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朗天晴,许多百姓备好瓜子、零食站在县衙门口准备看热闹。
孟昭昭早到达县衙等待,大舅母家五口比他们稍微晚一点儿,明显故意迟到。
“孟学农、陈兰花,开堂迟到,藐视县衙,罚五大板!”
县令-马家俊准时准点坐到大堂案,原告早早等着,被告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敢迟到让他这个县太爷等着。
好大一张脸!
马家俊惊堂木一拍,吓得孟学农两口子脸色大变,急忙跪地求饶。
衙役拖来两张长条凳,不由分说,架起他们按上去,“啪啪”五下,不见血,却疼到骨肉深处。
谁愿意大清早上工?
往日没案子,衙役可以在班房补眠、玩牌、摸鱼……今日有案子,被告还敢迟到,那就要接受上工人比厉鬼还浓厚的怨气。
两口子挨打,三个儿女吓得像鹌鹑,缩在一处瑟瑟发抖,谁也不敢上前求情。
师爷-关思华眉心轻蹙,看不上这一家人,再看旁边孟昭昭不忍转头,微微点头,好歹舅甥亲,多少还是有点情分。
他不知道,孟昭昭再不转头,人就要笑出声来了。
五大板!
孟昭昭十多年数不清挨过多少打,其中孟学农家三个女人尤为恶劣。
他们挨打,她怎么可能难过?
如果不是怕外人说闲话,孟昭昭一定仰天长笑,敬谢苍天有眼。
“原告状告被告,夺其阿母留下房产、田地……被告,你可有话要说!”
关思华念完状纸,看向孟学农一家。
“没有的事儿!”
“孟昭昭是诬告!”
“求县太爷为草民做主啊!”
孟学农、陈兰花立刻激动反驳,动作太大扯到伤处,手虚放到屁/股上方,想碰,又怕疼。
他们不敢怨恨县太爷,眼睛淬毒一般瞪着孟昭昭。
如果不是这个小贱/人,他们一家怎么会折腾这一趟,被县太爷打板子?
“孟昭昭,你可有话要说!”
关思华看向靠在良人怀中,双肩微微颤抖的孟昭昭。
“大人,我有阿母留下的字据!”
孟昭昭实在憋不住,头埋在君九烨怀里憋笑,又大又亮的双眼湿润,眼圈儿发红,一副楚楚可怜样子,惹人怜惜。
还好及时转头,不然就要憋不住,笑出声了。
“呈上来!”
马家俊接过字据,快速扫一遍递给关思华。
“大人,这字据一式三份,县衙应该也有。”
关思华看一眼落款,命县衙去架阁库「档案室」去找留存备份。
孟学农见孟昭昭拿出字据,心里回荡两字“完了!”
母亲说:字据已销毁。
那么孟昭昭手中拿着的字据,应该是村长那份儿。
好哇!
人前村长为孟氏撑腰,却背刺他一家人。
孟学农喘着粗气,疼痛让他“才思泉涌”,小声与儿女说明情况,约定不管他们谁高中状元,一定要村长付出代价!
村长如果知道孟学农一家白眼狼,记仇、不记恩,不知会不会后悔极力保护孟氏财产,导致信誉崩塌。
“孟昭昭,你个白眼狼!”
“我们养你这么十几年,送你嫁人,反口就咬我们一口。”
陈兰花眼泪哗哗,声嘶力竭地控诉。
“大舅母,我在你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包揽你们一家七口的家务。”
“你看看我!”
“你再看看你三个子女!”
“谁能看出我已经十五了?”
“大舅母只说把我嫁出去……良人给孟家五两银子彩礼,你一个铜板嫁妆都没出,为什么不说?”
孟昭昭没有哭,她眼里绝望太明显,反而比陈兰花哭得鼻涕横流更让人难受。
“你放屁!”
“一派胡言!”
“小贱/人,满嘴谎话!”
孟昭昭一人哪比得过对面五张嘴,兔二娘气得要上前被君九烨拦下,轻轻摇头。
这口气不让昭昭出,憋在心里,早晚要憋出病。
“我,孟昭昭,对天发誓!
若有半句谎言,愿生苦如黄莲,死下地狱十八层,轮回为畜生道!
大舅舅、大舅母,你们敢以大表哥、二表哥终身不过任何科考、大表姐一生难嫁良人起誓吗?”
孟昭昭向他们迈一步,孟学农、陈兰花心虚避开眼神对视,谁也不肯开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
誓言声音不小,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看孟学农一家眼神十分微妙。
县城里百姓眼界要比农村高,他们视线在两边扫一圈儿,孟家五口身材胖墩墩,孟昭昭瘦得像纸片,像没张开的豆芽菜。
再看孟学农两口子,谁也不敢发誓,嘴里骂人声都弱了。
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关师爷,字据找到了。”
衙役送来一卷字据,关思华拿过来与孟昭昭的做对比,花押、手印皆一致。
“大人,核对无误!”
关思华把两份字据递给马家俊。
“孟学农、陈兰花,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冤枉啊!”
“孟昭昭还没出生,爹就死了,孤儿寡母怎么能攒下房产、田地?”
孟家两口子双双否认,马家俊让他们呈上证据,又给不了。
“啪!”
惊堂木重重拍在大堂案上,马家俊额头青筋直蹦。
“被告无证据提交,原告证据完整,与县衙架阁库备份一致。
故判原告胜诉,被告立即交付字据上约定房产、田地。
被告藐视县衙堂审,判入狱五个月!
房产、田地交付由原告子女进行,孟家村长监督执行。
若延迟交付,被告将赔付原告损失,并判藐视县衙审案结果,视情节严重程度判刑。
此案完结!”
“好!!!”
“青天大老爷啊!”
“一看孟家就不是好东西!”
“看他们家胖得像猪,再看原告小丫头,瘦得一阵风吹走。”
……
百姓热烈鼓掌,呼喊马家俊“青天大老爷!”美得他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这个季度案子数量达成,又得百姓美誉,一举两得,他怎么能不开心?
孟昭昭脑子发蒙,不停吞咽唾液,不敢想象自己赢了。
她已经做好县令、村长官官相护,最后什么都拿不到的结果。
“良人……我赢了!”
孟昭昭眼眸布满泪水,委屈地“吧嗒、吧嗒”砸水滴,既开心又难过。
君九烨张开双臂把昭昭纳入怀中,柔声安慰自家小崽儿,目光阴冷盯着孟家五口。
岁月漫长,孟家人的苦难,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