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见沈柯都恭恭敬敬弯腰:“大人在上,属下见过大人!”
“虚礼都免了,王奎,你负责南城区,李大富你北城区,把已经落实了人命案子的嫌疑人的家都给抄了,贴上封条,动静越大越好!”两人一愣,面上一喜,终于不用审犯人了!抄家好啊!多威风啊!
“另外,你们两人各组几个人,用于传递消息,从抄家开始到抄家结束,我需要有两拨人把消息传回来,懂?”沈柯问。
“懂,懂,懂!”三人连连点头。
“好了,都去库房领封条,到我这儿来画圈儿!速度!”沈柯吩咐了一声,两人立马就跑。
沈柯把目光放到许山身上:“你去,把这个人给我找到这里来,我单独与她聊聊。”
说完扯了一张纸,写了秦老板,人牙子六个字。
许山一看,拍了拍大腿:“大人,你要找秦老板?她在女监里待着,还没来得及审呢!
•她也挨着了?哎呀,你们应该先审她呀!把她带来我这儿,我问她。”沈柯一声吩咐。
“我这就去,那牢里剩下的人……”许山多了一句嘴。
“手上有人命官司的,给他们加官,等招认了,通知王奎和李大富抄家。人留到二月二的时候,菜市口一起杀了。让老百姓们乐呵乐呵。”
“手上没有人命官司的,审完了同样抄家,完了等大人好了,判个远一些的苦役。至于女人和孩子,未成年的送去教坊,年纪大的,摘了户籍,发卖了。”沈柯快刀斩乱麻。
许山跑远,沈柯感叹,这个时代真是妙极了,等这阵子抄家风刮过之后,平安镇的县衙库房就丰盈了。有了钱,往后办事就方便多了。
不多时,秦老板被带来,毫不意外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见了沈柯仿佛见了鬼:“你,你是……你怎么在这儿?”
“秦老板,好久不见!”沈柯微微一笑,示意许山出去,屋里只留她与秦老板大眼瞪小眼。
“你,你不是大杨村那个……那个……”秦老板惊疑不定地羊蝎子眼前人。
“我是沈柯,如今是这平安县的典使。找你来,是想问你点事儿,问清楚了,该怎么处理你,还怎么处理你。怎样?是要同我聊聊呢?还是回去牢里等着加官儿?”沈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我愿意同你聊,不,不要送我回去,我不要加官。”秦老板吓得抖了起来,想向沈柯伸手,奈何脚上带着沉重的脚镣,一步没迈开便跌坐在地上。
回到牢里等加官儿,那就是等死,而且被加官而死的人,死前极其痛苦。她宁愿被沈柯一刀切了,也不愿被狱卒折磨致死。
“那好,你就坐那儿,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有半句话我不满意,就送你回去加官儿。”沈柯冷冷地说。
“不,不敢!我一定老老实实全部都招!”秦老板被吓破胆了。
“姓名?”
“鲁秦氏。”
“职业?”
“牙婆。”
“若只是牙婆,你怎会进来?不诚实啊……这么想加官儿?”沈柯眼睛眯起。
“啊不,我,我说!我帮柯,柯少爷调教瘦马……然后……然后……”秦老板吞吞吐吐。
“……”沈柯并不接茬,只安静地看着她挣扎。
“……我并不知道那些姑娘,被送去哪儿了!这,这些都是柯少爷……不,都是柯世杰的主意……是甄家要媚上……对,是甄家,都是甄家……”秦老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怜我做牙婆做了半辈子,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我,我是被人坑了呀!”
“甄家早就倒了,你推给他们也是白搭。我劝你还是自己拉的屎自己吃,这会子没人可以替你顶包了。”沈柯无视她的哭嚎:“说罢,那些瘦马,你毁了多少人家?分别送给了哪些人家?其中死了几个?除了瘦马,你还帮甄家做过什么黑买卖?”
“我……我……”鲁秦氏目光躲闪,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外面衙役报进来:“南城苏家,已经开始查抄。”
沈柯点头:“去牢里再报一圈儿。”
衙役跑走,鲁秦氏面无人色:“你,你查抄了苏家?苏员外的儿子在省城是……是……”
“是知府衙门里的承发房经承。”沈柯替她说完。
“你,你知道!你竟敢……”鲁秦氏眼珠子都快瞪得突出来了。
“苏家老员外为了追求长寿,用处女血炼丹,残杀数名无辜少女,这些女子中,有没有你秦老板经手的?”沈柯的声音阴阳顿挫,听得鲁秦氏冷汗直冒:“没,没……有。”
“有还是没有?”沈柯一声断喝:“来人!带她去加官儿!”
“别,别,有,我招,有!”鲁秦氏哇哇大哭:“你们不是查甄家和柯世杰么?怎么又扯出了苏员外的事……我……”
“你以为是柯世杰把你卖了,其实是他把苏家卖了,苏家又把你卖了。怎么样?还不老实?”沈柯咧嘴一笑:“看在我们是旧相识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再有隐瞒,我亲自给你加官儿!”沈柯的语气不容置疑。
鲁秦氏面如死灰,当下一五一十把自己帮苏员外找血源,帮甄家养瘦马,并逼死良家女,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说了出来,并且把那批瘦马的具体去向也说了出来。
沈柯一边听一边冷哼:许冽这县令,做得还不如人家一乡绅,苏员外和柯世杰,为了媚上是送银子送女人,可都没送到许冽这个正经父母官手里,反到都送去了知府和知府的上一级衙门,可怜许冽生生被忽略了!
审完了鲁秦氏,命人把她送回牢房,虽然不用加官,但她也是必死无疑,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鲁秦氏被拖走前,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也没办法,再说,这生意她不做,自有别的牙婆会做,怎么能把所有罪责逗推到她的头上呢?
听得沈柯又气又恨,却又无计可施。她想起自己刚穿来时,若不是她能抗会打,她和守诚就被鲁秦氏带走,她很有可能会被送去苏家,被放干了血。
作为一名警察,她不能说服自己去承认这个行业是合法的,像鲁秦氏这样的牙婆遍地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从人牙子手里买进,也靠人牙子再发卖出去,在这里,人不是人,是商品,是可以随意买卖的。
丈夫可以卖了妻儿,叔叔可以卖了侄女。这里就是这么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脑子里充斥着这样的念头,鲁秦氏走后,她就一直呆呆地看着桌面。第二第三波人陆续来报,又有两家开始查抄,沈柯已经提不起兴致了:“去牢里问问许山许爽,差不多我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