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女鬼飘到了饮水机旁边,用焦黑的手指指着被我们白天拆开的插座。呜呜~~声不绝于耳。
“有人在插座上动了手脚,这场火灾是蓄意的?”眼前的女鬼们听到萧然说的话,齐齐点头。我和萧然神经立马紧绷起来,我问道:“是谁做的手脚?”女鬼们又是一阵呜呜的声音响起,我们根本听不懂。
莫云峰见状问道,“你们会写字吗?你们在给我们比划下。”
女鬼们齐齐抬起手在空中比划着,我们三人站在旁边辨认,半响都辨认不出一个字。女鬼们焦急得又呜呜的叫出声来。周围十二道鬼影围在我们三人周围都做着各异的手势,整个场面阴森怪异。
“如果他们会手语就好了,可惜她们生前都不是哑巴,不然死后成了冤魂,也能和人交流。”萧然无奈摇头。
呜呜~一只女鬼漂上前来,其他的女鬼全部都静悄悄的站在一旁,女鬼的双手在空中有规律的舞动了起来,从她的动作不难看出,她就是在打着手语。尽管会手语,可是我们三人谁又懂呢,一旁的萧然手也有规律的打起手语,边打边给我我们解释女鬼的意思。
“她们说是火是老板放的。”
“为什么,谁放火烧自己的场子?”我满腹疑问。
“老板为了骗取保险,重要的货物已经搬空,这些大火,是他在饮水机旁的插座动了手脚,前几天刚好有一批半成品堆放在周围,你们是警察,要帮我们。”萧然解释完,一众女鬼齐齐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妈的,真实奸商,就为了骗取国家保险害了十二条人命。好在他也入狱了。”莫云峰罕见的暴了句粗口。
“可是他拘留一段时间也会被无罪释放。”我对莫云峰说道。
呜呜呜女鬼们又伤心的哭泣起来,一声声幽怨哭泣,不再有鬼泣的阴森,哭声中夹杂了多少对不公的怨恨,对现实的不满。
“对不起,我们也无能为力,没有证据,坏人始终会逍遥法外。”可怜的打工妹成了这片瓦砾堆中的野鬼,而那狠心的作坊主马上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金,没有证据,他今生都会逍遥法外。
会手语的女鬼又朝萧然坐着手势,“我们都是江北打工的,现在我们被烧死了,家中的亲人永远阴阳相隔,我们现在是鬼身无法回家,前几日见你们进来,我想请你们帮忙,我听毛毛说过你们是好人。”
“你是王毛毛的姐姐吗?”萧然看着眼前这个打手语的女鬼。
女鬼呜呜的点了点头,“你们如果能送我们回家,见见家人,我们来世必将结草衔环。”我们三人互相张望,莫云峰开口:“我们帮你们回家见家人最后一面,之后你们尽早投胎。”
呜呜女鬼感激的声音响起,莫云峰看着眼前的女鬼心中也是充满无奈,这种迷恋世间不愿投胎孤魂,本来就是他平时降服的对象,可是现在却要帮她们。这些女鬼就是到了地府也必须在地府游荡多年,直到自己阳寿耗尽才能再入轮回。
这次我们帮这些女鬼不单单是她们中有王毛毛的姐姐,而是为了让她们相信,人心并不是都是坏的,希望她们对这个人世抱有几分希冀。女鬼们化为一阵烟雾躲进我们准备好的沾有露水的柳枝中,与我们三人一起踏上了会江北的归途。
江北山村,小雨过后宁静的山村如同被清洗过后一般一尘不染,整个山村如同刚上过颜料的水彩画。背着竹篓的路上不时出现在蜿蜒山路上,又不时消失在下个路口,几声牛铃声,在山间清脆的想起,给这副美丽的水墨山水增添了些许生气。我们在山边小路上,不仅要躲避脚下的水坑,又要四面环顾寻找王毛毛的家。
十一个女鬼到了江北小镇,都已各自飘回家中,与家人道别后,晚上本地阴差就会送她们去地府,我们三人送王晓婷回家,也想顺路看看王毛毛。王毛毛的家在河田边的山脚下,家里四间瓦房在无数的风雨下已经和后面的大山融为一色,屋顶瓦片间的小草在风中微微摇摆,家中没有大门,敞开的院落墙边盯着两条白布,屋檐下挂满了玉米棒,一个上了年纪老妪粗糙的双手搓着玉米棒,时不时的用手抹一把挂在眼角的泪珠,身旁的老汉蹲在地上不住口的抽着旱烟,深深眼窝中布满血丝,目光中没有半分光彩,只有机械式重复着抽烟的动作。
一个身量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两位老者身旁,女孩端着水递给身边的两位老人。“毛毛!”萧然冲着少女喊了一声。少女回过头来,在红眼圈上用手慌忙抹了一把,嘴角强挤出笑容,快步迎了上来,“莫哥,飞哥,萧哥你们三个怎么来了。”
莫云峰眼神柔和看着王毛毛,“我们来江北办点事,顺便来你家看看。”
“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走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你们说。”王毛毛脸上流出歉意。
“没事,毛毛。”萧然拍拍王毛毛肩膀道。
门口的两位老者起身,“毛毛来朋友了,快请进家里坐坐。”老汉收起手里的旱烟杆,老妪也停下手里搓的玉米,呜呜~的比划着。老妪是个哑巴,王毛毛对老妪坐着手势,老妪也挤出几丝微笑,一家人将我们三人迎进门。
王家大屋内除了一些古老的木质家具和几个相框外,唯一和现代社会有点交集的就是家里的那个大彩电,现在正用崭新的床单捂得严严实实,王父招呼我们坐在屋子中的竹凳上,王母在家里老式木柜中找了来了客人才用的新茶杯给我们三个沏上茶。
对门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大相框,相框上是一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模样和王毛毛有几分相似,王父见我们盯着相框看,转过头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王父重重叹了口气,“二丫头出息了,考上上江的大学,可是在那种大都市上学哪里是咱们穷人家的孩子上得起的,大丫头就也去上江一个服装厂打工,没想到…”王父又是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已经有点哽咽,“几位客人喝茶,山里人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咱不说这些丧气话了。”王父又转过头对王母道:“去准备点饭,客人远道而来,在家里吃饭。”
“不用了,我们等会就走。”莫云峰道。
王毛毛从门外进屋听到莫云峰要走,拦在我们身前,“三位哥哥,既然来了,就在家吃顿饭,我这几天带你们在我们江北转转。”王毛毛眼睛发红,语气中带有几分哀求的味道。对这个家庭而言,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一家人整日除了在回忆中悲伤,就是在悲痛中思念,我们三人这次能来看望王毛毛,对她来说我们现在就如同是在她悲伤心绪下开启了一扇门,更多的是她渴望有能依靠的朋友出现。
王父张罗去村口小摊点买肉买菜,王母在家里忙活着,我们三人在屋子里陪王毛毛聊天。“我姐姐叫王晓婷,我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她打工赚的,家里的这个电视也是她买的,她高中没读就出去打工了,我弹的吉他就是她给我买了,她那时候说城里人都有特长,也让我学吉他,没想到我最后能在三位哥哥的酒吧弹吉他赚点零用钱。别的酒吧都不要我这些的学生,三位哥哥收留我,我姐姐说让我好好弹,以后等大学毕业再感谢三位哥哥,可是她却…”王毛毛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毛毛,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莫云峰一时也乱了神不知该如何安慰,我和萧然也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来安慰这个小女孩。
看到我们三人窘迫的样子,王毛毛擦干眼泪笑了笑,“三位大哥,对不起啊,又让你们烦心了。”随即王毛毛转移话题询问我们酒吧的状况,以及上江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下午饭,我们跟王父喝酒聊天,王父饭间一直感谢我们三人在上江对毛毛如何照顾。毛毛就如同我们的小妹妹,照顾她是自然的,饭桌上虽无玉盘珍馐却洋溢着浓浓的亲情。
“三位哥哥,要是不忙过几天我们一起回上江吧,这两天我带你们在我们这个江北小城玩玩。”王毛毛将我们送到村口,对我们说道。
莫云峰这次静静点头,如果能减少这个少女心中的点滴伤痛,我们三人就是再留几天也无所谓,何况我们三个经营酒店只不过是掩饰身份,其他人也没见过我们三个如此洒脱的商人。
村外的苞谷地里,玉米已经被掰完,田间小路上四下无人,日薄西山残阳似血,我们三人沿着田间小路赶开往县城的城区大巴。莫云峰将怀里的盒子握在手中道:“你不要着急,这会天还未黑,等咱们回宾馆再说。”盒子里装的是一截沾有朝露的柳枝,王晓婷的魂魄这会就附在这条柳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