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傅修淮其实从未细想过。
若不是看见今天这幕,孙雅也想不到来问。
他眉目轻折,刚要回答,一抬眼却又看见自洋房换了衣服出来的温漫。
温漫小脸还红扑扑的,像是惊魂未定,这在男人眼里却好像是另外的风景。
“小漫快来,没事儿,妈在呢。”孙雅牵着她往自己身边靠拢。
她便乖巧的走两步,局促的交叠小手躲在孙雅身后。
还偷摸探了下脑袋,似乎想看看那个突然失控的男人有没有变正常。
这眼神被傅修淮抓住,倒是很快又挪开视线,“妈,进屋坐。”
三人去了别墅楼的大堂落座。
家佣看茶的间隙里,孙雅体贴的握着温漫的手,又白了一眼自己儿子,再柔声问她,“你是自愿搬去那个小洋房的吗?”
她当然知道实际情况,如今当着傅修淮的面来问,就是想给温漫讨要说法。
温漫虽然不懂孙雅的心思,但是诚实的摇摇头。
“行,那妈做主,你再搬回来,谁要是喜欢挑事,就让他搬出去!”只要一天不离,这孙雅就确实一心向着温漫。
可温漫眼下并不在意住哪的事,回来她也更不自在,索性又摇头拒绝,却小幅度的比划着跟孙雅示意,“您别忘了替我问问画馆的事。”
今日请孙雅来,可是有正事的。
孙雅立刻会意,马上严肃的看着傅修淮,“小漫的画馆你做什么要关?开起来,还给她!”
到底是傅家的大夫人,也是傅修淮的母亲,所以他在不肯,也不好当面驳斥,只压着性子,“妈,这件事您就别插手了。”
他素来话少,一句话一个态度,所以温漫听罢,心又凉了半截。
“不管也行,那你给个解释,凭什么关?”不过孙雅是个直性子,一件事卯起来非得拿个结果,也让一边的温漫有些感动。
看来,孙雅确实还是很疼爱自己的。
傅修淮被她问急了,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我带她去一趟画馆,亲自给她一个解释,行不行?”
这最后三个字,他是看着温漫说的。
那表情,就好像是在打发一个蛮横无理的女人。
温漫被他的眼神灼伤,无辜的垂下眼帘,躲避他。
孙雅对这个答复倒也满意,随即拍了拍温漫手背,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向傅修淮,“那你要解释,不如一并把苏月那间房的事解释一遍。”
今日机会难得,她很想解开小辈间的心结,若真有什么,那说开也好。
可傅修淮方才在画馆的事上都能让步,却说起苏月的房间时猛的冷了声调,“那是苏家的事,和她无关!”
这个“她”,显然就是针对温漫了。
她抿着唇,酸涩爬满眼眶。
孙雅也被他的态度气坏,竟站起身跟傅修淮争执起来,“你懂什么!小漫不愿意搬回来就是因为那间房!”
“够了!”他也恼了。
为了苏月跟他的秘密,再一次与孙雅起争执。
最后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孙雅走的时候没理会自己的儿子,倒是很不舍的对温漫千般嘱咐。
这会,傅修淮也终于缓下情绪,眉目淡淡的扫了一眼温漫,“明早九点,我接你去画馆。”
他扔下这话便径直回房。
第二天早上,温漫满怀期待,早早的等在了洋房门口。
傅修淮从别墅那边开了车过来,停在她院内。
车窗半开,也没看她一眼,“上车。”
温漫默默地坐上去。
气氛沉闷的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好在这时温漫的电话忽然响起,打破了尴尬。
是陆闻骁的视讯。
她接通。
那边传来清晰的问话声,“小漫,出发了吗?你早点过来做检查,手术前有很多项目要做。”
因为是视讯,声音是外放的。
所以傅修淮把那句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踩下刹车,语气严肃,“什么手术?”
温漫差点忘了今天跟陆闻骁有约。
但她转念又想,反正傅修淮是知道自己怀孕事实的,但要打掉孩子这事确实也没正式通知他,不如趁现在,干脆告诉他。
温漫转向他,扬起小手。
可傅修淮专心开车,也无暇细读她的动作。
他只忽然想起昨日她在陆闻骁办公室,便误以为那必然是指的修复手术,“专家团还没到,难道他给你安排了别的会诊?”
“会诊要紧,先去医院。”他语气不容置疑,强行替她做了决定。
温漫知争执无用,便又将刚抬起的手放下。
傅修淮改变行驶方向,往医院去。
想着手术,她也无心解释更多。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医院。
陆闻骁则在办公室等她很久。
只是没想到推开门进来的还有傅修淮?
他以前就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但确实没料到他这样渣,还带着自己的老婆过来做流产?
陆闻骁还记得那天的温漫有多无助。
她分明还爱这个男人,舍不得这个孩子,可却被逼着离婚,被男人无情的暗示着流产。
陆闻骁越想越气,心怀愤慨看向傅修淮时,却见着他的脸色也不算太好。
办公室气氛凝滞,仿佛剑拔弩张。
可碍着双方关系,两人又必须维持表面和谐。
陆闻骁眉头紧锁,几乎强忍愤怒的问他,“她的情况你明明都清楚,却还决定这么做?”
傅修淮闻言眸色一冷,却又不理解他这句话。
只反问他,“决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