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凌宇的帮助,白兰儿轻松了不少,很快便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扭了扭脖子,见凌宇还在忙,问道:“凌师兄,可需要我帮忙?”
凌宇摇了摇头,“没事,你歇会儿吧。”
“哦。”白兰儿重新坐了回去,百无聊赖地扇着扇子,眼睛余光忽然看到于品竹还在埋头写字,抿了抿唇,背着手静悄悄走到他身后,探头看去。
见他额头上冒着薄汗,白兰儿随手给他扇着。
感觉到一阵凉意,于品竹手下微顿,淡淡道:“再使点儿劲。”
“哦。”白兰儿干脆两只手把着扇柄扇着,这下子风倒是大了很多,只是也有些太大了,桌上的纸张被吹得刮了起来。
于品竹有些无奈,伸手按住纸张,微微侧眸见她一脸的内疚,心中颇是好笑。
面上却是一脸的嫌弃:“毛毛躁躁的,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白兰儿不满地嘟着嘴,“是你让我劲儿大点的。”
于品竹睨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哼,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她,也就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换成别人可没她这么脾气好的。
见她一脸的“你们真爱无理取闹,我真大度”的模样,于品竹忍俊不禁。
这小丫头,心大得很。
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给她递了纸和笔过去,“来,给你找点儿事做。”
“我看起来有这么闲吗?”
于品竹冷笑一声,“你那顿饭不是吃得饱饱的。”
这是在说她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
白兰儿有些不满,“唉,你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我爹一样眼睛不好了。”
于品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这眼光确实不怎么好。”
白兰儿忽然感觉后背有一阵凉风,奇怪,怎么感觉他这话里有话,好像是在骂她一样,暗暗啐了一声,真是见了鬼了。
“怎么不说话了?”
“哼,话都让你说尽了,还让我说什么。”白兰儿语气有些冲。
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卷子,“呦,这份卷子答得不错嘛。”顺便看了眼上方的名字,“顾一平?怎么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
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不由得有些乐了,“没想到他还挺有才的。”
听她夸别人,于品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嗤,还说我眼光不好,看来你这眼睛也是白长了,这明明答得乱七八糟,没有可取之处,怎的到你嘴里就是好的。”
白兰儿有些无语,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有些无语,“你这是在质疑你们君竹书院夫子的眼光吗?这已经是第四轮了吧,能走到这一步的人,要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那这真正该否认的是你们才对吧。”
没想到竟被她找到了话中的破绽,于品竹一时哑然。
见他说不出话来,白兰儿更开心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呢,以前都是她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乘胜追击,白兰儿一直是做得很好的。
假装叹了口气,“唉,还真是心疼君竹书院的学子,有你这么一个夫子还真是可怜。”
于品竹嗤笑一声,“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要是今年你还结不了业可就太打脸了。”
这句话还真是说到了白兰儿的痛处了。
说起这事白兰儿就一肚子的火。
正常情况下,她去年就该结业了,她是女子,没法参加科举,但还是可以在书院里找份不错的活的。
他们四人是一块儿进学的,可是竹子已经当上了君竹书院的夫子,梅姐姐和陶菊也都当上夫子助理了,只有她,没有通过去年的结业考试。
这在四大书院不是没有先例,可都是极少数的,因而也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这事都怪她那位老爹,唉,真的是亲生的,实力坑闺女啊。
原本她是可以正常结业的,可是她爹硬是说她的学问还不过关,硬是不要求她结业。
呵,找什么借口,明明就是担心她结业之后闲得没事干去缠着娘亲嘛,啧啧,这脸皮已经厚得可以和逞强有得一拼了。
别人都羡慕她有一个院长爹爹,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痛苦。
瞧,这不就显露出来了,公报私仇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每次一想起这事,白兰儿就气得牙痒痒,竹子还真不愧是排在仇人榜第一位的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兰儿咬牙切齿地道:“这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4
陶菊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了,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今年白叔一定会让你结业的。”
他这语气格外地肯定,白兰儿都有些好奇了,“为什么?”
陶菊嘿嘿一笑,“因为今年你就及笄了呀,也都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凭着你爹对你的嫌弃程度,只怕是恨不得刚及笄就把你嫁出去呢。”
白兰儿想要反驳说自己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她爹才不会对她这么残忍呢。
可是这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唉,良心会痛的。
不得不说,他说的还真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要是她出嫁了,那就真的是没有人再会跟他抢娘亲了,唉,这个小气的男人。
白兰儿苦恼地撑着脑袋,叹了口气,“唉,我这命可真苦啊。”
陶菊也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想了会儿说道:“放心吧,没事的,你爹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相公的,嘿嘿,也不知道哪个倒了八辈子霉的会娶了你。”
某个倒了八辈子霉的人悠悠然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喝着茶,他不跟眼睛有毛病的人计较。
陶菊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于品竹要这么看他,好像他说了什么蠢话一样。
“对了,明天这招生就结束了,有没有什么安排?”
白兰儿瘪了瘪嘴,“睡觉。”
陶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后天就该忙着学习了,你不应该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好好玩一玩吗?”
白兰儿苦着脸说道:“我爹说了,我要是再敢玩,今年还不准我结业。”
虽说陶菊方才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今年过了生辰也不过就是十五岁,就算是她爹再着急把她嫁出去,也得看她娘答不答应啊。
她可不希望再学上一年,不是她不喜欢读书,只是这自己愿意读还是让人逼着读总归是不一样的。
再说了,要是她今年再结不了业的话,那可就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陶菊先是同情地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就开始乐了,“那正好,明天我就和品竹一块儿去玩了。”
白兰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话说他平日里不是最讨厌于品竹了吗?
“那你们要去哪儿玩啊?”
“不告诉你。”陶菊的语气很欠揍。
白兰儿觉得手有些痒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德行,谁稀罕知道一样。”
说完,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赶紧回去干活去。”
“好好好,我走,真是小气。”嘟囔一声,陶菊径自到了杯茶,还是一口闷,这才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跟于品竹说了声“记得明天准时到。”
他走后,白兰儿想了好一会儿,偷偷看了于品竹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你们明天要去哪里玩呀?”
“你又不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切,怎么的,我问问还不行了。”
于品竹把笔放到一旁,“你真的想知道?”
白兰儿眼睛一亮,有戏,连忙捣蒜一般点着头,这青州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他们几个早就把青州逛遍了,有什么地方是他们还没去过的,至于他说得这么神秘?这么一想,白兰儿的心痒得更厉害了。
于品竹嘴角扬起一个笑,看着她期待的双眼,这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四个字,“不告诉你。”
“……”你丫的,真是浪费感情!
白兰儿心堵得厉害,噘着嘴不满地看着他,“切,谁稀罕。”
此时正好有一批学子结伴而来,是君竹书院返校的,白兰儿帮着于品竹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资料,一阵忙碌过后,早就忘了方才的话题。
于品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不用回去?”
白兰儿正在研磨,漫不经心道:“不用啊,有凌师兄帮忙,也没我什么事。”
“凌师兄?你跟他关系很好?”
“还不错啊,他是我爹的亲传弟子,见的次数多了些,慢慢也就熟了,他人挺好的,每次回来都给我带礼物。”
于品竹冷笑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心你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白兰儿一噎,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哪有那么蠢。”
于品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白瓶子来,从里面倒了些药油出来,拉过她的手腕轻轻给他揉着,“你以为你有多聪明。”
白兰儿有些忧伤,“唉,其实我还是很聪明的,我娘说我记性不错,悟性很好,我爹也都时常夸我能举一反三的。”
于品竹语气凉凉道:“没觉得。”
唔,算了,她的优点是这些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的。
他给她涂好后,白兰儿顺手拿过那个瓶子,也给他涂着。
于品竹看着她这自然而然的动作,眸光微闪,嘴角悄悄扬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温水煮青蛙之所以能成功,就在于习惯二字。
只要习惯了,就很难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