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内贼之事,凌菲鱼终于证明了清白,狠狠地打脸了那群内涵她偷盗的人。
为了顾全大局,凌菲鱼思来想去后,不计前嫌主动向太夫人说明原由,太夫人被抵在了面子上,左右为难,见她给了个台阶顺势就下了。
“婉槿,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凌菲鱼露出释然一笑,内心却不由得松口气,这劫算是在苏暮白的推助下惊险度过。
不过,这种深宅内斗的手段,倒是为她敲响一记警钟,日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切莫让有心者钻了空子,扯入那尔虞我诈的纷争中。
三月,红情绿意,莺飞草长,天边小雨细如丝。
凌菲鱼正倚靠窗前,双手托腮盯着屋檐下那连成线的雨帘,雨珠敲击在探入窗棂的桃花枝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好似精灵般在空中舞动。
就在她看得入神之际,忽闻门外传来阵阵哭声,紧接着一道人影痛哭流涕的闯了进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叶宅天塌了!”
如烟哭得小脸通红,近乎歇斯底里,险些喘不上气来。
凌菲鱼心头猛地一惊,连忙迎上前去,将她搀扶坐定,轻抚她胸口帮忙顺气。
“如烟,你慢慢说,别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如烟抽噎著,几乎话都说不利索了。
“方才有人快马来报,老爷他......他突然身患恶疾......病逝了......”
凌菲鱼犹如晴天霹雳般怔在原地,凌叶两家世代交好,自从父母相继仙逝后,受了不少叶家的恩惠,而他老人家更是待她如亲闺女那般疼爱,此番突闻噩耗,一时接受不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开始担忧叶婉槿的处境,虽说叶宅如今家道中落,但是叶老爷生来便有一身傲骨,这辈子廉洁清正,凭借自己的才华养活这一大宅子的人。
即使家境大不如前,却仍苦苦支撑著,活得格外通透,早已看穿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如今叶老爷不在了,想必叶宅没了顶梁柱彻底垮了,这宅中奴仆也另谋生路去了,只留下常年备受病痛折磨的叶夫人,还有那身娇体弱的叶婉槿,这母女俩又该如何活下去?
“姑娘,我们回去吧,我十分担心小姐,以她的身子骨定然接受不了如此深重的打击。”
如烟泪流满面的紧抓着她纤细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马上收拾行李,我去同大人商量下。”
凌菲鱼当机立断道,两人立刻分头行动,当她刚冒雨急匆匆地出门,正巧迎面走来那撑著伞的挺拔身影。
“你要去哪儿?”
苏暮白见她眼圈红红的,浑身淋到透湿,连忙将手中的伞倾斜为她挡风遮雨。
“大、大人。我父亲病逝了,我、我想回去一趟......”
凌菲鱼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声音哽咽道。
“我都知道了,马车已经备好,特意前来唤你一并启程。”
苏暮白见她哭得这般伤心,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帕子,为她轻拭掉眼角的泪珠,见她微微愣神,顺手将伞柄塞进她的手中,转身步入雨幕中朝院外走去。
“还愣著作甚,还不快跟上来。”
凌菲鱼暗自攥紧手中的伞柄,想不到表面冷若冰霜的太傅,竟然设想的这般周到,凡事都为她打点好了一切,连忙招呼背着小包袱赶来的如烟,匆匆跟随苏暮白的身影上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顶端四个角挂著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宽敞的车内,凌菲鱼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正和如烟双眼红红的坐在右侧,苏暮白则面色凝重的端坐在中间,气氛格外沉重,隐隐响起小声地啜泣同外面的淅沥雨声遥相呼应。
“这件事说来我也有错,本打算待你身体痊愈后,便带你回门探望下父母。”
苏暮白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头微微悸动,薄唇轻启。
“碍于公务缠身,如今竟遇到这场变故......”
说到此处,攥紧的拳头,手背青筋凸起,像是在隐忍着悲痛。
凌菲鱼此时的内心极其矛盾,一方面迫切地想要去祭奠叶老爷,想办法安顿叶婉槿母女俩,以前曾受过叶家的支援,眼下她身为太傅夫人有了能力,终于可以回报叶家了。
另方面,她毕竟是替嫁身份,倘若此番匆忙回门,又有苏暮白相陪在侧,难免会惨遭暴露,可谓是岌岌可危。
走着走着,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大部队也纷纷停下。
只听驾马的林啸高叫一声。
“二爷,到渡口了。”
凌菲鱼微微一愣,虽说叶宅距离侯府相对较远,但一日内定能抵达,为何陆路不走,偏要走水路。
苏暮白率先起身,撩开珠帘,此时雨势渐小,踩着红木马扎下了马车。
就在凌菲鱼尚且不明其意,便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向面前,垂眸望去正巧对上苏暮白如墨的双眸。
“走水路比较快。”
凌菲鱼这才迟疑的伸出手,在他的贴心搀扶下,稳稳地落于地面。
这一望无际的河流渐渐延伸至天尽头,那淅淅沥沥如牛毛般的雨丝落在河面上,碧波荡漾,泛起阵阵波纹,倒映着浮在水面上的那艘华贵的大船。
大船缓缓地行驶在河面上,随波逐流,船舱内凌菲鱼倚坐在桌前,盯着那跳跃的烛光陷入沉思,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天边那朵朵乌云犹如惊涛骇浪阵阵涌来,仿佛即将压塌了天似的。
苏暮白在另外一间船舱休息,特意专门给她留有私人空间,缓和下悲伤。
“姑娘,你且放宽了心,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小姐她定会处理好那边的事。”
如烟看出了她的心事,压低嗓音宽慰道。
凌菲鱼苦涩的笑了笑,她本就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早已看淡了生死。
反倒是担心叶婉槿,这替嫁之事万一暴露于众,不光是她,就连整个叶家也推脱不掉罪责,那她可当真是千古罪人了。
正想着,忽闻走廊传来动静声,紧接着林啸提着食篮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二爷让我送来的糕点,您好歹吃一点,别拖垮了身子。”
说完,见她依旧沉浸在悲伤中,委实不好叨扰,于是轻手轻脚地放下食篮,默默地退下。
“姑娘,要不你先歇会,到了我再叫你。”
如烟见她毫无胃口,便也不再勉强,轻声劝说道。
突然,原本安静的船上响起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地喊叫声。
“快把所有的灯吹灭,水贼来了,水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