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的小县城,尽管没有上江的大气繁华,但它却又属于自己的静谧与温情,街边的小吃摊围着一群吃夜宵的年轻人,还有一些表演杂技的艺人引得晚上街头漫步的人驻足观看。站在宾馆窗前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小县城,莫云峰心中感叹,其实生活就该是这样安静朴实,他打开盒子,柳枝上飘出一缕青烟。
王晓婷再次出现在的我们眼前,这会那已经不再像初次见面那样面目全非,容貌已经恢复,归根结底还是柳枝和朝露滋养了她的魂魄。
“今天去了你家,你心愿可了?”莫云峰问道。
王晓婷点了点头,“你可想过报仇。”我在窗边抽着烟,看着街道问道。
王晓婷的灵魂怔住愣愣的看着我,莫云峰和萧然被我这一问也搞的摸不清门道,他们也转过头来等我继续往下说。随后莫云峰和萧然似乎已经猜到我的意思,莫云峰脸上表情变化几番,稍微蹙眉片刻后脸上边舒展开来,萧然则是一脸兴奋。
“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老板所在,请阴差送你去,作为阴魂,我们稍微帮你一把你会轻易索取他的性命。有的人法律拿他没办法,但是他确实不配为人,你可想报仇?”深思熟虑后,我口中吐出的烟雾缭绕在眼前,让我无法看清这个迷茫世界。
莫云峰听到我这样说,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眼神中的凝重滑入黑夜的微光当中,“小飞…”他欲言又止,无力的放下抬起来的手。萧然在一旁点头,对我的做法极力赞同迎合。
“鬼神扰乱现实社会秩序,本来是我们必须阻止的,这次就当我没有听到,有些人确实比恶鬼更让人胆寒。”莫云峰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道。
王晓婷又开始比划手势,萧然在一旁翻译,“我不想报仇了,现在我已经不在人世,也不必再恨谁,见过我家人我就放心了,何况不是好人多吗,我知道你们三人不是普通人,赵大哥说过自己是警察,你们三个也对毛毛很好,我也想为家人积点德,何必要坚持心中执念去害他人呢,谢谢三位大哥,我想我也该走了。”王晓婷做完收拾手势,顺势对我们三人跪拜。莫云峰微微动容,起身挥手一股力量拖住王晓婷,“放心吧,我们会把毛毛当亲妹妹的。”
我们带着王晓婷去了江北小镇的医院,将她交给本地的阴差,从此王晓婷就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早晨的阳光扫光了昨晚我们送王晓婷时心中的阴霾,江北小镇上菜农们的农用车一辆接一辆从街道驶过,轰鸣声将我们从梦中吵醒,三三两两的学生在上学路上嬉戏打闹。楼下的店铺也相继开门营业,街道上卷拉门的轰隆声时不时响起。
我们三人简单洗刷后,在街边包子铺和早班的人挤在一起吃完早饭。这个小镇大街就只有这么一条主街道,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完全熟悉这个简单的小镇。阳光透过树冠投下点点斑驳,撒在地上,撒在行人的脸上。我们这点点斑驳中和享受着小镇的静谧,我的手机铃音将我从无意识的漫步中惊醒。
王毛毛家人邀我们去家里吃饭,王毛毛则要带我们去村子山后游玩。饭间王父则是兴致高昂频频与我们三人举杯,顾忌到家中有远客的缘故,王家人表现也没过多表现出悲伤的情愫。王毛毛吃饭时说道要带我们去后山石磨沟去玩,醉意十足的王父打了一个哆嗦,他面色稍带紧张,“毛毛你们去后山哪里,别过古磨沟去啊。”他说话时面容中露出几分恐惧。
王毛毛一脸诧异,“爸为什么从下到大一直不让过石磨沟去玩啊,那里到底有什么?”
王父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那里面有狼群,多少人不知道丧生在那里,你们去哪里玩都可以,就是别过古磨沟,那条沟啊,传说有山神保护,狼是过不来的。”
莫云峰的听到王父说到狼,脸上稍显异色,空酒杯在他的两指间转了一个圈后,又落入他的手掌中,他望向门外的眼光犀利而清明,似乎要穿透挡在眼前的山脉一探后山的风光。吃完饭,告别王毛毛家人,我们一起在去山里游玩,临行时王父再次叮嘱千万别过石磨沟。
江北小镇的这座大山,山林茂密山的阳面尽是附近居民开垦的梯田,不看远处的现代建筑,就单单是这山间梯田,偶然传入耳畔的鸡鸣犬吠和那清脆的牛铃声,就堪比世外桃源。山道上时不时有耕牛从身旁经过,赶牛的乡民黝黑的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问候王毛毛和我们这些外乡人,淳朴的民风使得山中风景又多了几分温暖和柔美。
杂草堆中时不时的窜出一两只野兔左顾右盼,看到行人后蹦跳逃远,林间不知名的鸟儿啼叫歌唱,山间沟内小溪潺潺,夹杂着林间的鸟虫歌声从山中涌出,水面上的落叶如同撑开的小船在奔流中上下起伏,随着曲折的河道消失在我们眼前。我们四人坐在溪边石头上欣赏着属于这个山村气韵风景。
“这条沟就叫石磨沟,从小我爸都不让我过这条沟,沟后面传说是古代留下的石磨房,村里人都不敢过沟去,以前想过去开垦农田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都被狼给吃掉了。”王毛毛指着眼前的一座山对我们说道。
“石磨沟有这么玄乎,我们县城玄的地方多了,我小时候可都是一一领略过的。”我看着王毛毛那乖巧的样子,不免觉得还是女孩听话。
王毛毛抿抿嘴唇道:“要不三位哥哥,我们今天去那边看看,我其实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村里人不敢去,要不咱们去探险。”
“好,探险。”萧然一拍大腿,站起身兴奋道。
莫云峰拉拉我和萧然压低声音说道,“荒山野林易生妖孽,等会你们两个小心。”
莫云峰小心的样子倒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时候他确实像我和萧然老妈子一般。王毛毛见我们三人没有意见,兴奋耶了一声,就掉脱鞋准备趟过这条小溪。她如玉小脚刚伸进水中呀一声缩回小脚.
莫云峰在一旁边脱鞋子边说,“山泉冰凉,要先熟悉下水温,要不等下让谁背你过去。”
王毛毛露出久违的笑容,“我让小飞哥哥背。”
“飞哥,女人缘可以。”萧然在我身旁暗暗竖起拇指。
过了石磨沟,漫山的杂草遮挡在眼前,微风吹过草丛哗哗作响,唯独看不到一条小道,正如王父所讲,这石磨沟是村子里的禁地。莫云峰在最前面开路豁开挡在身前的杂草,王毛毛跟在我身后,一直拽着我的衣襟,身旁的偶尔有带刺的野草划得胳膊火辣辣的疼,一路我也尽量将划伤我的杂草向路两侧豁开,避免伤到身后王毛毛。
翻过整座山,后山风景出现在我们眼前,远处有整齐的屋舍,山凹里有一大潭水,屋舍旁平坦的田地已经变成了荒野,一人高的杂草将古旧的屋舍隐匿的严严实实。莫云峰手指摸了一下眼皮后看着屋舍说道,“村子里什么都没有,看似祥和。”
我和萧然明白他的意思,在莫云峰的带领下,我们沿着山腰平坦处寻找着掩埋在岁月飞尘中的小道。穿过一人高的野草田地,一条古老青石小路出现在眼前,青石上长了一层黑色的苔藓,石缝中长出的野草将完整的石板劈的支离破碎,小路直接通往村中,两侧的民房在数年的风雨中已经破败不堪,断壁残垣随处可见,从倒塌的土墙里,看到屋中的腐烂的木质家具都还摆放如初,甚至土炕上的还有腐烂的被褥,灶房里锅碗瓢盆一件不少。
村子里家家如此,萧然路过推开几家腐烂的衣柜,里面还有一柜子已经发霉的衣服。“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怎么东西都没有搬走,没想到我们村后竟然有这么一个村子。”王毛毛看着这个村子一脸惊讶。
“你们村的人都没有来过这里吗?”我问一脸疑惑的王毛毛。
“村里人都说老辈讲了不让来这里,以前听人说过,有人进这个地方,但后来就没出去过,最后就没有愿意涉险。”
沿着青石小道,走到村后的一条小溪旁,河边的洗衣石静静躺在水中,哗哗的流水消失在远处一抹浓绿中,阳光点点洒在河边上,微微的波光荡漾着我们的身影。靠山的树荫下是是一座磨坊,潭边的水车破损的轮子显示着它已经告假多个年头。
大山的阴影以及周围的枯草大树将这个磨坊团团笼罩,微风吹过,破旧的水车发出几声吱呀声,水面上的阴影如同阴阳分界线,阴面处潭深水寒,河边石块上绿苔遍生,阳面则是阳光温和微波粼粼,水暖草盛。
我的鼻子中有股腥味传来,萧然和莫云峰在一旁也使劲的嗅着鼻子,河中并无死鱼之类的腐物,怪味传来的方向处就是这座石磨房,方石砌的磨坊在树荫下如同一块块披霜的寒冰,怪味就是从这座磨坊中传来,方石墙壁间的墙泥已经脱落,只剩下一道道的黑缝,在风中一缕缕的黑气从墙壁黒缝中缓缓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