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锦音收拾妥当,带着苏锦渊和茹雪、绿桃,前往于宏杰的院落。
于宏杰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个专情的男子,同苏明德一般,只一妻。
由着下人指引,一路进了曲芜院,首先进入苏锦音眼帘的,就是院子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温馨画面。
于宏杰的夫人沈氏正在逗弄着小女儿,小姑娘长得随娘,小小年纪,俨然已是美人胚子一枚。在娘亲的逗弄下,小女孩笑靥如花,女孩的父亲,于宏杰坐在一旁,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看母女二人嬉笑打闹。
苏锦音驻足在院门前,不忍打破这一温馨甜美的画面。苏锦渊见姐姐停止不前,上前扯了扯苏锦音的衣袖。
“姐姐?”
苏锦音回神,看向苏锦渊。
同时听到动静的于宏杰,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姐弟二人正站在门外。
于宏杰:“可是音音和渊儿在那儿?进来吧!”
苏锦音这才牵着苏锦渊进了门,来到于宏杰面前,沈氏也停止了嬉闹,牵着女儿,站在了于宏杰的身边。
苏锦音和苏锦渊齐齐向二人行礼道:“音音,渊儿,见过舅舅,舅母!”
于宏杰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道了声:“无须如此多礼,过来坐吧。”
复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敏儿,过来见过你的姐姐和哥哥。”
小敏儿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沈氏笑着点了一下头,牵着她的手往前一送,小敏儿顺势走到苏锦音和苏锦渊的跟前,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敏儿见过姐姐,见过哥哥。”
苏锦音眼睛都看直了,好可爱啊!长得像个洋娃娃,说话奶声奶气的,跟璇儿有得一拼,真想捏一把啊!
心动不如行动,苏锦音起身走到敏儿面前蹲下,摸摸她的脸蛋儿,“你叫敏儿?名字真好听,长得也可爱,姐姐头一次见你,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为你做了两身衣裳,你看看,是否喜欢?”
苏锦音示意茹雪,茹雪端着衣服递到敏儿面前,那是两身类似小女孩洋装的衣服,是苏锦音特地为了敏儿设计,金缕衣坊制作,不远千里从京城带来的。
女孩儿都是爱漂亮的,即使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小丫头。
沈氏上前接过托盘,刚想要说些什么,敏儿却抢先了一句:“这是给我的衣服吗?好漂亮啊!谢谢姐姐!只是,敏儿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明明是一副孩童模样,说话却一副老神在在的口吻,还‘不知当问不当问’!那模样…甚是好笑!
苏锦音失笑,配合道:“敏儿有话,但问无妨。”
得了首肯,敏儿不再犹豫,“爹爹让我叫你姐姐,可你明明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啊!难道不应该叫哥哥吗?”
翩翩佳公子?敏儿啊,你才四岁,知道得…是不是有些超乎你的年龄了?
苏锦音被她的话语逗得差点没笑出声来,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男装,最终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个…一言难尽呐!”
“咳”于宏杰一声咳嗽打破两人的对话,看向沈氏道:“你先带渊儿和敏儿下去用些点心,我和音音有些话要说。”
沈氏会意,恭顺道:“是!渊儿,快过来,跟舅母去吃些点心。”
苏锦音也示意茹雪和绿桃,“你们也先下去吧。”
两人略一福身后,同沈氏一同退了出去…
于宏杰先开了口,“你在京城的事迹我都听说了,舅舅不得不承认,你比一般的男子强得多。只是…从商这条路,不易走,更何况你一介女子。如有可能,舅舅还是想劝你,既已许了人家,只在家安心待嫁,婚后相夫教子即可。”
苏锦音正襟危坐,“舅舅说的音音都懂,此事,父亲的认知同舅舅一般,甚至世人都觉得,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应受千夫所指。可音音偏不,音音自认不比男子差,舅舅刚刚也说了,音音比一般的男子强得多。既然如此,男子能做的,音音为何做不得?如若不是碍于世俗的眼光和舆论,音音也不用隐藏女儿之身,女扮男装。可即使是这样,有诸多困难,诸多辛苦,甚至说有诸多的危机,音音仍然愿意投身其中,并乐在其中。因为,这样的生活,音音才觉得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于宏杰忍不住真想给面前的女子鼓掌,这是他的外甥女啊,这样的才情和感悟,世间的女子有几人能比得过?世间的男子又有哪个才配得上?
于宏杰又道:“作为女子,音音你的想法,的确有些惊世骇俗。但既然你意已决,舅舅定当支持,舅舅也想看看,音音所谓有价值、有意义的人生,最终是何模样。”
苏锦音欣喜,“其实,苏家产业在爹爹的带领下,已然家喻户晓。只是,商业这一行,有无限发掘的可能。我们现在生活的社会,还有诸多的不便,我只是想把我知道的,擅长的,通过商业的手段推广出去。我想要的结果,不是单纯地赚钱,而是希望通过苏家产业,既提升了我们的经济水平,又提高了全民的生活质量。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让你们看到效果。”
于宏杰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说,他也是饱读诗书,还是一州知府,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为何此时,面对自己的外甥女,却有一种听不懂的无力感。
于宏杰只能顺势说道:“好,音音有此志向,舅舅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苏锦音粲然一笑,“多谢舅舅!”
二人相谈甚欢,只差煮酒论英雄了,无奈只能以茶代酒,举杯碰盏了…
游玩了数日之后,无聊二人组南云昭和窦芽儿,丢下南无歇,组团来到于府。
递了拜帖,门房通报后,恭敬地请了几人进府。
三人坐在一处,茹雪和绿桃端来了茶点后,便站到了一旁。
苏锦音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蓝妃娘娘的祭日快到了吧?烈王爷这两天想必也是忙得无暇分身,倒是你们俩儿,清闲得很,这一路上,没空让你们游山玩水,现在逮着机会了!”
窦芽儿一口桂花糕咽下去,含糊不清道:“苏…公子,大家都这么熟了,别这么说我嘛!反正…我本来就是跟着四哥哥到江南来玩的,所以,我最是有时间了,至于他嘛…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还不忘一个斜眼丢过去。
话头丢到了南云昭这儿,他也只能接了,“那什么…本王也是专程,来游山玩水的。”
苏锦音不禁嘲讽道:“怎么南陵国的王爷,这么清闲的吗?”
南云昭得意地笑,“非也,清闲的只有本王而已,谁让本王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呢!”
之前还因为林木的话,对他有所改观了呢,这才多久,又打回原形了!果然,对于南云昭,永远不能过于正经地考量他,因为…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正经,何时又是那个玩世不恭地闲散王爷了!
苏锦音腹诽,万恶的皇二代,哦不,也不知道是皇几代了,“您二位倒是清闲了,本公子来这儿可是有正事儿的,从明个儿起,本公子可就没时间招待您二位了。你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吗?若是没有向导,我倒是可以央了外公给你们安排一个,其他的,我就爱莫能助了。”
窦芽儿反正是下定决心要跟着苏锦音的,“我知道苏公子此行的目的,在京城的时候,苏姐姐都跟我说过。而且,之前与苏姐姐通信,苏姐姐还说了,说苏公子是一介文弱书生,出门在外,且江南又是江湖人士聚集之地,担心苏公子有个好歹,特意嘱托我,在游山玩水之余,务必保苏公子周全。所以啊!以后苏公子去哪儿,本姑娘就去哪儿,我一定要完成苏姐姐交代给我的任务!”
苏锦音脑子里回忆了一番在京城与窦芽儿那些频繁往来之中的谈话,还有,通信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话我有说过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这丫头在诓她和南云昭呢!就为了要黏着自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苏锦音装作不知道,“是吗?小妹当真如此跟窦小姐说的吗?为何我不知道呢?再者,此番出行,叔父已为我配了护卫,你也认识的,就是孔斌和张勇,窦小姐若是觉得不安全,以后我出门,带着他们便是了,何必劳烦窦小姐。”
窦芽儿眼珠一转,“话是不错,但孔斌和张勇的身手,我还是清楚的,对付一般的蟊贼,自是没有问题,但若是碰上了高手,还不够人家练手的。本小姐就不一样了,我父亲可是大将军,我自幼习武,深得父亲的真传,一般的高手,自是不在话下。所以啊,苏公子还是带着我保险一点。”
苏锦音:“窦小姐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又不是江湖人士,哪里就会遇到传说中的高手。”
窦芽儿摇摇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苏公子有所不知,江南之地不比京城,京城乃天子脚下,守卫森严,自是安全无虞。而这江南,苏公子怕是不甚了解,除了多文人墨客,也是剑客侠士的聚集之地。虽然,苏公子为人谦和,不会自找麻烦,可难保不会遇见哪位性格直爽,脾气暴躁的侠士找你的麻烦呀!所以,还是…带着我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妨碍苏公子的正事。”
这个,苏锦音还真是没想到,疑惑地看向南云昭确认。
没想到南云昭居然点头了,表示窦芽儿说的很正确。
苏锦音略一沉默,竟不知还有什么借口能甩开这黏人的小妮子,只能无奈接受,“好吧,既然家妹有所嘱托,窦小姐又这么尽职尽责,那以后,就有劳窦小姐了。”
窦芽儿双手抱拳,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道:“好说好说。对了,既然要保护苏公子的安全,那我住在四哥哥那儿就不太方便了,可否麻烦苏公子在于府给我安排个住处呢?最好离苏公子不要太远。”
苏锦音示意茹雪去安排。
一旁的南云昭看完了整件事的经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说窦芽儿,你的目的会不会太明显了?这都快要近身伺候了,我看你是看上苏兄弟了吧!”
一句话吓呆了两个人。
窦芽儿连忙澄清,“你、你别误会,我发誓,我对苏公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像是怕他不信,很是认真地举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道。
看她说话的表情极其认真,南云昭不禁也觉得,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南云昭:“既如此,不如…也带上本王吧!本王除了游山玩水,也没别的事可做。”
苏锦音立即出声制止,“别别别,还请王爷饶了小人吧!本来,让大将军的千金给小人做保镖,已是于理不合,再来一个王爷,小人怕…会折寿啊!”
南云昭:“苏兄弟又见外了,既然我们都以兄弟相称了,就不分王爷不王爷的了。而且本王也没说,是特地保护苏兄弟的,本王是闲人一枚,敬佩苏兄弟的本事,正好本王跟着苏兄弟长长见识。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本王不会跟她一样,要求和你住在一起,毕竟,四哥也不会同意的。”
苏锦音腹诽,你想住,我还不答应呢!
“随便吧,我只是个平民,你们一个是将军千金,一个是王爷,求求你们了,就别再为难小人了,你们…爱咋咋滴吧!从明日起,小的就要开始干正事儿了,您二位想怎样,请自行安排,小的如有怠慢,还请恕罪。绿桃,送客!”
绿桃得令,“王爷,窦小姐,请!”
两人看苏锦音脸色不太和善,又下了逐客令,依照以往相处的经验,两人都深知苏锦音的性子,此时还是乖乖走的为妙。
“那…苏公子,我这就回四哥哥那儿收拾行李,一会儿就过来,我先走了,告辞!”窦芽儿最是识趣。能搬来跟苏姐姐住,还不欢快地赶紧打包行李去。
“本王也告辞了,过两天本王再来找苏兄弟。”南云昭也溜之大吉。
等两人都消失得没影了,苏锦音才深呼一口气,终于送走这两尊大神了…
这一个个的,小姐没有小姐的样儿,王爷没有王爷的样儿,竟然都喜欢争着给别人当手下,我的人格魅力有那么光芒万丈吗?
自我感觉良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