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丫鬟也忒大胆了！”
刘掌事闻言面色一白，旋即飞速地皱起眉头，做出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慕绾绾心中冷笑，这老油条装的还挺像，眼睑微微一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春花已经被爹爹处置了，我便是再想从她身上入手也难，这才想着来库房。”
那刘掌事虽是受了命令对她们加以为难，但听慕绾绾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也忌惮着林素贞东山再起，再看那秋月脸上并无半点异样，也不知这事赵萱是不是点了头。
犹豫了半晌，只得去拿了账本子给她，谁知慕绾绾才翻开看了一眼，捏着书页的葱白手指一松，眼睛黑白分明来瞧他。
“刘掌事莫不是拿错了，应该不是这本吧。”
刘掌事登时面上笑意凝固，心中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没错呀绾绾小姐，这就是咱们记月例的账本子。”
“我要的是记着实际发放月例的账本子，可不是这规制，若是为了查规制，也无需来库房了，刘掌事你说呢？”
这声音不温不火，偏听得刘掌事额上冒了虚汗，见糊弄不过她，又攒了脸虚笑说自己是拿错了。
按着刘掌事在库房对了一上午的账本子，慕绾绾一手算盘打下来，这些年库房克扣林素贞的月银竟有五十两之多。
捧着小盏将残茶喝了个干净，她抬手沾了沾唇边水渍。
“这零头便抹了吧，算五十二两就好，别显得咱们斤斤计较。”
“是。”秋月闻言，记账的笔将那后头一划，遂将那纸朝刘掌事递过去。
刘掌事接过来草草看了几眼，嘴角不受控地想要抽搐，还说不斤斤计较，这过节的打赏都记到文了……
“绾绾小姐，给您包好了。”那刘掌事哆嗦着手将包好的红绸递过来，已是面如死灰。
慕绾绾唇角一勾，将那红绸从他手心拽出来：“今日有劳刘掌事了，秋月，咱们走吧。”
瞧着她转身出了门，秋月愣愣地跟上去，刘掌事却是一屁股跌回椅子上。
五十两，可都是他的私房钱啊，这下却被慕绾绾搜刮了个干净！
秋月正暗暗佩服着慕绾绾的手段，直至出了府这才惊觉过来：“小姐，咱们不回去吗？”
慕绾绾眼神几不可见的一暗：“先出去置办点东西。”
先前林素贞说生产的时候受伤，她已是仔细瞧过了，寒气入体已侵蚀了脾脏，若是放任下去，恐身子愈发羸弱，再难有孕。恩宠消散不过须臾，没有一子傍身终究是不能稳固，必须得好好调理才是。
慕绾绾带着秋月上街采买了些药材，又买了套银针，便将剩下的银子悉数交还给林素贞，林素贞心中复杂，在慕绾绾的坚持下还是收了起来。
一连几日慕威远都宿在林素贞院子里，春花被发卖一事，加之刘掌事禀回来的月银之事，赵萱已是气得将院中古董摔了个干净。
“什么，又去了！”
今日又听得慕威远去林素贞院子的消息，赵萱当即扯下额上的毛巾，咬着牙红了眼，那丫鬟瑟缩着不敢上前。
“是……”
“这都几日了！林素贞那个贱人，到底给老爷使了什么妖术！我身子不适之事，你可跟老爷说明白了？”
生怕她一个茶杯飞过来，丫鬟急急点头：“奴婢都说了呀。”
“老爷怎么说？”
“老爷说要我们好生照顾着，还要请医师来给夫人调……”
赵萱一挥袖子，不耐烦地打断她：“然后呢，就没说点别的？”
那丫鬟怯怯看她一眼，这才又开口：“老爷说夫人身子欠佳，就不来打扰您修养了。”
话音刚落，就见赵萱猛地将桌布一扯，一众茶具纷纷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什么打扰不打扰，我看他分明是被那狐媚子眯了眼！”
慕清月将将迈进院子就听到了响动，捏着裙摆的手指暗暗收紧。
“母亲今日怎又这般生气？”
瞧见自家宝贝女儿，赵萱这才稍稍收敛了些，仍是恨恨道：“还不是林素贞那贱人，我身子不适你爹爹都不肯来看一眼！”
慕清月闻言眼波一转，却是上前拉着她坐下：“母亲何必与她怄气，岂非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价。”
“我还不是看不惯她那狐媚样子，将你爹爹骗了去！”
“母亲——”慕清月拍了拍她的手，状似语重心长道，“这种小事何须你亲自劳心劳力。”
“怎么，月儿有主意？”
慕清月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女儿听说，二夫人最近可是郁闷的紧，想来二妹妹也还在禁足，着实是可怜。”
赵萱登时眼神一亮，闪过几丝算计之色。
“夫人，小姐，大夫人差人来传话了。”
慕绾绾正在给林素贞艾灸，秋月就急急跑了进来，慕绾绾眼神不偏，又扎了一针下去：“什么事？”
“大夫人说晚上在前厅设了家宴，让您和夫人都要去，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
慕绾绾秀眉一扬，拿起帕子净了手。
一不过节，二不来客的，赵萱突然搞这么一出，肯定是有什么名堂，想来是看着林素贞得宠，坐不住了。
“可有说几时？”
秋月摇摇头：“未曾。”
见慕绾绾点了头，她便退出去了，林素贞迟疑着转头，就见慕绾绾正托着下巴思忖。
“你要是不想见她们，不去就是了。”
慕绾绾闻言眼睛一弯，稍稍直了身子：“这哪行啊，岂非平白给大夫人寻了由头去。”
林素贞张了张唇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慕绾绾投来安抚的眼神。
“母亲放宽心就是了，有我在呢。”
天色渐晚，慕绾绾和林素贞随便收拾下了，就早早去前厅等候，一盏茶的功夫，丫鬟就开始上前菜了，慕绾绾安分坐在林素贞边上，静静瞧着门口。
果然，片刻慕清月便挽着赵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连几日都未曾露面的陆心雅。
注意到慕绾绾的眼神，慕清月望过来，二人目光交错，慕绾绾眼神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