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漫醒过来的时候,小区里吵吵嚷嚷的拌嘴声、叫卖声还有因为孩子怨气满天的父母的叫声已经是一声高过一声了,让人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在一天最美好的清晨还是世界末日的前夕。
扫空脑子里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陈雪漫缓了缓神,很显然时间已经到了早高峰的时候。
陈雪漫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额发松散的盖在前面,他十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房门,昨晚上客厅的狼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收拾掉了,经过餐厅前面摆放的圆桌的时候,陈雪漫扫一眼,看到了旁边放着许多膏药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陈雪漫顺手拿了起来,没成想,纸条下面还压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百元,就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各种磋磨之后的古老货币。
【儿子,昨晚的事是妈妈对不住你,耳机坏了就再买一副新的,剩下的钱吃点好吃的,不够的话,再问妈妈要,我先去上班了。】
陈雪漫随手将钱放进口袋里,纸条团成一团朝着垃圾桶那边扔过去,至于进没进,他也不在意。
到了客厅,陈雪漫看了一眼钟表,已经七点半了,已经过了进校门的最晚时限。他没有火急火燎,反倒是洗了个澡之后给伤口换了药,这才准备去换衣服。
一进卧室,陈雪漫就看到了衣架上悬挂着的律洲的那白色名牌羽绒服,莫名的就和他本人一样,很是显眼。
想到这里,陈雪漫眼皮一跳,经过昨天那一遭,他觉得今天律洲一定又少不了和他搭话。
他把羽绒服拿在手里,随便从衣柜里抽出来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套在身上,这才出了门。
俗话说的好,一流学校抓素质,二流学校抓成绩,末流学校抓纪律。
陈雪漫刚到校门口就看见了长龙一样的“标兵”,站在教学楼门口,脸朝着他这个方向。
他看了一圈,基本上都是熟面孔,在看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朝他挑了挑眉,像是学校巷口的吹着流氓哨的不良学生。
陈雪漫很自觉,默默的走到了队伍的末尾,也就是律洲的旁边站着。
“陈雪漫,早啊。”
陈雪漫对律洲的声音充耳不闻,一如既往地当做垃圾信息屏蔽掉,他从口袋里摸出来单词书看着。
律洲大跌眼镜,他没想过有人会站在迟到这人堆儿里背单词,陈雪漫是真的不怕别人的眼光啊。
他甚至在考虑这是不是什么逃脱惩罚的妙招,说道:“我说同桌,你这招好使吗?教导主任会放过你?”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王建国一个一个人的教育,也算是语重心长,唾沫星子也像是不花钱似的噌噌的往外冒。
律洲是新来的,王建国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也只是借读一阵子,他还得给少爷他爸一点面子。
直到看到陈雪漫的时候,王建国推了推眼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雪漫他了解,要说艺体班里的好苗子,陈雪漫算一个,在其他人迟到早退的时候,他从来不旷课,哪怕是发高烧也不会缺席,迟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回。
只是出口,不由得就把担心放大:“陈雪漫,你什么情况,你是准备也和他们一样同流合污了?”
陈雪漫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为了搪塞王建国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他只是实话实说道:“不是,我睡过头了。”
王建国一听,脑门子上就差画出来三条黑线,要是有点什么难言之隐,他还能给陈雪漫手下留情,这个理由够真实,他无能为力。
王建国转过身去,对着这排学生,痛心疾首地教育道:“高三迫在眉睫!高考近在眼前!你们不抓紧时间学习,怎么还状况百出呢?大学不是谁都能上的,你们不抓点紧,难道还要我们老师替你们去高考吗?”
王建国虽然嘴上教育的紧,到底还是不想耽误他们学习的一分钟。
“今天下午放学之前,把你们的检讨书交到我办公桌上,我一份一份检查完再走,听见没有?”
“听到了,老师。”
“你们这大早上的没睡醒啊还是没吃饭,十几号人还没我一个人的声音大!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老师!”
王建国刚想说解散,律洲举手喊道:“报告老师!”
“讲。”
“咱们这个检讨书有字数要求吗?”
王建国看着这个城里来的学生,觉得有些新奇,“没有,看你们的诚意。”
律洲微微一笑,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狡黠,“得嘞。”
王建国摇了摇头便放他们回了教室。
路上,陈雪漫走得很快,马上就要开始课前背诵,他不想浪费时间,他走的多快,旁边的律洲走的就有多快,始终和他保持平齐。
“陈雪漫,你的伤好点没有?”
“陈雪漫,你为什么迟到啊?”
陈雪漫听着律洲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突然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抱着律洲的衣服。
他停下脚步,把衣服递给律洲,“谢谢你的衣服。”
律洲刚接过去,陈雪漫大步已经上了楼梯。
律洲抱着自己的羽绒服,赶忙跟过去,“陈雪漫,你等等我啊!”
到教室的时候,陈雪漫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隔着创伤贴,他也感觉到了伤口有些隐隐的疼痛。
不过,这和他的学习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喊了声报告,径直回了座位上,开始背英语单词。
紧接着,律洲也跟了过来,两个人风风火火,艺体班学习氛围本来就不强,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寡淡的气氛直接消解为虚无,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陈雪漫今天这是迟到了吗?真是活久见啊。”
“以前他不都是第一个进教室的?不会是装的吧。”
“有可能啊。”
“那他可真牛,要是我啊,绝对装不了这么久,让我早起还不如杀了我。”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大却也不小,律洲都可以听得见,那也就不必说陈雪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