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府,烈王寝室…
南无歇手中拿着的那张信纸正是苏锦音留给他的‘坦白信’,而那个绣着歪歪斜斜‘歇’字的荷包,此时也正静静地躺在他面前的圆桌上…
自从南云昭将他从孤华峰带回来之后,他便是一副生人勿近、双眼空洞、生无可恋的模样。
后来,齐钰将苏锦音在悬崖上对南无歇说的那番话悉数说与了昭王。
南云昭听后,二话没说便赶去了永宁侯府。
四哥早已悲不自持,四嫂的事也只能由他去与侯爷说明了。还有四嫂留给四哥的荷包,那时四嫂唯一留给四哥的念想了!
良辰吉时早已错过,久久等不来烈王的消息,苏明德便做主将宾客都散尽了,然后和于氏及茹雪等人不安地在前院正厅焦灼地等待着…
终于,门房来报,说昭王来访,苏明德便赶紧差人将其请了过来。
南云昭来到正厅,见所有人都在,皆是一副殷殷期盼地模样,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昭王可是带来了音音的消息?音音怎么样了?”
苏明德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还等得及。
南云昭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沉着声,说道:“四嫂她…她被歹人挟持,带至了孤华峰顶,四哥也遭那人暗算身中剧毒。那人以四嫂性命相协,逼迫四哥以剑自刎,四嫂为了救四哥…跳下了悬崖,生死…不知!”
嗡!于氏闻言,一个站不稳,直直向后倒去,茹雪和绿桃眼疾手快才蹡蹡将她扶住。
苏明德听到动静,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夫人,听闻女儿的噩耗,他的心里也很难过。可他是一家之主,再悲伤也得压下,很多事都等着他安排处理呢!他不能倒下,只能暗自稳了稳神。
“有劳昭王爷特来相告,不知烈王爷如今怎么样了?毒可解了?”
南云昭回道:“侯爷放心,四哥已经服下了解药,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还有,孤华峰底便是来渊河,本王已派出了王府护卫沿着来渊河搜索,无论…都务必将四嫂找到!”
‘生死’二字,南云昭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苏明德略一抱拳,“多谢王爷,我这就将府里的护卫也派出去,一同寻找音音的下落。”
南云昭点了点头,“嗯!”
苏明德又转头看向茹她们,“你们先带夫人回去歇着,我这就去作安排。”
茹雪恭顺地道了声:“是!”
苏明德又向南云昭略一点头致意,便速速退了出去,安排搜救去了…
茹雪和绿桃扶着于氏正要回迎春苑,南云昭再次出声道:“绿桃,你先扶夫人回去休息吧!茹雪,你带本王去一下四嫂的房间。”
二人分别领了命,绿桃小心翼翼地将于氏扶回了迎春苑,而茹雪也将南云昭领到了语微阁。
满院满阁的大红色绸缎和大红喜字,满目鲜红,此时却显得尤为刺眼和讽刺…
进入语微阁之后,南云昭在苏锦音的房间巡视了一圈之后,最终在她的枕头边上看到了那个静静躺在那儿的荷包。
南云昭将它轻轻拿在手中,四嫂向来不擅女红,他是知道的,这个荷包虽然看着模样怪异,针脚粗劣,就连绣在上面的那个‘歇’字也是歪歪斜斜…可他知道,为了绣成这个荷包,四嫂定是倾尽了心血,付诸了真情。
南云昭小心将它收好后便离开了侯府返回了烈王府。
南无歇颤颤巍巍地从南云昭手中接过荷包,轻抚着荷包上的每一针每一脚,这是他见过的最丑的荷包,却也是他最喜欢、最珍重的。
一瞬间的反应之后,南无歇迫不及待地将荷包打开,果然看到了一张信纸折叠整齐地摆在里面。
取出信纸后,南无歇将荷包轻轻放在圆桌上之后,这才慢慢打开信纸,内心百感交集…
“南无歇,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锦,现在我叫苏锦音。
你一定很诧异,也很不解,其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这其中的玄妙。
我们原本身处不同的时空,可我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你的世界,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个意外还是命运的安排…起初,我也很不习惯,不习惯这里的穿着,不习惯这里的交流方式,也不习惯生活上的一切不便利,更不习惯无处不彰显的高低贵贱。我原本的生活要比这儿轻松简单得多,烧饭自有燃气灶‘电磁炉,洗衣服自有洗衣机,洗澡有热水器,夏天太热有空调,冬天太冷也有空调,休闲无聊时有手机和电脑,一切都很完美!
可就在某一天,毫无征兆的,我来到了这儿…南陵国,从小到大我学过的历史书上都没有一个字提及过这个朝代,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这儿对于我来说,充满了陌生、无助、迷茫…却也让我满怀希望和期待!
我将我的毕生所学都倾注在了苏家的产业之上,尽管忙碌了些、劳累了些,但挥洒后的累累硕果,让我甘之如饴,而我也从中找到了自己在这个时代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这其中最令我欢喜的,当属遇见了你!尽管故事的开头并不美好,呃…我是说,当时我刚来到这儿,我爹却告诉我,我已经被许配了人家,还要求尽早完婚这件事。
彼时,我正忙于苏家产业的改造,倾尽心血想要展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嫁为人妇,从此过那种洗手作羹汤,日日盼君归的日子呢!
我没有办法与你明说自己与这个时代女子所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只能借故拖延婚期。好在,你倒也通情达理、知情识趣,真真省了我一番口舌呢!
都说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一切随缘…原来,我们俩儿的缘分既然从一开始便已注定,即便这其中历经再多的苦难与挫折,我们最终还是携手与共,从此白首不相离。
大猫,很庆幸,我没有错过你,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不惜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只因为…你在这里,而我…只为你而来!
从此,我的生命除了我,便只为了你而活!我相信,你亦是如此…
人生匆匆数十载,余生有你相伴,幸哉!足矣!
我所有的秘密都倾泻于这封信上了,置于荷包内赠予你,却不希望你过早地发现。最好,是在我们白发苍苍,闲庭信步,回忆往昔的时候,我才将这秘密诉诸于你,不知那时的你还会不会感到惊讶呢?
保留一个悬念吧!
承德二十四年,新婚吉日,锦书!”
满满的两页纸,诉尽了苏锦音的前世今生,以及对他的心动历程。
南无歇再也没能遏制住,往日的冷傲刚强早已不复存在,此时的他,早已是一个因为失去心爱之人,痛心疾首,泪流满面地伤心之人罢了!
“锦儿,若真如你所说,那万丈悬崖必不会是你最终的归宿。你既为我而来,我未离开,你又怎能先走?本王命令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回到本王的身边!”
接连着搜索了几日,皆无功而返,真可谓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就差把来渊河的水抽干了…
而这几日的烈王府,众人也都不好过。
南无歇每日只抱着苏锦音留下的荷包,眼神空洞,神情复杂,近似癫狂!
每每有人来敲门,带来的也都是‘搜索未果’的消息,每当这时,南无歇都是直接一声且充满杀意的‘滚’,将来人给吼得仓皇而逃。
终于,众人在历经了数日的提心吊胆的煎熬之后,南云昭总总算带来了一个还算有用的消息…
“叩叩叩…”南云昭小心翼翼地敲着门。
“滚!”依然是熟悉的怒吼声,虽已听出了耳茧,却依旧令人不禁心头一寒。
南云昭暗自给自己壮了壮胆,开口道:“四哥,挟持四嫂的人,查到了。”
“进来。”
南云昭暗舒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四哥这几天都快把四嫂留给他的荷包给看穿了,若不是历经此事,他还真不知道,四哥冷漠的面表之下,竟然深藏了一颗痴情的心啊!
“说!”
“啊?哦!…为首的那人名叫殷漓,乃归暝殿大护法,跟着他的那些黑衣人,都是归暝殿的杀手。”
南无歇将荷包重新揣回自己的胸口,一改往日的颓败和心如死灰,那个微风凌厉,杀伐果断的烈王又重新活过来了!
“归暝殿?”
南云昭:“是,正是之前刺杀四嫂的那个归暝殿,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杀手组织。自从上次四嫂遇刺之后,你让我调查,归暝殿虽行事隐秘,但近日,总算有了结果。”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之后,南云昭继续说道:“归暝殿向来是个神秘的组织,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老巢位于何处。想找归暝殿做买卖的人都是经过多方周转,因此,想要追其根本可谓不易。归暝殿主其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知其真容者更是少之又少,殿内一切事物多是交由这位大护法在打理。上次的行事和这此的绑架,皆是由其指使策划,而他最后所说的‘主人’,想来就是归暝殿主暝月无疑了。只是…他们既是做的生死买卖,必是有人向他们买下了四哥你的性命,可殷漓已死,暝月也不知身在何处,关于幕后之人,倒是死无对证了。”
南无歇:“归暝殿…不管上天入地,本王势要将它挖出来,想知道归暝殿的一切,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倒是能为本王解疑。稍后,你让卫京带着本王的信件走一趟安州晓知楼,那里…自有本王想要的答案。”
南云昭:“安州?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少说也得半月光景,四哥何时在安州也有眼线了?”
南无歇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南云昭吓得,赶紧闭紧了嘴巴,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
“嗬…我现在就去叫卫京…”‘咻’地一声,便跑得没影儿了。
“归暝殿,享受你最后的安逸吧!半月之后,那里便是阎王殿,归暝殿的所有人都将成为阎王殿的小鬼,你们…都得给锦儿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