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进屋脱下西服外套，保姆上前接过他的衣服，低声道：“年少爷在书房等您。”今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去的？”保姆开口：“下午用餐过后。”

迈着稳健的步子上楼，今朝松了袖扣，开门进书房。

今年原是呆坐沙发上，见着今朝进来，起身喊道：“子也。”今朝坐在他对面，气质从容：“哥。”今年被他叫的发愣，然后苦笑：“昨天的事，是我冲动了。我跟你道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他在这等候的时候，也在回想之前的事。

或许这么多年来，折磨自己折磨他人，早就让他异于常人。

今朝深深的看着对方：“今年，你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今年双手捂着脸：“子也，我知道当时是你求着老爷子让我回来的……但是我，但是，我真的已经，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今年，你还年轻。”今朝两手交叠，“我不会再让人掬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去网咖和朋友玩游戏，去酒吧和陌生人喝酒，去认识自己喜欢的人。”今年睁大双眼：“你……你是说……”

今朝望着他这幅样子，觉得今年变了，又好似没变。记得以前小时候在大院，他和今年年纪相似，经常一块玩耍。玩躲猫猫时，无论今朝躲在哪儿，今年总能满脸嬉笑的找到他。

今朝烦得透顶，可是今年八巧玲珑心，又总能把今朝哄开心。仿佛跨越时光，面前的人和曾经的小今年重叠，今朝勾唇一笑：“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只要记得回来就行。”

*

今昭和他逛了一会，倒觉得秦屿川这家伙好像真回到高中时期了一样，一会问他要吃什么，一会问他要喝什么，时不时还问他要不要买点小玩意，今昭没见过他这样子，只觉得稀罕的很。

“你以前也这样吗？”今朝戏谑道。

“我那样？”秦屿川转头问道。今昭上下打量秦屿川，“就跟个小朋友一样，问东问西，生怕我不高兴一样。”秦屿川摸摸鼻子，“那不就只对你这样？”

“就只对我这样？”今昭似笑非笑。

“你是我媳妇，我不管你谁管你啊？”秦屿川打趣。

前面的一个小广场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钢琴声，今昭眼睛亮了亮，秦屿川开口：“过去看看？”今昭嗯一声，两人便走向人群之中。中间是一架白色的钢琴，有个青年正在钢琴前自弹自唱一首经典的粤语歌。今昭‘入乡随俗’，跟着其他人一起打节拍。青年弹唱完毕，便走入人群之中。今昭这才知道，这架钢琴摆在这里是让路人上去唱的，今昭左右望了望，没有想去的人，便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秦屿川凑到他耳边，沉声：“想去？”

“有点。”今昭偏头回他。

“那就去吧。”秦屿川轻轻推了他一下。

今昭走到钢琴前，他带着口罩和棒球帽，几乎没人能把他认出来。今昭抚着那架白色的钢琴，眼底泛着温柔。他对乐器至今仍然带着敬畏之心，当初的启蒙老师可是跟他说过，每一个乐器都有守护者它的精灵的。他坐下之后，开始思考弹些什么。

人群早已散了一些了，今昭看着秦屿川，浅浅的笑了一下。

所有的艺术都是浪漫的东西，而音乐，总能与浪漫邂逅。对于今昭来说，音乐就像是喝水一样普通常见。悲伤亦或者快乐都是他的创作源泉，可是有一个主题是亘古不变的，也是许多音乐家的创作源泉，那就是——爱。

今昭昨天晚上，可以痴痴的问今朝，平常人所谓的喜欢或者爱是什么，有什么意义。而今天晚上，他可以自信满满的敲出爱的音符，去给他喜欢的人示意。

或许他不能用言语表达，但他能用音符描绘。

学音乐史的时候，今昭最欣赏的音乐家即是帕辽兹。

“every composer knows the anguish and despair occasioned by forgetting ideas which one had no time to write down .”今昭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收到了深深的震撼。

[每个作曲家都了解，如果忘记一个没机会记录下来的念头会有多么地愤怒和绝望。]

灵感对于艺术来说，太飘渺了，那稍纵即逝的乐章，是今昭梦寐以求的东西。

因为爱，帕辽兹给他的伴侣创造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乐曲；因为爱，今昭也情不自禁的想给秦屿川弹一曲赞美爱的，是爱，更是他们。

正想着，今朝就弹了一曲帕辽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爱情，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一曲弹罢，人更少了。今昭看着秦屿川，秦屿川眼底带着笑，今昭突然心中一动，昨天无法做的决定，今天仿佛就豁然贯通。

“秦屿川！”今昭大声叫这他的名字。

秦屿川看着今昭在街灯的照耀下向他跑来。那个在舞台上弹奏音乐的小王子，终于慢吞吞的想明白之后，向他毫无顾虑的跑来。秦屿川张开双手，今昭就顺势扑进他的怀抱。旁边走过的路人看着这对拥抱的恋人，发出赞美的感叹，今昭埋在秦屿川的胸口，嗅着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皂香的味道。

“我喜欢你，秦屿川。”今昭在他耳边缱绻道。

抱了一会，秦屿川松开手，今昭依旧眼睛亮亮的望着他，望得秦屿川的心柔成一滩水，他问：“怎么突然跟我告白了？”

今昭如实道：“昨天和大哥谈了一些事。”

“关于我的？”秦屿川挑眉。今昭没回答，他伸出手牵住秦屿川，“秦屿川，我第一天学钢琴的时候，老师就跟我说，作为钢琴家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的双手。我们的双手给我们创作的机会，让我们弹出这世界的种种音乐，”今昭紧了紧手，“我一直很注意我的手，可是我刚才弹钢琴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大哥问我对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说不出来，可是当我想为你弹奏乐曲的时候，只想弹一首爱的歌，是帕辽兹给他爱人写的歌，也是我想给你弹的歌。”

“你和别人不一样。”今昭突然笑了，眼角微弯。秦屿川呼吸一窒，终于晓得别人所谓的星星眼是什么了。

“你和我的双手一样，都是我此生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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