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漫的短信才发出,回复就进来了。
对话框的备注是“陆闻骁”三个字。
陆家跟温家是世交,以前长辈做主给两人定过娃娃亲。
不过后来温家出了事,他们把十四岁的温漫当做亲女儿一般接到家里来照顾,为避嫌,就解除了婚约。
温漫也一直将他当做哥哥看。
陆闻骁学的医,三年前知道她出事后,便结束了在国外的进修,回到云州第一医院做起了她的主治医生,主耳鼻喉科。
此刻,温漫一边打字跟他说明情况,一边往他的办公室去。
“哥,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他离婚。”她不知道傅修淮是不是喜欢苏月,但她真的没办法忍受他对苏月的特殊,也不会接受苏月在家居住。
傅修淮或许早就对她这个哑巴不耐烦了,只是苏月这件事加深了他对她的厌恶,所以下定决心要她妥协罢了。
既然他认为自己恶毒无情,那一味讨好的留在他身边也没有意思,她向来坚韧,为配得上他,她努力成为了火遍全城的新流派画师。
如今,她也可以慢慢放下他。
温漫想着,又忍不住鼻酸。
她低着头往前走,冷不防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
“唔!”她被吓得发出一声呜咽,踉跄着往后退,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他大概烦透了她说不出话又行事慌张的样子,“走路不看路吗?”
是傅修淮啊。
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温漫鼻子微酸,忍着委屈跟他比划,“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撞他的。
傅修淮松开她的胳膊,沉声问,“你去妇科做什么?”
温漫抿唇看他,小手攥着衣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小漫啊?你怎么来医院了,也来看我吗?”
她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苏月回国之后并未跟温漫碰面,关于她病情的一切,温漫都是从傅修淮那里听来的。
但是,他从没告诉自己苏月整的这样成功,完全看不出是毁过容的人。
温漫盯着那张脸,心里升起一股很奇怪的被冒犯的感觉。
眼前的女人身段跟她有差,但那五官跟她还真是有七分相似!
“苏月?”温漫迟疑的打着手势,又把视线投向她灵活的腿脚,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傅修淮,用眼神质问他关于眼前难以解释的一切。
可他没看她,只静静盯着苏月。
傅修淮上前一步,体贴问,“你怎么出来了?”
他那么温柔,跟方才对待自己的样子,简直两个人。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别替我担心。”苏月道。
温漫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广场,又看着身形高大的他,忍不住想,苏月只是出病房,就让他那么担心吗?
两人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亲热,好一会,苏月才又把注意力转向她,“你一个人开车出来的吗?这样很危险,遇到事情了又不好打电话求帮助,会让阿淮担心的。”
她那么善解人意,以至于温漫有气都发不出来。
可她不傻,知道苏月是在说自己哑巴,叫自己少出来给他添乱!
苏月向来话中有话,但傅修淮肯定不这么理解。
温漫比了个手势,“我走了。”
她还要去找陆闻骁。
“你去哪里?”傅修淮喊住她。
温漫还没解释,电话却又响起,正是陆闻骁看到她的信息,心里担忧,所以发了个视讯过来。
见状,傅修淮的脸色忽然冷了下去。
他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不由分说摁了挂断。
苏月在此时又一脸长辈姿态的来劝她,“你跟他毕竟不是亲哥哥,走的太近了不好,惹人说闲话的。”
可他是我主治医师!
温漫气的要命,可惜一张嘴啥也说不出,想跟人比划,人还不愿看。
傅修淮看见她挥舞小手就心烦,只一把将她抓过,冷道,“我送你回去。”
听了这话,苏月倒是有些不舍,马上问,“你来回跑着多累啊?她开了车来,自己回去也方便的。”
温漫这会屏住呼吸。
虽然不想跟他走,但她也不想让苏月爽快,竟然还有点为难。
最后,傅修淮还是把她带走了,理由也简单,“早上没说明白的事,今天必须要有个结果。”
看来,他还指望着自己妥协。
温漫心里又涨又酸,最后却只是轻轻的跟他比划,眼神坚定,“我要离婚。”
车身略顿,他猛踩刹车,沉声问,“想清楚了?”
她又点点头。
“好。”他答应的很痛快。
离婚是他先提的,现在听着温漫答应,脸上除却一闪即逝的诧异,并未有半分不舍。
他把油门踩得很重。
半小时后,两人又回到别墅。
男人拉着她的手,直接把她带到了二楼卧室。
那份协议书果然原封不动的躺在桌面。
“想好了就签字。”冷冷一句话丢下,温漫的心也在这一刻死去。
他是迫不及待要跟自己离的。
温漫木然坐下,拿着笔,颤抖的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给。
她双眼红肿,将它递过。
从头到尾,傅修淮都没有正视她一眼。
接过协议书,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又看向温漫,“明天九点民政局等,司机会去接你。”
“离婚后该给你的都会给,别墅后面那栋洋房我会让人收拾好,你今晚直接搬过去。”
他果真好急。
各种吩咐过后,他等着外头一切安排妥当,便又示意司机过来,“带她走。”
至于行李,那都是身外之物,傅修淮显然不想给她更多时间收拾。
这座房子里也没有让温漫留恋的东西,唯一不舍的就是那间小画室。
那还是傅修淮在婚后特意为她设计的私人角落,里面藏了她许多秘密。
都带不走了。
温漫低着头,一步一顿的离开。
她走后,男人靠在沙发上合眼养神。
不知为何,这屋子本来也是安静空旷的,但这会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个总是充满期待凝视他的眼神,消失了。
他有些烦躁的起身,让家佣上来收拾房间。
家佣还不知道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要把温漫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了句,“那个画室呢?”
那可是平日里谁都不能进的地方。
傅修淮揉着眉心,随意交代,“一起空出来。”
家佣点头,从客厅的摆设开始收拾,等捡到茶几的时候一扫眼便看见那个蓝色盒子,上面还扎着好看的缎带。
她认出这是温漫兴冲冲捧回来的礼物,“先生,您的生日礼物还没拆呢。”
家佣好心的将东西递上。
傅修淮睁开眼,伸手将盒子接过。
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