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石松在一起的生活暗中的生活一跟石松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实际上过着双重生活,表面上我和石松心平气和地生活在一起,暗地里却翻江倒海地展开调查工作,我越来越怀疑那个笑里藏刀的巫美丽干了坏事,使我卷进这场“桃色风波”。
石松任务结束,可以休养一段,本来我们可以过上相当平静的生活,奶箱里每天有人定时送来牛奶,我和石松散步去超市买东西,打车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买唱片和书,回来后一起欣赏,然后上床睡觉。
石松每次回来,“性趣”似乎都比上次要高,这甚至让人怀疑他在外面也跟别的女朋友睡觉,当然这也很正常,一走就是几个月,他跟别的可爱女人上床睡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但据他自己讲,他没有。
他说他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也可能他是在撒谎,但我愿意相信他)。
在那些个暖意融融的夜里,我放弃了想要写作的欲念,来到他怀里,被他轻轻揭开像纱一样轻薄透明的睡裙,粉白生动的双乳被他像食物那样一下下吞食着。夜,没声音,没有颜色,我平躺在黑夜之上,被他吞食,被他捏扁,被他蹂躏,被快活地玩弄着扩张着,我们沉浸在平等的欲念里,热烈,温暖,很愉快、很配合地做着那件事。
看过一些女人写的书,不知为什么,她们总是把性事描写成男人的事,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女人总是扮演一个被动的、很倒霉的角色。男人总是要了还想要,女人总是别别扭扭的,不想给。要么就是,想用性来换取别的东西,总之关于性的快乐,一点都没有。我看过一篇小说,印象很深,小说的中男人吃了壮阳药,把他的女人约到家里,很猛烈地干了一场,女人居然拿刀杀了他。
为什么总是要把男人女人的快乐对立起来?
是生命体验不同?
电话铃响起。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真是扫兴。
《咖啡时间》那个无聊记者的电话,总是在我们最缠绵时刻打来电话,他没完没了追问“桃色新闻”的始末。我捂住电话很小心地说着什么,生怕石松听见。适当的时间和地点,我会亲口把这件事讲他听,但不是现在。
“这么晚了,谁的电话?”
“哦——是一个记者打来的。”
电话里还在纠缠不清,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石松手指的动作,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他让我感到舒服。电话采访结束后,我们又做了一次,这次高潮叠起,比上次还要好。
石松睡着了之后,我却感到异常清醒,我赤身裸体披了一条绒毯坐在床上,发愣。羊岩的手机永远不开机,偶尔开机也不在服务区,我不知他是在躲我还在躲好事的记者。
也许两者都躲。
有一些念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汇总起来我发现只有一个念头:给羊岩打电话,问问他录像带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打不通,可还是要试试。我身披一张巨大的条纹花毯,手里攥着无绳电话,幽灵似地在房间里慢慢移动身体。
条纹花毯包裹着我的裸体,我张开双臂,白生生的身子就在暗淡的光线下显现出来,我就像一只裸体的蝴蝶,他们把录像带“刻录”成银白色的碟片,在他们想要看到我的时候,他们就用手指按下某一颗亮闪闪的金属键。
我的图像显现出来,还有羊岩。
自由的蝴蝶随时可能飞到任何地方,就像那些自由的碟片。
无从把握——我的身体被人分成了若干细小的碎片,当然被分割的同时还有羊岩,羊岩的手、脸还有失血的嘴唇,都被分成了若干份,我们被重新组装起来,有一些部位相互关联……羊岩总是隐在黑暗之中,羊岩到底去了哪里?
我的彩蝶条纹在镜中变成了黑白的影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应该把石松叫醒,把一切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走进卧室,按亮一盏灯,看到他的脸。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第二天,我到“野草莓奖”的颁奖现场去寻找巫美丽,特意穿得妖形怪状,梳了个把两边的头发像小蛇那样盘起来的发型,穿了件露肩的荷叶边上衣,我很少穿白色的上衣,而且它还有些透明。
衣服是在红棉店里买的。
“你一穿上它,十有八九就有艳遇。”“妖艳红棉”店主说。
“我不需要艳遇,石松回来了。”
“他还知道回来呀?桃色新闻可曾传到他耳朵里?”
“目前好像还没有,不过,我打算告诉他。”
红棉说:“你别傻了,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是跟我的朋友电影编剧张遥去的颁奖现场。
在那样一个热闹的场合,我反而敢于抛头露面了,我觉得我不是我,我是另外一个人。我不能因为录像带的事,在家里躲一辈子。
在电话里,张遥也是这样劝我的。
张遥看上去就像一个跟电影圈毫无瓜葛的男人,他一脸平和的微笑,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在阳台外面种丝瓜。我曾经因版权的事去过一次他家,完全被他家窗前那绿成一片的丝瓜给迷住了,他家阳台有一扇通向外面的门,他的两个孩子从前门跑进来,后门跑去,一路追逐、笑闹着,看得人头都晕了。
绿丝瓜和孩子,和蔼可亲的男主人,构成了我对这个家的基本印象,我怎么也没想到像张遥这样一个温和的男人,会在“野草莓奖”上突然开口说话,提出一系列尖锐而又大胆的意见,把在场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电影评奖存在“黑箱操作”;观众投票有假“野草莓奖”评奖不真实,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人群骚动,许多人嘴里发出“嘘”声,这一爆炸性新闻冲淡了别的新闻,那一天,张遥把风头全都抢了去,弄得众明星集体黯然失色。
事实上,那天我只在颁奖现场呆了一小会儿,关于张遥会场上突然开火的事,我是事后才听别人传述的。在会场上我没有找到巫美丽,而是找到了她的前任男友游权发。
“巫美丽?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啊,你不是他朋友吗,噢,我是说以前的——你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吗?”
游权发以前是个农民企业家,有了点钱之后,突然对电影发生了着魔般的兴趣,就削尖脑袋往那个圈子里钻,终于在投资了一部戏说帝王的电视剧后,大获成功,成为影视圈中的一个人物。
游权发染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身上穿着白西装,领角别着一束花,一朵红花旁边配以点点雪白的满天星——就像他和众多女人的关系。游权发是个聪明人,他眨动着小眼睛看了我2秒钟,然后哑着嗓子对我说:
“你是为录像带的事来找我的吧?关于你的‘桃色新闻’是巫美丽一手策划的,她为了让书商出她的写真集,为了出名,就帮安栋做了这件事。我听说安栋这回发了,那本书被一抢而空,安栋一下子净赚一千万。”
会场上响起轰轰的哄笑声,我们在距会场较远的地方,听不清人们到底为什么哄笑,只是能够感觉得到人群的骚动。
游权发说:“我跟你说,玫瑰,那件事我劝你就不要再查下去了,怎么说呢,查下去也没任何意义,事既然已经出了,你又无法让时光倒流,怎么办呢,日子还得一天一天过下去。”
回家的路上,远远看见家里黑着灯。本来以为会有人在家痴痴地等着我,因为石松说过,任务完成后,可以休整一段,他说他会好好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去,可我只离开了一下午,他人就不见了。
我下了出租车,付了钱,走在黄昏街上。
我发现我一直下意识地扬着脸往楼上看,我住的那幢楼只有我家那排窗无缘无故地黑着,别人家都亮着灯,远远地就有音乐声传出,还有别人家炒菜的香味儿,闻起来就叫人馋。
“桃色新闻是巫美丽一手策划的。”我脑里嗡嗡的,只有这个声音。我走在楼梯上,走向黑着灯的家。
我独坐在沙发里,在黑暗中看一本无字的书。
巫美丽就在这时走了进来,我惊讶地睁大眼,看着她,她却宛若盲人一般,绕过我端坐的那张乳白色的沙发,径直朝我身后书柜里走进去。
我回过头,发现书柜门果真开着,铜手柄在黑暗中泛着神秘莫测的微光,我不由自主地起身跟着她,棕色书柜的玻璃大门无声地张开,像是有种吸力似地,把我吸进去。
我发现书柜门开着,一层层地,总是开着,门后面还有门,都安着一模一样的铜把手。我摸不到铜把手的实体,他们就像一层虚幻的光,看得见,却触摸不到它们。通道在眼前渐次打开,趁着巫美丽的裙角还在不远处一左一右地摆动,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通道很窄,空气沉闷,巫美丽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
我看见一只脚稳稳地踏在猩红的地毯上,那只脚被包裹在细带性感凉鞋里面,那是一双“达芙妮”女鞋,和我夏天穿的那双一模一样,让我疑心那是自己的脚。
性感凉鞋迈着细碎而又急促的快步,走在毛茸茸的红地毯上。
声音被吞没了。
她手里拎着一只小箱子般大小的仪器,走得很急。她趁羊岩不在,事先潜入羊岩的房间,起先,她像个小偷似的,有些心虚,进了房间不放心地四处张望着,还特地把衣柜门拉开,把头伸进去,朝里面张望一番。当确定房间里确实没人,巫美丽在标准间的两张床中间站定,长长呼出一气。
她从黑色小皮箱中取出仪器(准确说是一部针孔摄像机),其实在此之前,她从未拍摄过什么东西,她只是在来宾馆之前受过一些简单训练:安栋手把手教她,并且付之一笑,道:“哎,我说,你还真去呀?”
“可不是真去嘛,你以为我说着玩呢。”
“那出了事你可得负责任啊,没我什么事。”
巫美丽瞟了他一眼(这一眼肯定是特别风骚地,令她身旁的男人心头一颤),说道:“瞧把你吓的,能出什么事呀。”
她很顺利地潜入宾馆房间,她为自己的机智勇敢而惊讶,她对自己说天哪,你都可以去当007了。
她在房间里选择角度,像个真正的艺术家那样,眯起眼睛来看东西。用食指和拇指撑起来比划着,就像一个实用而又随手可得的取景框,把那张银亮的、铺着床罩的床,用最佳角度收入“取景框”内。这中间还出现了一段惊险情节:羊岩有事突然回来拿东西,巫美丽躲进卫生间。卫生间里不知哪个龙头没关好,流水声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这时候,躲在卫生间里的巫美丽听到羊岩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把门带上出去了。
出事的前一天,我和羊岩有过一次通话。
当时我正在开会,我是躲到楼道里去打的这个电话。楼道里风很大,风吹起了我的裙子,我不得不左手按住裙子,右手按住电话。我脸对着墙,听到他在说:
“玫瑰,你明天过来吧?”
“不行,我还得开会。”
“别开会了,要开会过来跟我开。”
“跟你开什么会呀?”
“你真的不明白吗?”
“我就是不明白。”
“过来吧,中午1点,我等你,啊?”
这时候,羊岩根本不知道,他房间的卫生间里,正躲着脱光衣服做洗澡状的女007。
一觉醒来,我看见厨房的灯亮了。整套房子都暗着,唯有那儿亮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厨房就像一只放大了的玻璃盒子,盒子里晃动着我的男主角。石松的背影看起来甚是英俊,他穿着深蓝色毛衣,正专注于煮吃的东西。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餐桌上,盘子的数量在增加,饭菜的香味儿四处飘散。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脚步很轻地走过去,从后面搂住石松的腰。
“吃饭吧?”他说。
“你怎么啦?”他说。
“别这样搂着我,鱼汤要洒了。”他说。
我什么也没说,把脸贴在他的蓝毛衣上,他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石松……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石松手里端着刚刚做好的一盘鱼,心不在焉道:“你说什么……有事跟我谈?吃完饭,吃完饭再谈。”
他做的一盘“芙蓉鱼片”口感软烂,汁明芡亮,真是天下第一美味。我以前并不知道石松还有烧菜的手艺,以为像他这样来去匆匆的男人,肯定是连面条都懒得自己亲手下的。
可他却会做“芙蓉鱼片”,不仅会做“芙蓉鱼片”,还会做“波浪鱼”、“太极鱼”、“盐烤秋刀鱼”,他的做饭手艺真让人怀疑他在日式餐馆里打过埋伏,操刀当过大厨之类。
石松说,他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
石松还说,吃鱼聪明。
我看他盛了两碗米饭,两只大手从上面抓着,一手一碗。就想,每天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居家过日子也不错。后来,我们都喝了一点酒,石松的眼睛变得有点红,他早已忘了吃饭前我对他说的话,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和你睡觉,”石松说,“我们现在就睡觉好不好?”
“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他把手插进我头发里,摆弄着那些油亮笔直的长发。他侧过脸来吻我,我看见他睫毛下有一排阴影,异常浓重。
他抚摸我,缓慢而又温柔的抚摸,好像清泉一般流遍我的全身。他的抚摸使我那句话越来越说不出口了,身体如波浪般起伏着,很多叹息声从四周八方来到我的房间,突然间,像是什么东西被松动了,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高潮犹如许多匹马,奔跑着来到我体内。它们踏过我美丽的额头,踏过我丰满的乳,踏过我笔直修长的双腿,它们奔涌而来,在我体内形成汹涌的波浪。它们像潮水一样,一波比一波凶猛,它们不是奔跑而去的一个潮流,它们在我体内形成一股回流,震荡、震荡、震荡,一切都在这猛烈的震荡中被摧毁,一切又在这猛烈的震荡中被重建。
我身体的碎片如云朵般破碎,破碎后又聚合,聚合后又重新被揉碎。
把我的眼睛拿去吧把我的长发拿去吧把我的双乳拿去吧把我充满张力的产道拿去吧它们是黑色、是白雪的颜色、是粉红、紫色、深红和淡红,它们是爱和欲望,是创造与毁灭的混合体。
我出现了幻觉,看见另一个自己跪在地上,全身赤裸,后面是黑压压的窗台和黑压压的廊柱。
有人站在我身后,是个黑大个儿。
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你就快要长出翅膀来了。
我一直不敢回头看他的脸,他的声音介于陌生与不陌生之间,我可以确定,我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但它只是在我的生活中一闪而过,并没有长时间地停留下来。
我看见巫美丽在选择角度拍我,她手里拿的摄像机很奇怪,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式样。她像个真正的艺术家那样,眯起眼睛来看东西。她说快了快了。我问她到底什么快了。她也说,你就快要长出翅膀来了。
我赤身裸体,我想拿什么东西遮挡自己,却发现大厅里空空荡荡,除黑压压的窗台和黑压压的廊柱外,找不到一片可以遮挡身体的树叶。
我就要长出翅膀来了六那件事一直没法跟石松说出口,每次都怕破坏了情绪。石松结束了他的工作,他说可以好好休个长假,好好陪陪我,我们好容易迎来了我们关系的和平年代,我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把这一切给毁了。他总是帮我上超市买东西,晚上陪我坐在大沙发上看没完没了的电视剧。这个忙碌的大男人,好像从来也没看过电视剧,连声说“好看”、“好看”。
那段日子电视里在演一部又长又全的《上海沧桑》,老大长得很像年轻时的毛伟人。那个被黑社会割掉乳房(乳头?)的平胸女人,很久以前我在电视剧《和平年代》里见过她,她那股“劲儿劲儿”的样子,贯穿始终。
我觉得她演得很做作。
石松觉得她演得不错。
女明星夏雨薇也在里面演了一个角色,不过戏份不多,可以说是一晃而过。石松指着夏雨薇对我说:“听说你写文章批评过这个人?”
我一惊,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石松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突然屏住呼吸,感到地球已停止转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像面巨大黑影似地,在眼前升起:会不会石松对“桃色新闻”早有耳闻,他不直接说出来是在给我留面子。
夜里做爱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他跟平时有所不同。爱抚比平时少了许多,有点直奔主题的意思,他在我上面,趴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
“你真是不了得!”
然后,他就很猛烈地对我发起进攻,似乎想把我“了不得”的气焰给打下去。
但我不明白他所说的“了不得”到底是指什么,是指我的性能力?丰满的令男人迷恋的身体?还是那件闹得满城风雨的“桃色新闻”
突然觉得他的身体比平时重了许多,仿佛中途换人了似的,体重一下子就改变了。我惊恐地想到那本书,想到杜拉斯“她在等他。他迟迟到来,他是从容不迫的。他还燃起一支烟吸着。一年前他才开始吸烟。他非常想得到这个女人。他要求她单独和他到旅馆开房间已经持续有几个月好几个月了。她终于让步了。他面色十分苍白。激动得难以自持。自从上次心肌梗塞发作以后,每见到新认识的女人,他都忐忑不安害怕死去。他的死只经历一秒钟。猝然死去。连说一句这就是死的时间也没有。这是她说的。突然一下她从肉体的重量上发现人死了,那时他正在她身上。她感觉到他也在那一时刻。她从旅馆跑出来。经过旅馆服务台,她说在某个房间里有一个人死了,应该通知警察局。”
我在石松下面忽然失控叫出声来。
石松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
但他没有死。
暗中调查工作毫无进展,那台摄像机就像是自己飞到旅馆房间里去的,巫美丽虽有很大嫌疑,但也无法确定事情肯定就是她干的。
“现在无法确定肯定是她干的,”在电话里我对红棉说,“可能还有别人。”
每次趁石松出去,我都要抓紧时间跟红棉通一个电话,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是他,还能有谁?”
红棉在店里,脖子低下夹着电话,一边照顾生意。
“巫美丽还有没有别的朋友?”
“巫美丽……别的朋友……让我想想……”。
透过电话我听得到街市的声音,人来人往,汽车开过去的沙沙声,公共汽车售票员用播音机说话的声音,不远处可能有人在买打折商量,“买一百返三十了啊!”
“买一百返三十了啊!”嗓子好的足足可以去唱意大利歌剧。
我坐在家里,担心着去超市买东西的石松会很快返回。如果他突然进门,我就得赶紧挂断电话,我不想让他起疑心,以为我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倒想起一个人来,”红棉说,“你赶快拿笔,记一下他的电话号码。”
“他是谁呀?”
“焰凡。火焰的焰,平凡的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