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孙将军，为何是我？”

卫祁迟疑了，自己就是一个斗升小民。无权无势，除了是一个所谓的穿越者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会选上自己呢？

“理由？为何非得要一个理由呢？”

面对卫祁的疑问，公孙瓒同样是一个反问。

“这……”

公孙瓒的话也让卫祁为止语塞。的确，堂堂骑都尉，白马将军，秩比两千石。若是突发奇想，或者当真看中，要你入他军中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只是草民疑惑，公孙将军白马之名威震天下，名传幽州，塞外一带。什么样的奇人异士，什么样的英雄豪杰没有见过？何为会屈尊降贵，来问我一阶白身的意愿？”

卫祁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公孙瓒的脸色。一旦公孙瓒表现出，哪怕半点不悦，他也会立刻改口谢罪。

别看公孙瓒眼下和颜悦色，但这毕竟是古代，官本位的社会。那些个官老爷，动起刀子来可不会手软，斗升小民，死了也就是死了。若是盛世还能好一些，但当下可是一场乱世的开局啊！

“你可知我年幼时，是何身份？”

对于卫祁这个略显失礼的态度，公孙瓒并没有在意。或者说卫祁的身份，导致他的这点失礼并没有让公孙瓒在意。

“这个……”

卫祁就是幽州人士，近几年来也听过不少坊间传闻。对于这个威名赫赫的白马将军，卫祁知道的甚至比曹、刘、孙三人还要多。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有所顾虑。毕竟他所听到的，这位白马将军的幼年，过的可不是很好。

“看你这样子是知道了。”

公孙瓒轻轻一笑，神色语气都很是释然。似乎对于自己那段不美好的回忆，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或是不满。

“我乃辽西公孙家之人，家世两千石，也算是世家名门。”

提起这世家名门，谈起自己的出身之时，公孙瓒脸上少见的出现一抹厌恶，不过却稍纵即逝。

“但，我的生母不过是府内一舞女，父亲光是妾室便有九人。我的兄弟更是有十余人，我在府中自然不受待见，等到出仕之时，我也不过是一小吏而已。”

公孙瓒拿起一方布巾，放在一旁的药罐之上，而后隔着布巾将药罐盖揭开。看了一眼里面的药汁，随即又将其盖上。

“我虽为世家子弟，却与寻常百姓无异。甚至许多世家从不认可我，你说我名满天下？说我威震四方，但实则我在许多人眼中与你们是一样的。”

“在他们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泥腿子而已。甚至还不如你们，至少你们还能有父慈母爱，而我有的只是……”

忽然公孙瓒一顿，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卫祁，直到卫祁心里开始微微发毛。

“公孙将军，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我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起来，居然和你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公孙瓒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有些迷茫的双眼再次恢复了坚韧。挺直的腰杆，似乎是一把利剑一般，没有一点弯曲。

“你的武艺不错，已经比得上我军中一些什长了。只是初出茅庐，经验稍显不足，但也是个可造之材。因此我才会想要邀你入军，跟着我至少不会让你就此埋没。”

卫祁能够感觉到公孙瓒的真诚，况且面对他一个泥腿子，公孙瓒也没有必要作假。

“当然人各有志。我此次是奉朝廷之命，抵御鲜卑。你若是家中尚有妻小，高堂不愿从军，我也不勉强。”

“但是……”

公孙瓒突然话锋一转‘噌’腰间一柄银纹服剑已然出鞘，剑尖笔直的对着卫祁。

“呜……”

卫祁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滴落:“公孙将军，您这是何意？”

卫祁一动也不敢动，就连轻轻蠕动一下喉间，吞咽下一口唾沫都感觉分外吃力。他感觉自己就如同被狼盯上的羊，随时都有被撕碎的可能。

“呵呵呵……”

莫约数秒之后，公孙瓒突然轻轻一笑，又将剑身收回剑鞘之中。

“本将只是想告诉你，若入我军中，你便是我麾下的将士。你就必须严守军纪，但有违反，严惩不贷！”

公孙瓒是在笑，但是却笑的让卫祁发寒。卫祁敢保证，公孙瓒如果想杀自己，一剑就够了，哪怕是自己没有受伤，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公孙将军，您的意思是让我成为您的本部部曲人马？还是成为成为执掌人马？”

这二者看似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公孙瓒手下的人马。但实际上本部部曲，属于私人性质，一旦加入其中，便是公孙瓒的私兵了，相当于签了卖身契。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公孙瓒的私人卫队。也就是赫赫有名的白马义从之中大多数人都是，从公孙的私人部曲之中，挑选忠义，勇猛之士编成的。

白马义从时常跟随公孙瓒南征北战，耳提面命之下，自然也会一些军事技巧。日后军中将校若有空缺，也会有优先考虑的。

而相比之下，执掌人马，不过是朝廷分派给公孙瓒的兵马。公孙瓒拥有指挥权，但没有所有权。他们依旧是朝廷的兵马，没有虎符谁也指挥不动他们。

“那你是想成为我的私人部曲？还是成为朝廷征招的士卒？”

公孙瓒闻言，立刻便又对卫祁反问道。

“这……”

成为公孙瓒的私人部曲自然是好处多多，而且每月光是有军饷拿这一点，就要比朝廷的征召入伍士卒好上许多。朝廷的征召入伍，都是义务兵，除了吃食、战利品、军功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且公孙瓒于自己有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加入公孙瓒的私人部曲才是，但是从此之后自己就会打上公孙瓒的印记，这让卫祁感到有些难受。

“单凭将军做主！”

卫祁最终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公孙瓒。

“那好吧，明日去军务处，登记造册。可惜了，若是光武帝当年没有废除材官，那你的甲胄，兵刃应该能好上许多。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也能大上许多。”

公孙瓒言罢，便摇了摇头走出了营帐。

“果然，不过一阶路人，岂能轻易便成为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