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四节自习课,律洲趴在桌子上看着陈雪漫在那里奋笔疾书,手机还把玩着上午的那块橡皮。
“同桌,你一直在写什么?”
陈雪漫头也不抬道:“检讨书。”
“检……检讨书?你这什么检讨书?”律洲坐直身体,转向陈雪漫这边。
“吃到。”
律洲忽然就想起来了,他也要写的!
“建国让咱们什么时候交来着?”
“下午放学。”
律洲:“……”
丫的。
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记得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边的石英表,很好,还有半个小时,写一篇检讨书。
必须能够。
律洲做任何事情都非常注重仪式感,他摸出来一个a4的本子,找出来一只水笔,把桌子上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收起来,这才准备开始。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陈雪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换上了数学题。
“同桌,你写完了?”
“你要是再和我说话,你就只剩下20分钟了。”
律洲愣了愣,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同桌,你现在都这么关心我了?”
“不是。”
“嘘,可以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不老实……”
陈雪漫搞不明白为什么律洲可以这样厚脸皮,他选择沉默应对。
“好了,本帅哥要开始写检讨书了。”
律洲在纸上板板正正地写下检讨书三个字,随后开始了他洋洋洒洒的文章。
“亲爱的建国老师不好意思,大早上的就给您添堵啦,我不应该迟到的,迟到是因为我起床起晚了,然后没有赶上公交车,然后打车的时间还浪费掉了,跑着的时候还歇了一会儿……”
也就是半页的位置,律洲停了笔。
情书律洲写过几百封,检讨书真是头一回。
之前在上海的时候,他还真没写过这东西,因为都知道他律洲是体育生,不爱上课,又顾及律放,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放过他。
眼看着就要到时间了,律洲再次看向陈雪漫,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草莓味的软糖,放到了陈雪漫桌上,低声下气道:“同桌,好同桌?”
陈雪漫扔给他一个眼神,仍旧没有没有什么太大波澜,“说。”
“人家想抄一抄你的检讨书,哦不,是借鉴一下你的检讨书。”
“不要。”
“求求你,你看一眼时间,我真写不完了,我不会写这东西啊,你就当救我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被律洲缠着不放,陈雪漫也没法专心写作业,他干脆直接把检讨书送到了律洲面前,“不准全抄。”
“陈雪漫,你是个好人!我爱你!”
“……”这样的爱意他可承受不起。
就在下课的前一秒,律洲把水笔往后一扔,“大功告成喽!”
陈雪漫翻了个白眼,重重的呼了一声气,为什么律洲总是能这么吸引人注意力呢,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他根本写不下去一点。
“谢谢你,我的好同桌,撒浪嘿哟。”
(撒浪嘿哟是韩语我爱你。)
“哦。”
到了下课时间,人流散去,他们才出发去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早就站了一堆来交检讨书的人,看到陈雪漫十分自觉地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长得好看总是会有优待,不论是在学生时代还是工作时期。
律洲自然选择跟在陈雪漫身后。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陈雪漫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的请进,这才打开门,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群。
王建国推了推眼镜,有些疑惑,“你们要干嘛?”
陈雪漫把检讨书放到了王建国的办公桌上,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您今早让我们写的检讨书。”
“啊,哦,对,想起来了,都放桌上吧。”
看到律洲也把检讨书放到桌上,王建国大跌眼镜,他一把拿过来看了看,还真是写了。
律洲看他这动作,挠了挠头,说:“老师,你在看什么?”
王建国轻咳一声,“没事儿,就是看看你写怎么样。”
“检讨书还有好赖啊?”
“你第一次写?”
“这都能看出来啊,老师,你真厉害。”
王建国、其他学生:“……”
陈雪漫更是眼白飞上天,这家伙不要脸皮还真是不分场合,他简直不能理解律洲这种人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出来办公室,陈雪漫又朝着教室那边走,律洲赶忙跟过去,“同桌,你干嘛去,你不吃饭了?”
陈雪漫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元钱,他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又换了一个新的蓝牙耳机之后,其实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他知道赵月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也不好意思伸手要钱。
他刚想说不吃,可是抬头对上律洲的眼睛,窘迫似乎被撞破。
陈雪漫人还没回过神已经被律洲拉到了餐厅里,“看看,吃什么,作为你给我抄检讨的报答。”
“不需要。”
“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律洲想送的东西还就没有砸手里的时候。”
“……”
到底,律洲还是请陈雪漫吃了饭,两个人买了鲜肉馄饨还有小酥肉。
陈雪漫吃饭的样子很像小猫,文雅得很,一点一点往嘴里送,看起来也很养眼,律洲只是看着他吃东西,都觉得很满足。
陈雪漫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道:“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看你好看啊。”
这回答陈雪漫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一下没注意被水呛到,猛的咳嗽两声,律洲急忙坐到他旁边,给他抽了两张纸,擦拭嘴边的水痕。
“你至于这么激动吗?难道别人没有夸过你好看?”律洲又气又笑,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陈雪漫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后撤一下,又被律洲拽回来,偏偏那人还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躲什么?”
“太……太近了。”
看着那一天之内又一次红透的耳垂,律洲忽然很想摸一摸。可他到底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付诸实践,他怕陈雪漫生气。
回教室的路上经过超市,律洲买了两包零食和两包酸奶,口味各不相同。
“你先挑。”
“我不吃零食。”
“为什么?怕长胖?”律洲随手拆开一包,扔进嘴里一颗嚼着。
“嗯。”
“可是你一点也不胖啊。”律洲有些纳闷儿,现在的人到底都审美扭曲成了什么样,给孩子逼得零食都不吃一口。
“不管,你必须吃。”他又拆开另一包,尝了一下,好像还是第一包好吃一些,就强制塞到了陈雪漫手里。
“不能浪费,锄禾日当午呢。”
“……”陈雪漫看着手里的零食,看着一蹦一跳爬台阶的律洲,心里忽然就对律洲的防备少了那么一点。
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