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系好您的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谢谢。”空姐温柔地说道。
罗尼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略一点头,向漂亮的空姐表示感谢,调直了座椅,收起了面前的小桌板,打开了遮光板。
飞机降落,空气压力骤然改变,罗尼有些耳鸣,他往窗外看去,想分散注意力。
云朵下方,星港城由一个小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刚刚在梦境中,九年前的往事如电影回放般一一闪过,宛如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他再转头看向外祖父阿历克斯。阿历克斯的头发比九年前更加花白,大概是经过这么多年,终于找到自己的缘故,外祖父现在的精神非常好,面色红润,看上去有点兴奋。
一个月前,渤海边。渔民意外发现岸边躺着一个奄奄一息、衣衫褴褛、胡须拉渣的外国男子。
经过一番紧急救助,外国男子终于苏醒了。公安前来询问调查,探知了这个男子名叫罗尼·格里尔斯,是星港城人,十三岁时被人口贩子拐卖到中国,距今已经九年光阴了。
此事惊动了星港城驻华大使馆,罗尼被送到了北京。大使馆派专员处理此事。经过了三个礼拜的调查、询问、对比、验证,证明此人就是星港城古思特家族的长外孙罗尼·格里尔斯。
大使馆将照片和视频发给了阿历克斯和茱迪。虽然经过了十二年的时光,罗尼由一个孩童完全长成了一个青年。但阿历克斯和茱迪一眼就肯定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外孙罗尼。
阿历克斯激动得亲自跑到中国北京,办妥一切手续材料后,拉着罗尼乘坐飞机飞了回来。
看见阿历克斯和罗尼走出机场航站楼,站在车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埃里克·席勒忙上前帮忙着搬运行李:“老爷,您辛苦了。罗尼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席勒的样子基本没变,只是眼角的皱纹变深了,另外留了一撮浓密的小胡子。
“这些年也辛苦席勒大伯你服侍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几十年过来了,虽然名为主仆,但古思特一家早已不把席勒当外人了。罗尼一直叫席勒“大伯”。
奔驰车平稳地前行着。罗尼坐在后排,抬头透过车顶宽大的透明天窗,仰望着天空。
天空中太阳被乌云缠住,整个天色阴沉沉的,笼罩得整个城市,了无生机。
“我离开了这么多年,城市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嘛。”罗尼看着车窗外说道。
“星港城这些年的经济一直停滞不前。期望这次大选后,新的政府班子能够重新带领星港城发展起来。”席勒搭话道。
今年是星港城五年一次的行政元首大选之年。
“外祖父,我们家族的生意还可以吧?”罗尼又问道。
“唉,都怪外祖父无能。我们现在能接到的业务越来越少。董事局内也是暗流涌动,各派明争暗斗,我也是力不从心了。”阿历克斯的神色显得十分落寞。
罗尼心下纠结,他很想安慰自己的外祖父,但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他很想这样对外祖父说:您放心,我会来来公司帮您分担解忧。可是他根本不懂得建筑学知识,而复杂的高层办公室斗争,更是超乎他的想象。
就这样一路略显沉默地开到了古思特庄园。
古思特庄园位于星港城c区的南部郊区。庄园四周树木环绕、郁郁葱葱。红色砖石砌成的城堡古朴厚重,在蓝天的映衬下透着一丝人文历史沉淀的韵味,园内铺满鲜花和草坪,环境优美。
黑色铁栅门打开,茱迪站在城堡门口早已翘首以盼。罗尼下了车,茱迪握起他的手,凝视着罗尼的脸庞:“孩子,你吃苦了。”
罗尼想起小时候,外祖母对自己的种种好处,眼角也湿润了。
茱迪领着罗尼走上了三楼。茱迪推开一间房门,那是罗尼小时候在这里的卧室。罗尼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与他最后的记忆一模一样,桌椅、橱柜、地板一尘不染,床头上还摆放着超人英雄的玩具。
罗尼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缕阳光透了进来,望着小时候玩耍的场地,回想起童年时在外祖母身边的甜蜜时光,心中发誓:一定要扫除黑豺帮,还星港城以从前的光明。
晚餐开始了。菜品十分丰盛,都是罗尼小时候爱吃的菜。
阿历克斯坐在主位,茱迪和罗尼坐在阿历克斯的右手侧,玛莉姨妈和卡拉姨夫坐在阿历克斯的左手侧。
卡拉姨夫一声不吭,只顾自己埋头吃菜,嘴巴里发出“喳吧喳吧”的声响。
玛莉姨妈则是一副关怀的神色:“罗尼,这九年来你吃了很多苦吧?”
茱迪停下用餐,对着玛莉姨妈正色道:“以后无论是在私下还是在公共场合,都不准再谈论这件事!”
玛莉姨妈低下头,关住了话题,扒了几口食物,说道:“罗尼,你弟弟去年考上了圣卡西高中。今晚不在,是因为他在学校上晚自习。进入高中后,他的成绩还是一直名列前茅,以后考上中央大学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比罗尼小五岁的莱奥一向品学兼优。圣卡西高中是一所名牌中学,而中央大学则是星港城第一高校。在罗尼看来,莱奥考上圣卡西高中乃至以后进入中央大学,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罗尼没有搭理玛莉姨妈,转头对外祖父说:“外公,您公司效益最近怎样,您看我能进您公司吗?”
阿历克斯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接单越来越难了。而且现在公司内部人事关系复杂。近期不太适合让你直接进公司。”
玛莉插嘴道:“建筑上的业务蛮难学的,罗尼你要进外公公司的话可要从基础学起。你这个学历学起来很困难的。”
茱迪说道:“罗尼,我帮你报个业余学校,最起码能让你有高中文凭吧。这样你去外公的公司,业务学习上手也快些。”
这时,卡拉姨夫抬起头,说道:“我在外面听说,黑豺帮经常来岳父公司敲竹杠的。”
“黑豺帮近二十年来势力越来越大,贩毒、卖·淫、敲诈、勒索、聚众赌博,无所不及。很多市政要员都被他们贿赂,甚至同流合污。他们的老大迭戈·马拉纳可能是星港城最富有的人了。”阿历克斯·古思特说道。
“依我看,还是盖茨比·柴斯罗德更有钱吧。他控制着星港城的金融、房地产和通讯设备行业。”卡拉说道。
茱迪说道:“今年的大选,李泽耀和奥德万·希拉朗将会进行最后的角逐。不知道他俩最终谁会当选新一任的总督。只希望新一届班子能注重实业经济的发展吧。”
罗尼心中嘀咕道:李泽耀?那个九年前怀疑父亲和祖父死于非命的李泽耀······
阿历克斯放下手中的刀叉,说道:“人生在世要懂得满足,不要去羡慕别人。我奋斗了一辈子,攒下了这些家当,也心安理得了。”
玛莉拿起面前的红酒杯,敬向阿历克斯:“老爸,您的确是我们家族的大功臣。我敬您!”
阿历克斯听了十分开心,也举起酒杯。
酒杯相碰,晚餐在一片和谐中结束。
玛莉和卡拉临走时,笑着对罗尼说道:“姨妈在t区买来一套别墅,那边风景优美,有空过来玩哦。”
罗尼口头上应承着,心里却觉得姨妈的笑容好虚伪。
夜深人静,罗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望着漆黑的夜空,九年了,悲痛如故,双亲的死,每天如恶梦般缠绕着他。如今回到故土,他不奢求心灵深处的伤痕能够愈合。因为只有这份伤痛才能让他保持着清醒、坚定着信念,去驱散笼罩着星港城的阴霾。
睡不着的罗尼干脆穿戴好衣服,漫步在院子里。一股凉风袭来,吹得树枝乱颤,几片零散的落叶飘下。
罗尼挥臂散发出无形的杀气,一片树叶在飘落过程中被切成两半,缓缓落到他的脚尖。
罗尼低头看着被自己切成两半的落叶,心里暗说道:“我有能力,也有意愿,去拯救自己的家乡。爷爷、爸爸、妈妈,我一定查出真相,让你们真正安息。”
天空中的月亮几乎被乌云完全遮挡,只是透出一丝光亮,映照在罗尼坚定而自信的脸庞上。
罗尼握紧双拳,暗暗发誓:愿做那一丝光亮,引领整个光明,拨开云雾。
第二天清晨,罗尼起得很早,他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说是离开了这么久,想要重新感受一下星港城的风土人情。
走在马路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几乎每张脸都是毫无表情。整个城市的空气质量也很差,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躲在乌云后边,不肯出来。
路过一间小酒吧时,一个空酒瓶从里面突然飞出,砸到了旁边一个老人的头上。顿时,老人的脑门上鲜血直淌。
小酒吧里传出“哈哈”的笑声,“这老头蠢得像头驴。”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罗尼循声望去,一个黄头发的强壮男子坐在椅子上,用嘲笑的神情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