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课时间的时候,白兰儿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惹得钱小婧感叹于夫子的药果然是好。
听到她的夸赞,白兰儿显得很高兴,像是在夸她自己一样,扬眉道:“那是,竹子的医术可好了。”
见她如此,钱小婧有些不明白了,“一年后就是天下第一书院的争夺时间了,咱们跟其他三个书院可是竞争对手啊的关系啊,而且这君竹书院算是咱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了,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儿隔阂?”
白兰儿不在意地挥挥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最后拼的是实力,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我们的友谊呢?”
“友谊?”钱小婧惊讶地重复着。
白兰儿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的重点为什么是在这两个字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虽然有时候嘴巴毒了点儿,但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他很庆幸有这样的朋友。”
钱小婧无语了,原来在她心中,于夫子跟姚夫子和陶助理没有什么差别啊。
啧啧,就算她这个心大的都看出不对劲儿了,没想到有人的心比她还大。
突然间好同情于夫子啊。
不懂她为什么突然之间这幅表情,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事一样,白兰儿摇摇头便走了,竹子说要给她做茶叶做成的点心,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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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品竹手上拎着一个盒子,看着挡在面前的裴胜,淡声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裴胜扇了扇扇子,“这不太好吧,所谓今日事今日毕,夫子总不会希望我养成拖拖拉拉坏习惯吧。”
算了算时辰,小白应是下课了,这点心还是趁热点儿吃比较好,若是凉了就不太好了。
没有理会他,饶过他就想离开。
可裴胜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他一个跨步上前挡住了于品竹的路,盯着他的盒子抽了好几眼,道:“夫子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呀。”绕着他转了几圈,眼里满是打量,“瞧你这方向,该不会是又要去幽兰书院了吧。”
于品竹不理会他,可他偏偏一副早已洞察一切的样子,啧啧摇头,“师弟这可不太好,撇开你是老师儿子的身份不说,你如今还是君竹书院的夫子,与书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师弟一向聪慧过人,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再多讲了吧。”
裴胜是君竹书院院长于成路的关门弟子,叫于品竹一声师弟也无可厚非。
“师兄到底想说什么。”于品竹面不改色地问道。
裴胜冷笑一声,“既然师弟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点儿,明年就要进行第一书院的评选了,这有多重要我想不用我再强调了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师弟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避嫌?难道我避嫌了师兄就满意了?”于品竹淡淡地反问道。
这话听在裴胜耳中格外地刺耳,总感觉他是在讽刺他小心眼。
当下说话就更加难听了,“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喜欢有本事的男人的,师弟你未曾考取功名,凭什么觉得白家姑娘会看上你?”
被他戳到了痛处,于品竹的脸色不是很好,“师兄慎言。”
“呦,这倒是难受了。”
于品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难道在师兄的眼中,我就是那种不知轻重缓急的?”
裴胜一愣,“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说,天下第一书院,我志在必得。”
白兰儿一到这儿的时候便听到了这句话,欢快的步子一顿,下意识地躲在了一旁的墙后。
听到这话,裴胜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师弟是个有大局的,想来师弟接近那白兰儿,也是为了更好地探听消息,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于品竹在心里想着小白一会儿见到这差点会不会喜欢,应该会喜欢的吧,毕竟那是个好养活的,不挑食。
想到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吃着他亲手做的吃食的样子,他地心里就甜滋滋的。
至于裴胜说了些什么,他压根儿也就没注意听,只是随意很应付地“嗯”了一声。
听到他“嗯”,白兰儿只觉寒从脚起,有些僵硬地探头过去,见于品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很是入迷的样子。
想来,是在想究竟要怎么对付他们幽兰书院吧。
一阵清风吹来,白兰儿默默地拢了拢衣衫,还是觉得凉得很,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这儿的,只知道心里乱得很,有些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呵,当真是太可笑了,就像是做梦一样,她没想到,她白兰儿还有这么一个作用呢,还当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凌宇远远便看见白兰儿走过来了,也有几天没见到她了,不由面露喜色,迎了上去。
只是方才走近,看得清楚了,脸色一变,“兰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兰儿摇了摇头,怕他担心,硬撑起一个笑来,“没事,谁敢欺负我啊。”
要是平时说这话他自然是信的,可是现在,看着她这幅强颜欢笑的模样,凌宇心揪在一起,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痛。
知道她是不想说,凌宇也不逼问,只是说道:“兰儿,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记住,我你背后还有我们,所以,别一个人撑着。”
听到这话,白兰儿再也忍不住在了,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凌宇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其实白兰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来说,于品竹也没什么错,对于他们来说,是比学子们更加注重一年后的第一书院评比的,因为相比于只把书院当成学习三年的地方,这里更是他们的家。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是与书院共同存在的。
可是,心里还是难受得要死,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能利用她啊,别人可以这样,他不可以。
她哭得伤心,并没有深想为什么别人可以,偏偏就他不可以。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白兰儿下意识地推开了凌宇,红肿着一双眼睛转头,看向于品竹。
于品竹手静静的握着食盒,像是要把它捏断一样。
只是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心又软了,只能强压下怒气,沉声道:“过来。”
从未见过这样的于品竹,周身气压低沉,眼底像是在强行压制着风暴,听到他的话,白兰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躲在凌宇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
于品竹本就在气头上,她的动作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几步上前,将白兰儿拖了出来,攥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在怕我?”
他的手劲很大,手腕生疼,白兰儿的泪又流了出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着,“你放开我!疼!”
听到她说疼,凌宇也上前板着于品竹的手。
于品竹不过是个读书人,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哪里能挣得过他们两个人,手很快便被掰开了。
白兰儿心里害怕,更是后退了几步。
见此,于品竹的手在空中顿住,片刻后颓然地放下,心里疼得厉害,想要骂人,可是对上她有些惊慌的眼神,却感觉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嗓子干涩得厉害,他艰难地喃喃道:“你怎么能怕我……”
可是,她的眼神,她的动作,无一不是在说,她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于品竹的心像是被刀狠狠扎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力气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手上的食盒“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就像是砸在了人的心尖上。
白兰儿泪雨婆娑,即便是泪水遮住了视线,也是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哀伤的。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难过,她更加难过。
然而,他就是因为她才这么伤心的。
白兰儿只觉得自己脑子一团乱,想的也都是没有逻辑的,一片空白,好像她做错了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该去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兰儿,你没事吧。”凌宇担忧地问道。
白兰儿僵硬地摇了摇头,蹲在地上,将跌落出来的茶点一块块捡起来放到食盒里,有几块都碎了,风一吹,将渣子刮走了。
白兰儿一怔,默默擦了擦食盒,抱在怀里,起身朝着兰苑走去。
凌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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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婧看着手撑着脑袋在打瞌睡的白兰儿,“嘿嘿”一笑,跟林继嘀咕道:“我就知道兰儿前段时间的努力只是三分热度,一时头脑发热罢了。”
林继手摸着下巴,眼睛在白兰儿眼下扫了一下,摇头道:“我看不像,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钱小婧楞了一下,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昨儿个没出什么事儿呀。”
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激动,拍着桌子问道:“兰儿该不会是因为何娜的诬蔑难受了吧。”
突然被点名的何娜:“……”呵呵,还真是多谢您的抬举了。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道:“不对,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何娜:“……”莫名又被人捅了一刀,她能说什么,得,谁让她昨儿个还真惹了人家了,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林继也被她这一惊一乍地弄得很是无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真是猪脑子。”
钱小婧一听这话就炸了,当即便跳起来双手叉腰,“你说谁是猪!”
还没等林继说话,便听到上面的夫子敲着手上的教棍:“再捣乱就出去!”
钱小婧脖子一缩,赶忙坐下,对着夫子歉疚一笑,待他转过头去,才趁夫子不注意,偷偷转过头瞪了林继一眼。
林继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
钱小婧胖乎乎的拳头握紧,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丫才是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