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今日难得悠闲的元仙羽,正重新翻弄着药炉前那块被夜冥烧了海棠的花坛,他将那些焚毁的凝气海棠埋进了土里做花肥,又重新埋了种,悉心呵护着。
“咕咕咕”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在脚边,元仙羽瞅了瞅那信鸽,甚是陌生,拾起信鸽脚上的小纸条,那信鸽化为一缕紫红烟气消散。
呵,居然是星丫头,看来许久不见,灵气又大涨了不少。
他新鲜的打开那纸条,密密麻麻的小字拥挤在一起,看得他有些吃力,费了一些功夫念完,他耸动肩膀,一个人捧腹大笑起来。
原来这丫头竟然是在向他“求救”的,这迟钝的两个人,终于是互表真心了。哈哈,可这丫头,明明心里欢喜的很,却又因为自卑和害怕,犹豫不决,真是愁人。他悠悠走进药炉,拿起纸笔,本想告诉她,夜冥所言皆真,待她绝对真心,可抬眼就看到那花坛此刻空空如也的样子,眉眼一转,眯着眼,狡黠的笑了笑。
第十日。
腿伤基本恢复的初星,正在边界处使着鞭子,便看见了边界那头,滚滚黄沙,漫天袭来。
她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哽了哽喉咙,是他回来了么?
“爷,是爷他们回来了。”暗流眼尖着,开心得蹦哒起来,冲到一旁,拿起那鼓槌,击打起胜利的战鼓声。
“王爷!”她看着那个踏马而来的人,一身黑边玄紫色铠甲,双目挂泪,忽然泣不成声起来,原来他们说的喜极而泣,是这样感觉吗?
“哭什么?臭丫头。”匆匆下马,便看见眼前小人,手持鞭子站那,双眼含泪,他急忙上前大手抚着她脸庞,将她眼角泪水拭去,微微一笑,指尖划了划她鼻尖。
“没哭,你们卷起的风沙太大,迷了眼睛。”她没好气,转身,就要走。心里却是踏实了,那么多日,荒沙一点音讯没有,她几次都想进去找他,生怕他又被墨云君捉了去。
“诶,星儿,就走啊,和我哥一起嘛,让他和你说说我们这次打魍魉的趣事吧。”一旁夜歌,看着初星抬脚就要走,急忙将夜冥推上前,拉过初星的手,将它放入夜冥的大手掌中,便回眸,给那些士兵使了使眼色,一群人便十分识相的低头各做各的。
初星想要抽手来,却不想夜冥倒抓的紧,她抬眼,发现这大魔王瞥了一眼她,勾唇笑了笑,她也就不再反抗,想起仙羽先生那日回复的信里说,叫她给他时间证明,不急于拒绝和接纳,试试那真心有几分。
“所以,你们真的把墨云君杀了么?”
一路,她听夜冥如何进的魍魉城,如何战的墨云君,只觉得惊心动魄,她偷偷瞧着夜冥,幸好没有明显的什么伤。
“没手刃了他,叫他躲去九尾蛇窟里了。但那九尾蛇六亲不认的,其实力不亚于一个十阶高手,我若完好的进去,都只有2成可能打过它而已。再加上墨云君受了重伤,定是活不成的。只是,你可会怪我,没有将他千刀万剐了?”他紧了紧掌心的小手,有些歉意,不能叫那墨云君在他眼前烈火焚身而死,确实是难解他对星儿动手动脚,言语轻薄的恨。
“无妨,平安归来就好。”她摇摇头,那墨云君如何,她都不在意,毕竟没有大恨大爱。他的消失,对夜冥而言是一大好事,起码,这荒沙又能太平多年。
“对了,那些兵,救回来了么?”想起那日所见,初星还暗暗发颤。
“去的晚了些,只救回几人,其他均已经形如枯木,了无生气,我叫人将他们运回,择日好好安葬。”夜冥摇摇头,面露惋惜。
初星拍了拍他的背,提起一丝安抚的笑容,希望他不要太自责。
而夜冥只是定定看着初星,愣了一会儿,便抚了抚她那小脑瓜子,他总觉得,这段日子,在这大青山和边界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他的臭丫头,长大了。
“我一会儿还要去寻那元仙羽一下,你便在此等我吧。过几日,我们回城。”
“为何?你可是受伤了?”听见他要去寻元仙羽,初星便又将心一提。
“没,是去寻他给我些药,给出战的兄弟们,调理补息一番。很快就回来了,别担心。”
“我,我才没有担心你。多情。”脸上一热,初星低头皱了皱眉,后悔自己又不小心太过表露自己,将手一甩,不再理会身后人,走回了军帐里。
看着初星匆匆踱步,那慌乱而逃的模样,夜冥低头一笑。隐隐调理着内息,压制着胸口的隐痛。
几日后,初星将元仙羽给的那些药材,按着药方,都配好,分发到各小兵手里,又在书上寻了个简单的阵法,在边界布阵,护着边界三丈内,不受阵法侵害。
夜冥看着依旧一片死寂的边界,想着,这荒沙失了主,这几年肯定会另选新主,内乱不断,边界,定能安稳几年。
“星儿,待中秋佳节之际,我便回去寻你。”
军营门口,夜歌依依不舍的拉着初星的手,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们愈发的惺惺相惜,夜歌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愈发的喜欢。
“好了,走吧。”
根本不给初星开口的机会,夜冥一把揽过初星的肩膀,将她塞进马车里。看了看身后不情愿的夜歌,得意的笑了笑。
“切,小气。”夜歌眼白翻了翻,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兄长,竟是如此小气的人,自从荒沙回来后,兄长恨不得将初星日日栓在身侧,生怕别人抢了去。害她和初星玩闹的时光急剧减少,本来还约酒,结果也因为夜冥的阻拦,没能喝成。两人如此自然是好,不过,要如何说服父王母妃,那是一大难题,看来过阵子若是这里安定了,我还是回去一趟好。
车内,初星侧卧在榻上,翻看着那阵图,她想着,若是她能将所有阵术记在脑子里,倒背如流之时,这书就可以烧了,省得留在世间,不安心。
夜冥坐在她身侧,一手举着书,另一只手,时不时,捏捏她清瘦了的脸蛋,肆意享受这种安逸的时光。
“糖葫芦,冰糖葫芦嘞。”
街上,买着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勾起了初星的馋虫。还不等她开口,身侧的夜冥,先唤停车。
推开窗,隔着纱帘,夜冥将那买糖葫芦的老板唤了过来。
“全要了。别找了。”只看夜冥递上一锭银子,那老板笑得眼睛都没了,连着木托都一并送了。初星看了看这被削了手柄,插满糖葫芦的木托,幸福却又好笑。
“这么多,我牙都会吃掉的。你这不是浪费钱嘛。”她拿起一串,啃了起来,娇嗔着。
“你喜欢,便不是浪费。”他将她的衣袖,挽了挽,从身后环抱着她,嗅着她颈部散着淡淡花香,若是能停在此刻,甚好。
只可惜,入了那阎城,便难有这闲暇了。
“王爷......”她刚要开口问,却被夜冥食指堵住了唇。
“不是说了,无人之时,你可唤我冥玄。”他将下巴抵着她颈弯处,冥玄,是他乳名,长到三岁后,便再无人唤,现今,恐怕只有他自己还记得。
“冥玄大爷,小女子记得,你明明说会等我,可我现在觉得冥玄大爷你,无时无刻在占小女子便宜,男女授受不亲这词,冥玄大爷可还知晓?”初星翻了翻白眼,用力推了推肩上这颗脑袋,气鼓鼓的嘟着嘴,这夜冥,仗着自己喜欢他,越发放肆。
“嗯。本王不是说了,会证明我所言皆真,此举都是为了证明本王对你的心意。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是叫那些还不明彼此心意的男女守的,你我两情相悦,你是本王的侍女,将来还是本王的妃,不必守着。现下也无人,你更不必害羞,乖些。”他坏笑着,将手揽得更紧。言语皆是歪理。叫初星恨不得用糖葫芦堵着他的嘴。
“王爷!”她长叹一声,佯嗔着,拿夜冥没有办法,这夜冥,自从表白后,简直脸皮厚过城墙,说起歪理情话,一套一套,世人原来还说他不近女色,那是不知道他若近了女色是如此热烈,叫人招架不住,真悔恨自己当时没有保持矜持,回应了他那一吻,结果,叫他发现了心迹。
“冥玄,我们何时会去沉山寻阿爷?”她浅浅的轻唤,这是夜冥赋予她的专属称呼,开始是不习惯,不过多喊几次也习惯了。
“嗯,待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初星体内压着莲婴的事,他必须早日告诉阿爷,想出对策。
“嗯,好,吃么?”她点点头,回眸,递过糖葫芦,那夜冥却不吃,只是眼角一弯,勾起唇角,单手捧过她脸颊,再次带她感受了一次来自唇齿的火热。
沉沦于他给予的特别温柔,初星觉得可耻又欢喜,试图推开他,却抵不过他臂弯的大力,心里咆哮,这个大魔王,又轻薄我!!原来以前那些冷峻都是装的!!啊,再如此我这两瓣殷桃红唇,迟早要被他磨耗光!
几日后,终于重新步入阎城,初星趴在车窗上,新鲜着,这阎城,自己上次离开之时,还穿着冬装,现在却已经着了夏装。记得自己初来之时,是那么不情愿,现如今,竟然有一种归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