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白痕正在打理着明日给柳谦治疗的东西,突然门外一个人影驻立在前。白痕有些心惊,她还是没料到江渚会这么快。
只见江渚推开门,脸上冒着一层薄汗,显然是很虚弱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
“有没有凝气静心的药物。”
“有。”
白痕快速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凝心丸,给江渚服了下去。
“今晚就动手。”
依照江渚现在这个样子?她之前给江渚的那瓶药里面掺杂着蛇黄,若非是精通医药的高手,常人很难识别出来。她虽然知道依照江渚的性子未必会吃,但也只能试试。可这蛇黄是慢性毒素,一开始不会显现,症状也并非是江渚现在这个样子。
“东西你拿到了?”照现在这个形势,他一定是没拿到的。
可江渚却慢慢张开了手心,只见一个锁体和一把钥匙静静躺在他的手上,赫然就是所谓的凌霄锁两部分了。
白痕咬了咬嘴唇,心中顿时有万千疑惑围绕着她。江渚是怎么拿到这个掌门信物的?又是怎么不被人发现的?按照常理来说,这信物一遭失窃,应当立马会有人察觉才对...可这整个凌霄派现在又是如此宁静。
江渚就好像是一团迷雾一样,白痕怎么抓也抓不住。
“走。”
白痕只好点点头。
*
传说太古时代一个半仙得了这凌霄剑,创立下江湖大宗凌霄派。这凌霄派武艺高超、出神入化,却鲜少与世人往来,之后隐居世外,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知道这凌霄派具体身在何处。
这凌霄剑是荒古时代的神器,据说是世间最锋利的剑,可以斩断天下之物,也是力量和权威的象征。若是得了这凌霄剑便可号令江湖,称霸群雄,威震武林。传的如此玄乎其玄,白痕也有些好奇,这凌霄剑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江渚并不是想要得什么名号的人,那他拿着这把剑又是有什么目的呢?她猜不透。
凌霄剑被锁在凌霄派的中心,凌霄阁。这个阁楼之前白痕来打量过,足足有七层,巍峨耸立,是凌霄派藏书的地点,平时由一个长老打理。
当然,也是凌霄剑的封印之地。只是若非家主,没有人知道凌霄剑具体在凌霄阁的哪里。
一般人自是进不来这凌霄阁,但他们两个是柳如巧的客人,虽说她在凌霄派里的地位不高,圣女的脸面却还是要给的,看见他们两个进来,柳深和颜悦色询问道:“江公子,白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柳长老好,我听如巧说凌霄阁气派非凡,藏书浩瀚,心中早想来领略一二却一直没有空闲。今晚本和我家公子二人有了安排,但是他却又有他求,我便动了歪心思,想来求借一两本书画。”说完就有些忸怩起来,还略有些害羞的碰了碰江渚的手臂。
实则暗示。
江渚眉头紧锁,他倒真的没想到白痕要用这个法子进这凌霄阁,心中有些不悦,但大局为重,看着柳深一头雾水的样子,只好单独跟柳深小声说了一二。那长老的苍老的脸也顿时有了些红晕,微微咳了一声。
白痕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背过身去。
柳深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事情我也理解,但是之后万不可再这样了。我听闻白姑娘医术高明,何不自己调理调理江公子的身子,年纪轻轻便不行可怎么得了?”
白痕饶是看惯了云淡风轻,此刻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江渚眉头更紧了,像是没料到他多话,脸有些黑。
柳深也是极为通情达理的,也不好难为二人便道:“你们要的书画在最高层的南面书架,有些隐蔽,你们自己找找吧,我就不带你们上去了。”
白痕看似娇羞的点了点头,这就拉着江渚上了楼。
一到柳深看不见的地方,白痕便放手了。
“你戏耍我?”江渚目光微冷,有些审视的看着白痕。
“不然半夜来学医?”白痕走在江渚的前面,没有回头。
江渚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走着。
白痕本想每层楼都搜查一下,哪知江渚却直接朝七层走去,她无法也只好跟着他。
凌霄阁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上了七层,微弱的灯光更显得这有些诡异。
“艮为山,主路。去看一眼北面的墙壁。”
这江渚竟然也懂玄术?白痕挑眉,按照他的话在北面细细摸索起来,可心思如白痕却仍是没发现半点蹊跷。就在她寻求无果之际,却发现西北之角放着的一个烛台有些端倪。
西北也是艮卦。
白痕回头看了江渚一样,发现他也和她一样注意到了这个烛台。
翻转烛台,七层的灯火刹那间全部熄灭,整个空间黑了下来,而北面光滑的墙壁上霎时出现了一道密室。
果然。
这封印凌霄剑的密道竟然就这么被他们找到了?
江渚一丝一毫都没有停顿,直接走进了密室,白痕整理好心绪也尾随其后。
这个江渚就好像知道这凌霄剑的位置一样。
密室里灯火通明,一时强烈的灯光晃了白痕的眼。
白痕余光瞟向江渚,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煞白,像是在强忍着疼意,情况比来之前更不好了。
刚才灯光昏暗,白痕就没有太注意到江渚的神色,都差点忘了他的身体。
“凝心丹还有吗?”
白痕摇摇头。
江渚揉了揉眉心:“动作快点。”
他已经要濒临身体的极限了。
密道的尽头就是一重石门,门上是太极两象。只是中间的两个点镶嵌着两个凹槽,分明就是凌霄锁的两部分。
江渚看向白痕,白痕朝他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把锁体和钥匙放入凹槽内。
突然间天旋地转,地动山摇。石门打开,一道强光从里面射来,白痕觉得浑身像是要爆裂一样,脑子一片空白,昏死过去。
*
白痕幽幽的睁开眼,嘴无意识的张合了几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猛地清醒过来。
眼前的景色却让她一惊。她现在仿佛是身处仙境一样,云雾缭绕,青烟氤氲,桃林深时见桃花,仙境深时见仙人。落英缤纷,桃花漫天,这温柔的美景竟让她晃了神。
这里的一切,似曾相识。
但是她也没有忘记,之前明明是和江渚二人在找凌霄剑的,她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女童声传入白痕的耳朵,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笑着从白痕面前跑过,她似乎看不到自己?
再细看这女童,眉眼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这赫然就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白痕看到这一幕,脑子瞬间就像要炸裂一样,疼痛难忍。
“子袍,你又闹什么?”一个温柔如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传来,只见一个男子从桃花林里走了出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爽朗清举,玉树而临风。他一出现,这桃林竟更柔和了几分。
“漓水仙君。”那女童见是他,突然有些拘谨起来。
白痕也是看过男女情事的,自然看出这女童对那男子的情意不浅。
她现在真真是面若桃红了。
可是这个女童为何和幼时的自己长得这般相像?巧合?而这又是哪里?
白痕脑子突然又是一片混乱,她揉了揉额头,再睁开眼,却发现江渚正在她身边,这里显示还是在凌霄阁内。
她又回来了?难道她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魇。”江渚看着她淡淡道:“应当是凌霄剑宿主的考验。”
白痕回了神,这才打量起周围来。只见这里四处封闭,布局精巧,空间极大。顺着东方往前看,层层石阶之上,一把剑肃静的插在石缝之间,仿佛是一位沉睡了千年的老者,威严幽远,深不可测,甚至能隐隐感受到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息。
这剑仿佛是有灵魂般。
突然,江渚脸色微变,低低的说了一句:“捂耳。”
下一秒,一种威严的霸气之声如刀割般狠狠地刺着白痕身体的每一处,这强烈的穿透力可以瞬间让她双耳失聪。
“你可认得我?”江渚清朗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顿时把凌霄剑给震住了。如果说凌霄剑的嘶吼是威严,那江渚的冷就是一种臣服,不由得臣服在他的高贵和王者之气下。
那凌霄剑似乎带着一丝探究,暗暗观察着江渚。
“把属于我的给我。”江渚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这一声命令好像是激起了凌霄剑的记忆,突然变得卑微起来,带着讨好的意味和江渚示弱。
而它也真的像是活了一般,竟直冲冲的朝江渚的心脏插去。
“江渚!”白痕心中一紧,可这凌霄剑和江渚之间就好像有一个天然屏障般,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霄剑狠狠地刺进江渚的身体。
白痕一时惊的愣在原地。
那凌霄剑刺进江渚身体之后像是被抽离了灵魂般,变得安静。
“咣当”一声剑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而江渚也慢慢跪地,虚弱的倒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白痕强压着排山倒海的震惊,也顾不得拿凌霄剑,赶紧扶着江渚准备离开。他气息微弱,生命垂危,再待下去,他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