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什么道法,你也不要显得这么惊讶。”
算命道士自然是懂得修行的,而且这确实不是道法,甚至连道法的边缘都完全没有关系。如果必须要有个注解,也只能算是一个挥之即来的小把戏。
这片世界还是普通人占据大部分,余生就是其一,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见识。
再掂量下余生现在的模样,该怎么形容他呢?
从上身的领口到下身的脚踝,已经全部换成了偏向于灰色系的长衫。还没有来得及闲逛洛阳城里的布庄,自然说出来是哪种材质,只是面料摸起来很舒服,应该比较昂贵。
虽然看起来比较单薄,但没有原先懒散的模样,反而显得精神了很多。
从袖口可以辨认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乌黑的头发耷拉在额前接近眉毛的位置,恰巧遮盖住。偶尔微风拂过扬起头发,露出他两道细长锋芒的黑色睫毛,没有精修过的痕迹,看起来格外的英俊。
上衣的左边胸口处有一摊墨迹慢慢地晕染开,由深变浅,然后逐渐和衣服的灰色调融合起来。
往墨迹最深处的位置探索和观察,有支类似于毛笔的图案藏匿在里面,但由于特殊的处理方式,一般人很难发现。
或许是什么地方的象征标志。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并不是没有道理。
余生除了之前的惊讶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也不觉得有什么出众的地方,想了想,开口说道:“原来的衣服去哪里了?”
衣服是指原来洗到泛白的素衣。
新衣服虽然很好,但还是没有旧衣服穿得舒服,也有可能是还没适应,总之想知道旧衣服被换到哪里去了。
算命道士回应道:“旧衣服自然是去了属于它的架子上,至于在哪,你总会知道的。”
什么都说总会知道的,这样让余生有些不舒服。
既然总会知道,那自己又何必再停留这里。衣服已经没有办法换回来,就只能先穿在身上,然后余生转身朝着巷子里走去。
就像是被刻意安排好了一样,难道就需要按照他的指示一步步走下去?
他才不需要。
“先别着急往里面走。”算命道士也没有阻拦,继续说道:“没准是个死胡同呢。”
余生没有再理会他说的话,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巷子里走。巷子看起来很深,却没有什么门户是开着的,甚至连吵闹的声音都没有。
走过一个转角,看到的就是一面阻碍前进的墙壁,果然是个死胡同。
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
算命道士依旧在原地,余生走到他面前,说道:“什么都在你的掌握中,所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我只是个普通人。”
“很多奇怪的事情,你没有必要一件件的去理清楚。”
紧接着算命道士从身旁的地上捡起一些琐碎的小石块,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地点了点,石块就变成了银两。
他把银两递到余生的面前,说道:“你觉得自己只是普通人,可能是你还没有真正审视自己。”
余生从算命道士的手中接过银两,仔细地掂了掂重量,倒确实没有什么差别。
还是不太相信,就放在牙齿上咬了咬,也确实像是银两。
余生说道:“点石成金?这算不算是骗人的把戏?”
可能是见过了算命道士的手段,对于石头变成银两这件事,余生倒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只是觉得把石头变成了银两,难道就不是石头了吗?
“你有这个能力什么不让自己过的好点,在这里算命反而让人觉得你像个骗子。”
“能力可不是体现在这种方面的。”
愣了愣,算命道士笑道:“而且,他人的想法有那么重要吗。”
并不是疑问句,很笃定地说出了这个想法。
随后算命道士就没有再理会余生,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朝着巷子外走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者说道号。”
“有兴趣了解这些,倒不如斟酌下自己接下来该往哪条路走。你可以选择前往逍香苑,或者在洛阳城游玩几天,都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都看你。”
这是最后一句话,余生甚至还没看到算命道士走出巷子口,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见到眼前有些模糊,然后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剩下余生一个人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自言道:“倒是个奇怪的人。”
……
……
既然再往巷子里走就是个死胡同,那就只能朝着巷子外走出去。
也没有过多的思考算命道士的去向,或许修行者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既然这样又何必把心思放在无关的事情上,余生只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余生抬起头遥望了一眼那棵撑破云层的大树,心里忽然觉得,难道真的是命树的安排?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会走到这条巷子里。
兴许是姑娘丰盈的臀儿迷惑了他的视线。
走出巷子后不久就看到穿着轻衫的佩剑男子站在街头,虽然他的双手环抱在胸口,但依然能看到左边耷拉下来的手握在剑柄上,看上去就像是个不世的剑客,随时都能出手拔剑。他不知道在张望着什么,朝着官道的两旁打量。
余生的目光从佩剑男子身上移开的时候,才发现洛阳城倒也真是春意盎然。
当然,春意不光光是指环境,最多体现的还是在洛阳城女子的穿着打扮上。在平坦的青石路上行走的女子,无论是妇人或是少女,都将手臂裸在纱笼袖外,白皙挺直的双腿摇曳的漫步着,更是大胆地穿着抹胸上街,胸口的那片白嫩甚是惹人注意。
有些少女甚至还不满足于此,双手还时不时环绕在胸前挤了挤。
于是胸口的那片白嫩更加饱满了。
兴许是抱着欣赏的角度,余生徐徐地放慢了脚步。然而还没来得及细致的观察,只听到前方不知道是谁呼啦啦地大喊了一声,从四面八方不知道涌出来多少洛阳百姓,把街尾堵了个严实,自然成功吸引了妇人少女的目光。
隔着黑压压的人群,余生才发现佩剑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街头走到了街尾最空旷的位置,拔出配在腰间的长剑,做起了杂耍。
原来四处张望也只是为了寻找空旷的场地。
原来洛阳城里还是普通人偏多,都要为了几钱碎银两做出逗笑的表演。
当妇人少女看到佩剑男子较为英俊的面容后,也顾不得他是在表演杂耍,就推搡着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真不明白他们看起来柔弱的身躯里,实际上有多么强大的爆发力。
他们挤眉弄眼地看着佩剑男子表演完全部的过程,然后拍红了手掌大声叫好。
可是当佩剑男子收起长剑插在腰间的时候,这些洛阳百姓都很自觉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都能料想到下一步他要收钱的动作,严实的人群瞬间四散开来,恢复了冷清。
看到这一幕,余生咧了咧嘴巴,笑了笑。
这些在洛阳城里都是最寻常的场景,他们也是普通的百姓,哪来的闲钱打赏不相关的人呢。
妇人少女慢悠悠退出人群的时候,偶然瞥见官道旁的余生,居然停下脚步抛了个媚眼。
也毕竟是换了一身着装,此时的余生像极了出来闲逛的官宦子弟。或许没有看到先前姑娘们的表现,余生真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但现在这种念头可一点都没有。
余生没有刻意地去回避她们抛出的媚眼,对视着,轻轻笑了笑,就朝着别的地方走去。
就在转身的时候,他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盯着余生穿着的那身衣服。
抬头望去,才发现是个姑娘。
她的目光很大胆,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自己。
余生觉得很奇怪,于是也以同样的目光回赠给她。姑娘看上去和他绝对不会相差两三岁,纤细的腰间挂着玉佩,应该是某个府邸的小姐。她瞪着一双很大且深邃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自己,很是动人。
再过个几年,绝对是个标致的美人。
余生慢慢地产生了疑惑,她为什么要这样的看着自己。
虽然这一身衣服在洛阳城街道上是有些引人注目,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目光。
更何况这个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短浅目光的人。
余生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的吸引力,真正吸引她的应该就是这身衣服。
被这样注视着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余生有些戒备,但依然任由对方这般打量着自己,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这位姑娘说了第一句:“还没听说书院里有你这样一位先生,难道是近来才招收的?不过也没有任何关于书院新先生的昭文,而且你这身衣服也太不符合了。”
书院?什么是书院?
姑娘的语气很柔和,好像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应该是关心。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还是不太能理解,然后余生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件衣服不是我的。”
确实不是他的,所以他没必要隐瞒,更何况自己也想换回原来的旧衣服。
或许能从她身上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
这只是简单的寒暄,总得找个话题才能继续交谈。
姑娘对这件事保持的很冷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骨子里就是那么冰冷的性格。
她走到余生的身前,直盯着衣服胸口处的那斑墨迹,有些严肃地说道:“这件衣服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
“而且这件衣服确实很久没人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