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盼儿转身向着他说的镇东头走去,没走一会儿,就看见了那件蜜饯铺子。
没想到这集都要散了,这家铺子的生意还那么好,老妇人小姑娘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明盼儿站在外面看了会儿,里面装蜜饯的木盒子已经空了一大排。
小伙计忙得满头大汗,不停的在应付问询的妇人。
回答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没有了”。
明盼儿正看得起劲,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下她的肩膀,低沉着说道。
“这是哪家的小媳妇,如此不守规矩,没有父兄相伴也敢自己出来镇上。”
“啊,你——”
明盼儿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却看见赵岳挑着一双好看的凤眼,轻笑着站在身后。
“你有毛病啊!”
明盼儿气得想一脚给他跺上去。
这人看着这么正经,竟然也会搞这种小玩笑。
“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
赵岳看她张牙舞爪像只被惹怒的小兽一般,越发觉得有趣,抬眼看了看蜜饯铺子。
“你该不会是为了吃蜜饯,特意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吧?可惜你来得晚了,这家店好吃的几样得一大清早来排队,像你这般睡到天大亮,是铁定吃不上的。”
“我才不是呢!”
明盼儿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又懒又馋,不由得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这动作有些亲昵,两人都愣了愣,接着各自向后面退了半步。
“咳,我就是到镇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买卖,你又来做什么?”
明盼儿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闲着没事跟他计较个啥。
“卖点山货,再给师傅买些吃食回去。”
赵岳指了指脚下的布袋子,半袋子面,还有些油盐酱醋的杂物。
明盼儿这才想起山里还住了个疯老头子,顿时眼睛一亮。
“赵岳,跟你商量个事。”
“说。”
“借我点银子成吗?”
赵岳像看把戏似的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竟然笑起来。
“你一个妇道人家,借银子作甚?”
“你胸无大志是你的事,我却总要有些生计在手,免得将来受人欺负不是?”
明盼儿也笑起来,毫不露怯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管我要银子便是,又谈何说借?”
“你我虽名为夫妻,实际上却是两姓旁人,若你将来看上别家女子,我又靠谁去呢?”
明盼儿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外一说,若是你看重我们的同盟,那你我便是互利互助的关系,我又怎么能只靠着你一人呢?”
“呵,如此说来,倒也有理。你借银子是有了打算?”
赵岳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嘴里却依旧是淡淡的。
“嗯,我在这里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镇上人对这蜜饯之类的零嘴颇为喜爱,但镇上只有这一家蜜饯店,集上也没人散卖的。”
“而且,这家蜜饯店的蜜饯也算不上上乘,许多有名的品种都是没有。若是我们做上一家,必定能挣到银子。”
明盼儿说得很有信心。
她的母亲就是个做点心的高手,当年靠着那些吃食才嫁进了国公府,后来三皇子手下又有两家点心铺子。
糕点蜜饯这一类的吃食,她从头到尾都很熟悉。
禾木村背后那座山上野果野花也多,这里才是冬末春初就已经有了山果,若是等到春夏秋,那些原料更是不缺。
她现在要钱只不过是需要备些辅料和用具。
赵岳也正经起来,露出了沉思状。
“若你有信心,我借银子给你倒也无妨。不过,这生意,也得要算我一份,如何?”
“可以。”
明盼儿当然同意,她跟赵岳的联系越多,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越紧密。
“不过银子现在在师傅那里,我一会儿回去边找他要,十两够吗?”
赵岳这些年卖山货暗中也攒了些钱,一开口便是十两。
明盼儿却摇了摇头。
“既然我们合作,那银子我也不借了。你等我开个单子,你去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回来,暂且放在师尊那里,先不要让你奶奶和婶婶她们知道,我懒得扯皮。”
赵岳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比起自己为何有钱这件事,还是媳妇隔三差五外出上山更好解释些。
反正明盼儿之前在家里也不是什么贤良妇人。
两人站在蜜饯店门口说了阵话,集已经完全散去了,赵岳索性拉着明盼儿去吃中饭。
路上让她认了认学馆和布庄。
“爷爷和三叔布庄做事,二叔在学馆教书,将来你在镇上做生意,少不得要跟他们见面,该如何自处,自己心里有数便是。”
“我有什么数,昨夜你不是听见我说了吗,你是夫君,是我的天,他们又是你的家人,你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
明盼儿忙着吃面条,头也不抬。
这镇上面馆里七文钱一碗的鸡蛋面比起赵家那些饼子好吃了几百倍,她恨不得连着碗一起吞下去。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干什么,还是得要当有钱人啊。
“若他们真是我的亲人,那自然应当以礼相待,不过——”
赵岳猛地停住话头,手指捏在鼻梁处,摇了摇头。
“不过什么?”
明盼儿也是一惊,抬起头来,难道这小子其实不是赵家亲生的?
那也不能够啊!
赵大海夫妇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恩爱,赵岳也是在赵家全家的关注下出生的长孙,亮亮堂堂,不可能不是他们家的人吧。
“没什么,有些事情我还在调查,暂且不方便跟你说。”
赵岳低头很快吃完了面条,起身将一小袋铜板放在桌面上,转身向外走去。
“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自己想办法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