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火辣辣的耳光打在脸上，站在讲台上的余慎言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继而满腔愤怒。

自己被打了！

自己竟然被打了！

自己竟然在课堂上被学生当众打了一记耳光，而且打自己的还是一个小女生。

愤怒让余慎言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他抬手指着面前的女生，“你……你……打，打老。师？”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骂人？”小女生伶牙俐齿，”你这样的也配叫老。师？简直就是斯文败类，人渣……”

“你……你……”余慎言手臂颤抖，嘴唇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

“混……混账！”最终，他哆嗦着嘴唇蹦出了几个字。

“骂谁混账呢？”旁边一位高大的男生，一个“撩阴腿”向他踢了过来。

“好，好！”讲台下有人鼓起了巴掌，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高叫：“踢死他，踢死他！”

大长腿飞速向余慎言的下身袭来，眼看就要与他身上最重要的部位亲密接触。

这是要让人断子绝孙的节奏啊！

这个学生，这个学渣！

愤怒让余慎言失去了理智。

就在那只穿着运动鞋的脚堪堪要触及下身的时候，余慎言一个侧身，让开了这一脚，抡起手中的教鞭，狠狠地抽了下去。

“呯”的一声，教鞭抽打在男生的小腿上。

“啊！”

男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捂着小腿跳了起来。

余慎言又抡起教鞭在他身上狠狠抽了几下。

“啪”的一声，伸缩式教鞭应声而断。

“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小女生脸色苍白，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余慎言狠狠地“呸”了一声，带着五根手指印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明亮的眼眸中露出一抹阴翳。

“女生我不打！男生？哼！”

教室里一片混乱，但却没人敢再高声喧哗。

很快，八（3）班的异状便惊动了周围的班级和学校的领导。

不久，校长严育才领着一群人走进了教室，有副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

看着余慎言脸庞上的手指印，严校长瞬间面罩寒霜，低低地和教导主任说了几句。

“好，班主任秦老师在班里了解一下情况。当事人跟我到教务处接受调查。”

简单安抚了一下教室里的学生后，身材肥胖的教导处马主任在严校长的示意下，带着余慎言和两名学生走出了教室。

在余慎言走出教室前，班主任秦红霞脸色铁青地瞟了他一眼，目中带着深深的怨憎。

余慎言知道，这个学年，秦老师“优秀班主任”的念想恐怕要落空了。

她不恨死自己才怪！

事情很快就调查清楚了。

原来两位小同学是同桌，他们在数学老师余慎言的课上公然做出十分亲昵的动作，严重影响了课堂秩序。

余老师说了他们几句，他们还争辩说余老师“榆木疙瘩，不懂爱情”，余老师气急之下说他们“真不要脸”。

结果，两个学生冲上讲台，那个小女生还当众搧了余老。师一记耳光，引发了后来的肢体冲突。

……

“我们学校的校风竟沦丧到如此地步？这可是区实验中学，实验中学啊！以前区里的重点初中……”

紧急“校务会”上，严校长面沉如水，“竟然有学生在课堂上公然做出不雅行为，这是伤风败俗；还敢动手殴打老。师，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一定要严……”

话未说完，坐在他旁边的教导主任却递过来一张纸条。

严校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拿起纸条看了看。

看完，他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怎么处理这件事？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没有人说话。

谁不知道实验中学的校风越来越败坏？学生动手打老。师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实验中学以前可是区里的重点初中，各路家长纷纷挤破脑袋将自己的孩子朝里面送，其中不乏领导子弟。

今天惹事儿的那位男生正是某个大人物的儿子。也就严校长刚走马上任不久，才不了解这个情况。

会议室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良久，见没人说话，严校长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扭头看着教导主任，“马主任，你们教导处先拿出个处理意见，我们下次再开会研究。散会！”

散会后，教导处马主任找到余慎言，郑重地告诉他，“小余，这个事儿，我们调查清楚后会拿出处理意见，一定会给学校全体师生一个公平的交代。你先回去歇两天吧……”

余慎言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知道，自己恐怕要倒霉了。

马主任说的所谓“歇两天”，不过就是变相停他的职罢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全体师生一个公平的交代”，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一了了之吧。

他还记得去年，九年级的夏老师因为在课堂上训斥了一个学生几句，便遭到了那个学渣的殴打。

眼镜都被打碎了，结果学校却不了了之。

夏老师是一位多么优秀的青年教师啊！本来今年就要评“副高”的。结果却因为这件事心结难平，一蹶不振，平时在学校里看起来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后来才听说打她的那位学渣家庭很有背景。

今天这位动手的高大男生，据说家庭也颇有背景。自己动手打了他，学校会给自己一个公平的交代？

人家夏老师可没动手打学生，而且还是一位女老师，学校会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不了了之。

自己呢？

结果显然并不乐观。

想起两年前，自己参加公开招考进入实验中学这所重点初中，当时是多么兴奋啊！晚上还叫着死党张洋搓了一顿，平生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然而进入实验中学后，他却发现与想象中的重点中学不一样。

学生打老。师、学生之间互相斗殴、学生跑到校外打架被砍伤致残等等破事儿时有发生。

这所学校快要烂掉了。

很多有门路的青年教师纷纷调离了出去……

余慎言坐在出租屋里，思绪翻滚。

良久，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竟然枯坐了好几个小时。

起身打开室内的灯，余慎言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儿。

自己的女友赵媛媛竟然还没有回来。

赵媛媛和他同在一个学校任教，两人在这个出租屋里同居小半年了，商量好按揭买房后，就去领证结婚。

他摸出手机，给赵媛媛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手机传来一阵盲音。

不久，收到了一条微信，“余慎言，你这个渣男，竟然动手打学。生，我们分手吧！”

微信头像很陌生，不再是以前的情侣套装，但那个备注名分明显示“媛媛”。

余慎言突觉心头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