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儿眼睛骨碌碌转着,看着眼前的几个男子,这几日她时常帮忙,也是其中两个人也是见过的,也有幸看到过他们的卷子,的确是非比寻常。
连她那老爹都赞赏有加的人,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自小便在这书院长大,多少还是受了几分影响的,白兰儿最敬佩的就是读书人了,特别是那读的好的。
于品竹看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哪里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有些气闷,恼怒这丫头有眼无珠,放着他这么个才高八斗的人不搭理,偏偏将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吸引去了目光,着实是太气人了。
手上的杯子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将白兰儿的目光吸引过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困惑,“竹子,你怎么了?”
于品竹施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朵娇美的兰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朵兰花正好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览无余。
素白的纤长手指捏着帕子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擦了擦手指,道:“没事。”
“哦。”白兰儿不疑有他,收回视线,只是在想着竹子方才那帕子是哪里来的,若是她没看错的话,那可是锦云坊的丝帕,千金难得啊。
啧啧,到底是当了夫子的人了,能够自己挣钱了,这吃的用的都上升了一个档次。
实在是羡煞人也。
姚冷梅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白兰儿,真真是想拿出些瓜子嗑上一会儿的,这么好看的戏,实在是难得啊。
陶菊不明所以,看了看于品竹,再看看白兰儿,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姚冷梅这幅表情是作甚?
他是个心大的,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转头接着喝酒。
“来来来,你们大家可要多喝几杯,这杏花楼的杏花酿可是难得的佳酿,其他地方可都没有的。”
“陶兄这话说的甚是,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时常听说,青州的杏花酿远近闻名,温和养身,入口醇美,饮一口便能回味无穷,齿颊留香啊。”
说话的人名唤杜长瑞,是君竹书院今年新收的学生。
一旁的林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古话说的好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么会说话,还真不愧是杜家老头亲生的。”
他这讽刺的语气,让人毫不疑问地就知道他说的是老鼠,而不是龙凤,也不知这二人是有什么仇什么怨的,竟是这般嘲讽人,还是老子儿子一块儿骂了。
听着这有些粗糙的话,白兰儿没忍住“噗”地一声喷出酒来,“咳咳咳——”
于品竹离她最近,她方才为了不将酒喷在饭菜上影响大家的胃口,便改了方向,可奈何实在是太太好笑,一时间真是难以忍耐,没想到竟是喷了于品竹一脸。
于品竹脸一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自觉理亏,白兰儿“嘿嘿”一笑,尴尬地拿出帕子给他擦着脸,“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她下手也不知轻重,于品竹一张白嫩的脸被她这么一擦,生生是红了许多。
他酒量不错,此番却像是喝酒上脸了,红扑扑的,煞是喜人。
见此,白兰儿又是想笑,被于品竹瞪了一眼,这才好不容易给忍住了。
余光看到杜长瑞依旧是一脸的温润,看着林继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宰相肚里能撑船。
而林继的目光更加讽刺了。
白兰儿有些好笑,偷偷问于品竹,“这人是哪家书院的,还真是独特。”
于品竹睨了她一眼,抿了口酒,这才在她看热闹的目光中说道:“可不就是你们幽兰书院的嘛。”
白兰儿一愣,没想到这人竟是他们家书院的,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时间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话说她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的还犯了糊涂了?莫不是这人文采极好?
倒不是说林继有什么不好的,相反,白兰儿最是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心直口快,喜欢和厌恶都摆在脸上,一点也不隐藏,和这些人相处,也不用担心自己被算计到了。
只是,这性子也是格外容易得罪人的,看他的穿着气质,想来也是家境不错的,只是这四大书院藏龙卧虎的,最是不缺富贵之人,一山更比一山高,谁知他会不会得罪了背后靠山比他更大的人,到时候可就有些麻烦了。
罢了,既然她爹以及各位夫子都认可了他,自是有理由的,她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是想到了的,也不劳她多费心了。
她方才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林继的耳朵灵敏,颇是好笑地看着白兰儿,笑眯眯道:“看来小师姐不是很满意我啊。”
白兰儿面容一肃,正色道:“师弟说笑了,师弟这般芝兰玉树的人,我若是说不满意的话,外面的那些姑娘们可是饶不了我的,这一人一口唾沫,我也是要受不了的。”
林继虽然嘴巴毒了点儿,但长得极好,尤其是眉心的一颗朱砂痣,更是将他点缀得如梦如幻,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一转,便让人恨不得将最好的宝贝端给他。
咳咳,白兰儿有些感叹地看着林继,原以为梅姐姐便是这世间最美的人了,没想到今日竟是能看到个更好看的,还是个男子,真真是让人无奈。
听到这话,林继一怔,他也知晓自己的长相,但敢拿他长相开涮的人都被他的拳头打跑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打趣他的脸,没有厌恶,没有肮脏的占有,有的,只是单纯的欣赏。
甚至,还有一点……嫉妒。
林继缓缓展开一抹笑颜,真是个可爱的人儿。
何为一笑倾城,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白兰儿觉得,自己的魂都快被人勾走了。
胳膊上忽然传来剧痛,拉回了白兰儿快被人勾走的魂魄,想到自己方才的行径,脸唰一下就红了,完了完了,发花痴了,这下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只是,刚才自己是被人给掐了吗?
白兰儿疑惑地看着于品竹,正巧他转过头来,神情比她更迷茫,“怎么了?”
白兰儿到口的话再也问不出来了,看他这表情,应该不是他。
揉了揉发痛的胳膊,白兰儿吃痛地咧了咧嘴,嘶,还真是见鬼了。
“小师姐怎么了?不舒服吗?”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问句,可白兰儿生生觉得这声音千回百转,格外地好听。
胳膊上的痛更加明显了,白兰儿及时回过神来,心中有些唾弃自己经不住美色的诱惑,真是丢人。
连忙道:“我没事,大概是酒喝多了,有些醉了。”
“哦。”似乎有些不相信,林继眼光流转,似是不经意一般在于品竹身上停了停,见他面色沉着,丝毫看不出一场,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得,又是个和杜长瑞一样的货色,虚伪得让人讨厌,只不过,一个是选择笑容来掩饰自己,另一个则是用了冷漠,虽然方法不同,但殊途同归。
呵,无趣。
看了眼身旁低着头一直在吃饭的王英杰和李梓,林继觉得,还是小师姐更好玩一些。
他向来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想着便搬着凳子坐到白兰儿身旁,腆着脸道:“小师姐,我更喜欢吃你这边的菜,我那儿坐的远,够不着,你不介意我坐到这儿吧。”
他们总共有八个人,这桌子确实不小,白兰儿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自然不介意,师弟请便。”
于品竹听着他们师姐师弟叫得情切,心中更是烦闷,面上却是不显。
只是说道:“我倒是不知,白叔叔何时收了林公子做弟子?”
她平日只唤白克的几个徒弟师兄已经让他够刺耳的了,如今又来了个师弟,这是嫌他还不够心塞是吗?
他的语气有些冲,白兰儿原本就因为他不带她,有些生他的气,他还这样的语气讽刺她,一下子就把她的火给带上来了。
“林继师弟是我幽兰书院的一员,叫我一声师姐有何不可?”
“呵,不过就是一声师姐,你急什么,总归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白兰儿觉得他这是在嘲笑自己去年未能顺利结业,今年也结不了,而且以后都结不了了,没听他说嘛,机会多得是。
虽然爹和娘都说不让她去年结业是为她好,她也不大在乎,总归都是在书院里,但被人以此为借口进行攻击,心里还是不好受的,顿时就红了眼睛。
见状,于品竹暗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正要开口道歉,没想到小丫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爹说了,你未考取功名便当了夫子,日后是要遭罪的,到时候若是被撤了职可别哭鼻子,哼。”
说完,做了个鬼脸便跑了。
于品竹脸色发黑,呼吸都乱了几分,这小丫头,还真是专往人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