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搞什么?
不多时,祁盛拖着只沉重的行李箱,走了出来:“好了,走吧。”
祝成风讶然:“你这是做什么?”
“陪你去玩啰。”祁盛不假思索,“就当是考前最后的放纵吧,不要搞得太紧张。”
实际上,祁盛是想跟着祝成风去天涯海角,即便眼前的人对他爱搭不理,只要能看着他,祁盛就满足。
然而,祝成风眉头一蹙:“我是自由行。”
祁盛点头附和:“嗯,我们不跟团。”
“……”祝成风愣了下,双手插腰,声音里带着浓浓不满,“我不喜欢跟人一起。”
祁盛笑了笑,微微俯身,抽出行李箱的拉杆:“没关系啊,你可以不理我。”
“……”有病吧?这家伙!
祝成风提了提肩上的书包,径自往楼下疾走,祁盛紧随其后。
从居民楼到小区门口这段两三分钟的路程,祁盛的嘴就没停过,一直折磨着祝成风的耳根。
“成风,都带了些什么呀?”
“关你什么事。”
“我都带齐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合用哦。”
“滚,死基佬。”
“票买了没?”
“到了再买…”
祁盛一听,立马反驳:“这怎么行,等我们到了,票都售空了,不行,我这就买!”
说干就干,祁盛熟练地在网上买到了两张去往杭城的高铁票,他的手机里基本都是些用得到的软件,对生活和学习有极大帮助,但唯独没有游戏,祁盛不爱打游戏,空闲时间都花在看书上。
这次若不是偶然撞见祝成风,他也不会想到出游,可能七天假期都投进知识的海洋。
祝成风板着脸,一步上前,紧盯住面前的祁盛,沉声:“你能不能放开我,别成天跟着我,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自从祁盛搬到他隔壁,隔三差五地送“toptea”,说上回奶茶翻了,怕他没喝着,不甘心,就又买了一杯,祝成风只是出于礼貌,想着他排队不容易,就当着他的面喝掉了。
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他都会在门口的小篮筐里看到一杯奶茶,并且每天的口味都会不一样,祁盛生怕他不喝,每天晚上出来看一眼篮筐。
妈的,该死的祁盛,晚上给他喝这种甜腻腻的玩意,一天的卡路里指数超标,这些天体重涨四斤,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就要浓缩成一块了,操!
祁盛收回手机,眸光在祝成风脸上逡巡一阵,手掌往其后脑勺一扣,仰头微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两人的距离唐突地拉近,姿势暧昧,虽然周围尚没有路人,但在这阳光照得到的地方,仍显刺眼,招摇,可祁盛并没在意,甚至想…
大脑的主观意识带动了身体各项的肌肉动作,祁盛稍稍踮脚,将唇瓣毫不客气地送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灵巧掠过。
却让祝成风怔愣片刻,回过神时就只见眼前一双微醺的眼眸正深深注视着自己,不禁蹙眉:“祁盛,你还真骚。”
祁盛失笑。
在祝成风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到足以让祁盛五味杂陈的声线:“阿盛!”
祝成风回望,他不是第一次见祁盛的父亲,祁盛初二转来的第一天,放学后,在校门口他父亲还亲自来接,当时嘘寒问暖的热乎劲远不及祁盛无动于衷的漠然态度。
后来就很少见到他父亲了,好像也没从祁盛口中听说过他家的事,对祁盛的了解真的微乎其微。
许久未见的男人似乎憔悴不少,眼角爬上一两根细纹,极浅极浅,被阳光藏了起来,祁盛有一半像极了父亲,尤其是那嘴角,即便不笑,似乎也微微上扬,乍一看,倒没看出是曾经打骂过祁盛的男人。
此时的脸上是还没收回的惊谔,但还是坚定地向二人走来。
祁盛怔住。
万万没想到,祁炀会想方设法找他的下落,父子俩在看到彼此时,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如出一辙。
陆朝偷偷跑到学校,在校门口等祁盛放学,然后跟踪祁盛到了这里,记下地址,回去和祁炀一说,祁炀趁着假期就赶来了。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场暧昧的盛宴,眼前的男孩高挑帅气,甚至比自家儿子还高出半个头,但祁盛仍旧义无反顾地踮脚亲吻。
两人不分场合地做着自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勇敢,有那么一瞬,祁炀油然而生的是羡慕,是憧憬。
他并没责怪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祁盛:“你同学?”
原以为被祁炀见着这副不堪入目的情形已经够狼狈了,不料,祁炀的语气异常平静,但祁盛还是不敢正视那双眼眸,即便祁炀满目澄净,不见一丝怒意。
祁盛沉吟半晌:“你怎么找到这的。”
“得亏你陆叔叔。”说完,祁炀看了眼身旁的陆朝。
陆朝捏了下祁盛的肩膀:“你这孩子,出去也不跟家里人报平安,害我们一通好找…”
话没说完,祁盛甩开他的手,冷冷瞪着陆朝:“别碰我。”
此刻的祁盛浑身散发出冷调,有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祁炀愣了一下:“长假去哪玩呢?”
祁盛冷道:“不用你管。”
他的冷漠,祁炀早已司空见惯,但在这样的场合下,着实尴尬,祁炀摸了摸鼻子:“这么说来,你现在和同学住…?”
祝成风一听,脸顿时红了:“叔叔,你别误会,我俩没同居!没有!不可能!”
可无论他怎么解释,就单看那张大红脸,所有的措辞都是欲盖弥彰。
空气瞬时凝滞。
祁盛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猛地揪过祝成风的衣衫,红着脸与两人擦肩而过:“走了。”
“诶,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祁盛!”
“这衣服新买的,扯坏了你赔我!”
急躁的谩骂声在细碎却浓稠的阳光下渐渐被吞噬,只剩两道紧挨的身影仍在祁炀的瞳孔中微幌,折射出琥珀的光辉。
那一刻。
祁炀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在郁郁葱葱的林荫道,放肆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光影。
陆朝望着那个方向,直至影子消失在转角,低头,正瞅见眼前的人陶醉其中的恍惚状,利落地搭上祁炀的肩,叹道:“我们也该走了。”
灼热的温度烫了肩头,惹得祁炀微微酸了鼻尖,扯着低哑的声音和着那泛光的嘴角:“嗯。”
一路上,祁盛的嘴就没消停过,能从盘古开天辟地讲到未来科技,祝成风从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能说会道,一改往日清高的形象,现在的祁盛俨然成了话痨。
祝成风托腮望向窗外,眼前绿油油的田野令人心旷神怡,偶有几幢小平房立于田间,衬得格外渺小,不过再美的风景也只是转瞬即逝。
没多时,祝成风打了个哈欠,刚听完身旁那家伙讲完乡村与城镇的近代发展历史,祁盛又说:“困了?”
祝成风闷哼:“嗯。”
接着,自己的肩头被用力往后一拽,眼前顿时一黑,那张笑得纯天然无公害的脸便映在瞳中!
“干什么你?”
“睡我怀里,到了我叫你。”祁盛温声细语得像在唱着一首催眠曲。
“神经。”祝成风恼道,猛地坐起,理了理乱了的衣衫,“我警告你,别自说自话,否则我真对你不客气。”
祁盛一听,眼前一亮:“真的?”
“……”祝成风似乎从他那双渴欲的眼眸中看出了某些不可明说的情意,脸倏然掀红,连忙把头转了过去,“十二小时内不要和我说话。”
祁盛笑笑,径自握住祝成风落在腿上的手,被祝成风嫌恶地甩开:“公共场合,能不能收敛点,操。”
只要对象是祝成风,祁盛满脑子的知识体系都被情欲塞到堵塞,压根忘记收敛两个字如何描写。
即便往后,两人终跨不过重重阻碍,也能拥有一段曾经互相寄存的回忆,算是给遗憾的人生画上圆满句点。
杭城离z市很近,高铁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祁盛一直没睡,静静地望向窗外,直至列车缓缓降速。
他轻轻拍了拍祝成风熟睡的脸:“成风醒醒,到啰。”
祝成风极不情愿地睁开半条眼缝,实在不愿脱离这片温暖,将脸往祁盛的怀里使劲钻了钻,环着他腰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捏了下…
嗯,捏了下…捏?
手感还不错。
正想着,祝成风忽然睁眸,入眼即是祁盛那张在他看来不怀好意的笑脸,连忙坐起:“你…”
大脑一瞬空白!
祁盛不紧不慢地解释:“想让你睡得舒服些。”
所以,这一路上,他是躺在了祁盛的怀中睡着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祁盛!”他叫道。
祁盛并没吓到,微笑着看向祝成风快要红炸了的脸庞:“嗯?”
该死,还若无其事地在笑!
祝成风耳根发烫,沉声:“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