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秋月闻言却是身子一震，慕绾绾虽嘴上说着不处置她，可今日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她回赵萱院子不明摆着是死路一条吗，只怕到时候赵萱的手段只会比慕威远更狠。
稍一思量她便快步上前来，一下跪在慕绾绾脚边：“绾绾小姐，以前是奴婢糊涂，辜负了您和夫人的情意，念在这许多年奴婢也未曾做极其过分之事，恳请绾绾小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留下来将功补过。”
慕绾绾睨着她眼神一动，这秋月也是个机灵的，能看明白事态。正如她所说，除了偷些值钱东西别的只是那陪衬春花，若非如此，慕绾绾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们院子不比大夫人和二夫人的院子有前途，但也是宁缺毋滥，容不下心怀异念之人。”
听出她话中敲打之意，秋月忙低下去咚咚磕头：“奴婢岂敢，绾绾小姐与夫人仁慈，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岂敢再存别的歪歪心思，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和夫人的恩情。”
见她额上磕的起了青紫，慕绾绾这才虚扶她一把，唇角几不可见的一勾。
“如此，你便留下来吧。”
翌日慕绾绾起了个大早，将迈出门就见秋月已经在院子里头忙活开了，慕绾绾捧着小茶壶打呵欠，片刻便见慕威远从林素贞房中出来了，看着那满面红光，想来是心情尚佳。
慕绾绾迎上去，乖顺地唤了声：“爹爹。”
慕威远闻言目光一错落在她身上：“怎起的这样早？”
“许是女儿贪吃了些，才这时辰竟觉得饿了。”
果然，下一秒慕威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该是想起了昨夜那情状：“我吩咐厨房一声，以后你们娘俩儿的饭食单独送过来。”
慕绾绾一愣，旋即面上露出些为难之色：“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爹爹……”
慕威远却是大手一挥：“就这样吧。”
知他赶着去上早朝，慕绾绾也没有再多言，只捧起那小茶壶又喝了几口茶。
不一会儿，厨房的伙计果然来送了餐，瞧着那一道道早茶摆上来，慕绾绾惬意地眯了眼，林素贞起床正赶上这情形，登时有些惊愕。
“绾绾，这是……”
慕绾绾这才发现愣在那头的林素贞，忙招呼她过来：“母亲，快些来用早膳吧。”
一个肉包子下肚，慕绾绾这才觉饿意稍稍缓解，林素贞却是瞥见那院子里头的秋月，有些不解看向她。
“这秋月？”
慕绾绾喝了口茶，了然道：“左右送走了她们，大夫人还会安排其他人进来，咱们倒不如留下个知根知底的，母亲以为呢？”
“倒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林素贞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你昨儿个不让我去做吃食原是为那事，可你怎知你爹爹会来，难道你们商量过了？”
“自然是没有。”
见她疑惑，慕绾绾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慕清雪禁足一事母亲可知？”
“听那些仆人议论了几嘴，怎的了？”
“女儿昨日去给爹爹送那糖水赤豆时，正撞上二夫人在书房求情却被赶了出来，想爹爹该是动了怒气，纵使有寒哥儿在，夜里也不会去二夫人那儿了。”
又吃了口点心，慕绾绾鼓着腮帮子：“大夫人强势惯了，爹爹心中不快，自然不愿去她院子找气受，可不就来母亲这儿么。”
“说起来，还是母亲那糖水赤豆送的及时。”
说完，慕绾绾拿那帕子擦了擦嘴：“母亲，我吃好了，出去办点儿事，中午再回来。”
林素贞愣愣点头，只觉自觉女儿像是换了个人，沉稳地有些过分。
掐着点，慕绾绾带着秋月去了库房。
昨儿夜里慕威远处置春花那事已然传开了，一路上都有些家仆窃窃私语，慕绾绾手揣在袖中目不斜视，只当听不见，那秋月却是没她这般定力，跟在后头怯怯垂了头。
“绾绾小姐，咱们去库房做什么？”
“自然是拿回该拿的。”
库房的杂役瞧见慕绾绾来了，身后还跟着以前大夫人院中的秋月，一时间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绾绾小姐怎么来了？”
慕绾绾却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打算，瞧他一眼直奔主题：“你们掌事可在，我寻他有事。”
那杂役一愣，眼神朝里头瞥去，旋即又转回慕绾绾身上：“真是不凑巧，掌事今日不在，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是吗？”
瞧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慕绾绾唇角一勾，直接迈了步子往里头去，那杂役想上前阻拦，却被她一个眼神吓退，杵在原地没了动作。
慕绾绾进去，正瞧见那掌事腿搭在案上，抱了个账本哼着小曲，一旁的小墩子上还放了茶点，登时，慕绾绾眼神暗了暗，声音也蓄了些冷意。
“刘掌事倒是好兴致。”
那刘掌事明显一愣，翘腿的动作僵住，冒着精光的小眼从账本子后头露出来。
“慕绾绾？你怎么进来了……”
见他这般失了礼数，慕绾绾也不恼，只噙了笑定定看他：“方才那杂役说刘掌事今日不在库房，怎我进来又见着您了呢？”
刘掌事被她这笑吟吟的模样瞧的心中发虚，忙收了腿，以袖掩面轻咳了一声：“那杂役真是没点眼力劲，我都来了这许久他还没瞧见，回头我定要好好教训他才是。”
“刘掌事言重了，左右未曾耽搁事，说两句便是了。”
“绾绾小姐说的是，不知您今日来是为……”
“昨夜那丫鬟偷簪子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因着这事我清点了账目，发现母亲这月银却是对不上，这才想着来找刘掌事问问。”
慕绾绾不动声色瞧他一眼，刘掌事果然面上神情一滞，旋即干笑开来。
“这月例银子都是由各院的丫鬟来领的，出了问题还得去找那丫鬟，跟咱们库房可是没关系呀。”
本想着将她搪塞走，谁知却见慕绾绾嗤了一声：“那丫鬟也没这般大的胆子，敢克扣几十两之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