”
岳老三岂会不知好歹,说应当的,又表示感谢了一番,这才作罢!
安贵也拱手称谢:“掌柜的大恩,安某无以为报,他日,有能尽力的地方,决不推辞!”
“安公子客气了,只要某到了云州城,请某喝酒便成!”
“掌柜仁义,等您去了,我一定请你和王大哥喝个痛快!”
掌柜的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高兴的笑笑:“一定、一定。”
等到两人能安歇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确实也累了,且,岳老三又去了心事,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俩人辞别了掌柜,早早就出来了,安贵约他一起,岳老三却怎么也不肯了,这两日就像做梦一样,也受惊不小,他只想早早回家,现在对他来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正经!于是,两人别过,向相反的方向而出发。
岳家老屋,岳老婆子早起喂鸡,她二儿子背着铺盖和她媳妇儿走了出来,“哟,娘起的可真早啊?”
“是呀,没人给我做饭啦,我还不得早起啊?”哼!就这点儿道行还想作怪?早着呢!
岳老二家的神情一滞,这个老太婆真他娘的脑子快。“呵呵!呵呵!”
岳老婆子也不待得理她,“老二去哪儿?”
“给我小舅子做工去!看能挣口吃的不能?”
岳老婆子瞬间觉得呼吸也不顺了,她忍了忍一甩鸡食回房去了。
岳老二也不在意,他说什么了嘛?没有啊!就说为了生活要打闹嘛,有什么不对的?呵呵!二老还真是狠呢,张口就要十两银子,看来喵的就是他和大哥的岳丈家。
看着丈夫走远,岳老二家的悄悄朝着正房瞪了一眼,俩个老东西等着吧!就让你四儿养活你们吧?她可听说了,那个宝花家的名声可不怎么好,那样儿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闺女来,哼,到时可别想的指望她,没门儿!连窗户也没有。
岳老婆子气呼呼的进了屋子,坐到炕边儿不作声,岳宝珠疑惑的眨眨眼,“娘,您怎么了?”
“闭嘴!缝你的衣服吧。”
岳宝珠吓得一颤,随即低头哭了起来,她娘的脾气越来越坏了,她早受不了了,要是能早些出嫁就好了。
“哭哭哭!就会哭,还会干啥?”岳老婆子心情不好,逮着谁就骂谁。
岳宝珠跳下炕就走了,她去找二嫂,找秀美。
真是个蠢材,以为你二嫂是个好的?哼!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宝柱这孩子被她养的有些单纯,也几乎没下过地,哎!别去了婆家可没命的受,那她可要心疼坏了。
“咦,宝珠啊?快,炕上坐,秀美,给你姑姑倒些甜水来。”
宝柱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坐到炕边儿。
岳老二家的一挑眉,“小姑怎么眼睛红红的?是谁惹你了?”
“是黑妞惹你了嘛?”秀美端了水过来,笑嘻嘻的问她。
岳老二家的见女儿过来了,就坐到旁边看着。
妞妞?宝珠忙摇头,“不是的。
“哦?是嘛?我还以为是三婶家吃饺子不懂得给奶奶送些来,惹奶不高兴了,奶就把气撒到姑姑身上了。”
“妞妞家吃饺子了?”
“是呀,姑姑还不知道嘛?昨日陈家奶奶说的,您没听到?”
“哦,我倒是听到声音了,可就是没注意她说什么。”
秀美忍不住直皱眉,蠢成这样怪不得到现在也嫁不出去。
“哎,咱们有多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我都馋了,姑姑想不想吃?”
“嗯!”岳宝珠点点头,当然馋啊!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