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佳韵显然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自打陆晚晚一回来,她在林司辰眼里就是个透明人,可有可无的,巨大的失落感让她心里像有根针扎着似的。
陆晚晚动作利落的洗完了最后一个盘子,擦了擦手后说道:“我都行。”
说完,她抽身要走,擦肩而过之际,她的手臂突然被林司辰抓住,温热的力道顺着手臂逐渐攀爬,一抬头,就对上了林司辰那双深沉的黑眸。
“是爸爸的老战友,你以前见过,再说有我在,也不会感到拘束的。”
陆晚晚一怔,听着他言简意赅的话,眸底掠过一丝诧异,到底没开口再说话。
邵佳韵看着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即便气场迥异,但就是容不得别人硬挤进去,她脸颊红了又白,贝齿咬在唇上,咬出了一行整齐的印子,随即手臂攀上林司辰,讪笑着说道:“时间还早呢,晚晚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便揽着林司辰离开了厨房,临走之际,眸中哀怨尽显。
陆晚晚轻笑,背靠在流理台边,对邵佳韵看自己的眼神表示十足的理解,其实不只是她,每个出现在林司辰身边的女人,大抵都有种不安全感。
林司辰一向清冷,优渥的家室让他眼高于顶,从不将谁放在眼底,于他而言,女人不过是排遣寂寞的手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甚少在乎过谁。
陆晚晚虽然对他这种作风颇有微词,但说到底这是林司辰的私事,她平白无故的掺和一脚,那才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转身倒了杯水,陆晚晚拿着杯上了楼,一只脚刚迈到二楼的最后一节楼梯,一声若有似无的细微声音就钻进了她的耳朵,嘤嘤婉转,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下一秒,略带尖锐高亢的声音传来,又娇又媚地,“司辰……”
陆晚晚手中杯一歪,水险些洒了出来,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她自然一清二楚,恐怕邵佳韵这两声儿,除了情不自禁外,还多了些示威的成分在里面。
她越想越乐,细眉一挑,拿着杯回了自己的房间。
……
傅熹年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顾明清受司云林所托,趁着在北城出差之际,特地来了趟医院,远远的看见傅熹年下了车,便迎了上去。
“哥。”他冲着傅熹年叫了声,又跟傅予景打了声招呼后,带着他们往住院部走,边走边说道:“人安排好了,马上就能见到,老司那边有事情绊住了,所以特地交代了我来。”
“嗯。”傅熹年应了声,表情不咸不淡地,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傅予景道:“你倒是交代的快。”
傅予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哥在说什么,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都是自己人,迟早要知道的。”
陆晚晚和傅熹年结婚时,他尚在国外,对这位未曾见面的嫂子一直抱有好奇,原本以为傅熹年会将人带回月城给家里人看看,却不想不仅没等来人,就连傅熹年都不回月城了!
山不来就,还不准他去就山吗?傅予景一念之下,带着傅迢迢就直奔锦城。
但说到底,是他理亏,现下面对傅熹年,也只能伏低做小,装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哥,就这一次,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傅熹年白他一眼,凉声说道:“你还想让谁知道?”
傅予景立刻打了个激灵,连连摇着头,“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顾明清见状,也在一旁打着圆场:“哥,小景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再说晚晚跟我们熟悉了,也算多几个朋友,能帮衬地,我们也都里外帮衬着她。”
傅熹年眼眉深深地,有暗光在眼底闪烁,嗓音淡了几分,“她真有那么好,值得你们这样儿?”
“……”
这问题问的妙。
陆晚晚好不好,千人面,千人答。
在傅予景和顾明清眼中,陆晚晚聪明又漂亮,然而他们对她再满意,对傅熹年来说顶多算是个参考意见,他这么问,摆明了就是有诈。
而且傅熹年对陆晚晚怎么样,他们心里也都有数,此刻要是帮着陆晚晚说话,倒好像是他们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实在划不来。
傅予景机警得很,拽住顾明清的手腕,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继而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哥,到地方了,正事儿要紧。”
果然,傅熹年没再说话,只是单手抄兜,气定神闲的进了高级疗养室。
疗养室里十足安静,空气中还飘着丝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壁透着苍白肃穆,正中央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形容枯槁,全身插满了营养管,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有那双眼睛在傅熹年进来时动了动,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傅熹年面容冷肃,走到床边,表情中不见丝毫动容,淡淡道:“我只有一件事要问你。”
清冷的声线飘在空气中,让原本静默的气压又低沉了几分,那人表情迟钝的很,反应慢了好几拍,片刻之后,才缓慢而吃力的点了点头。
“五年前的7月13号,你在哪儿?”傅熹年细长的手指摆了摆,盯着他的眼神无悲无喜,却无端的给人制造了一层重重的压力。
那人费力的看着傅熹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思索了一会儿后,他像是有话要说,夹着输液管的手颤抖着就要去摘氧气罩。
傅予景见状,伸手替他拿了下来。
脆弱的鼻腔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病床上的人猝不及防的咳嗽起来,十几秒后,他才缓缓地喘着粗气,说道:“您二十一岁的生日宴会,我…作为后勤的组织,一直在联系人。”
他这么一说,三人基本确定了司云林的消息没错,傅熹年抬眸看他,眼底暗沉一片,薄唇轻启,接着道:“你送到我房间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病床上的人一愣,想了想后,才说道:“那女孩是我底下一个秘书联系的,听说是那人欠了傅氏的钱,实在还不上了,所以把他女朋友送了过来,想着能抵偿,那女孩干净的很,还没被…”
言外之意,自然是怕傅熹年有所罅隙。
傅熹年眉头一皱,似有不悦,扬了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叫什么?”
那人脸上透出点惊恐和为难,继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那秘书两年前出车祸死了…,再想…找人,怕是有…点难了。”
意外得到的线索却没想到以戏剧的方式断了,傅熹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大爽,手一抬,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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