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高手韩鼎仗着皮糙肉厚,倒是没受什么伤,真正“受伤”的是沈吉大总管。老头盯着头顶那个大洞发了半天呆,才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去找工匠了,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望着远去的老家人背影,沈全想起初见大管家时精瘦老头那健步如飞的样子,不由对韩鼎埋怨道:“你看你干的好事,房顶弄这么大一个窟窿,把吉伯都气坏了。”
韩鼎揉着差点摔成四瓣的屁股,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开开眼界,你个臭小子也不说过来关心下你师兄,还在那里唠叨。”
沈全没动地方,沈士言却巴巴地凑到韩鼎面前,讨好道:“师兄,你刚才那是什么功夫啊,能教我吗?”
“那叫穿云步。咦,你叫我什么来着,师兄?”韩鼎听三少爷跟着沈全这样称呼自己,端起架子说道,“师兄可不是你能叫的啊。”
沈士言随机应变,改口道:“那我叫你高手怎么样?高手,你教教我吧,学了你这武功,以后再打架谁还追的上我呀。”
他也不想想,自己真要学了这功夫,谁还敢和他打架啊?
高手韩鼎欣然戴上沈士言送的高帽子,拿腔作调道:“教你嘛,也不是不行,这个,你先给我捏捏肩膀。”
三少爷有求于人,依言伸出一双小手在胖老头的肩膀上就是一通揉捏。韩鼎被伺候得蛮舒服,一脸享受地样子,继续提要求道:“再捏捏脖子。”
沈士言双手上移,苦寻了半天,却发现韩鼎貌似没脖子,呃,主要是下巴数量太多了,足足有四个。他小声探问道:“高手,你的脖子在哪儿呢?”这一句话,把一直本着脸在一旁看戏的沈全给逗乐了。
韩鼎好没面子,不过见沈士言态度还算恭谨,便说道:“算了,别捏了,我刚才只是在考验你够不够尊师重道。你不是想习武么,正好沈全也要开始练功了,你俩一起去找元彪吧,让他教你们。”
说完,他又自语道:“不服老是不行喽,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起折腾了,得回去躺会儿去。”边晃晃悠悠地走了。
“你巴结他做什么,我师兄那人一点儿都不靠谱。”沈全对韩鼎的了解远非沈士言能比,可谓是一语中的。
不过沈士言却被“习武”二字冲昏了头脑,误解了沈全的意思。他朝沈全露出谄媚的笑容,伸出一双“魔爪”说道:“四弟,那我巴结你好了。你肩膀困不困,要不要我给你捏捏?”
“巴结我更没用。”沈全大义凛然地拒绝了故作殷勤的三哥,结果却没能逃脱三哥的“魔爪”,他边躲闪边鬼叫道:“别挠我,我怕痒,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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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弟兄俩,一见面就是鸡飞狗跳。闹了好大一会功夫,沈全求饶道:“三哥饶了我吧,我认输了。咱还得去找元彪呢。”
沈士言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魔爪”,说道:“对哦,光顾着闹腾了,差点误了正事,快走快走。”说话间,他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房间,沈全只好拔脚追赶。
等两人来到东花厅元彪歇息的房间,沈士言连门也没敲便冲了进去,结果房间内空无一人,元彪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两人正自有些茫然,却见元彪从外面回来了,也不知他去做什么了,大冷天的竟是满头大汗,衣服都快湿透了。
沈全说道:“元彪,你又练功去了?我们正要找你去呢,有要紧事。”
元彪边撩起衣襟擦汗,边说道:“什么要紧事啊?俺刚帮厨房劈了些柴禾,这浑身汗兮兮的,等俺擦擦再说啊。”
“你没去练功,怎么劈上柴了?”快嘴沈士言问道。
元彪有些郁闷道:“俺这不是闲得慌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总得找点事儿做啊。”
可不是么,几天下来,元彪除了每天一个时辰雷打不动的晨练外,硬是要干耗一天。无聊之际,他只好满院子溜达找事干,这才去帮厨房劈柴,就这两天下来,劈的柴禾都快把柴房堆满了。
“嘿嘿,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你不是闲得慌么,正好送你个美差,韩师兄让我们兄弟俩找你习武来了。怎么样,欢迎不?”沈全抢着说道。
“欢迎倒是欢迎。”元彪波澜不惊的态度出乎二人的意料,接下的的话更是兜头给兄弟俩泼了盆冷水……
“你的胳膊完全好了么?”
“呃,倒是不疼了,不过稍微有点使不上劲。”沈全泄气道。
“那就胳膊好了再说。”
“你呢,不用去上学吗?”
“我后天就放假了。”沈士言雀跃道。
“那等放了假再说。”
沈全和沈士言两人兴致勃勃而来,闷闷不乐而去,两人都有些不解,商量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元彪实在是太喜欢劈柴这项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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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月光从前厅房顶那个大洞直射而下,沈全陪着三哥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月光晚餐。
其实应该是沈士言陪沈全才对,也不知沈全刚吃的那么多包子仙踪何在,反正这顿饭他吃得比三哥还多。
两人回到房间,还是不免有些郁郁寡欢,沈士言垂头丧气地说道:“哎,明天还得去熬一整天,一整天呐!”
沈全一咧嘴,嘟囔道:“你不过一天而已,我这胳膊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好利索呢?哎!”
说着,沈全一声长叹,却听沈士言在一边摇头晃脑道:“真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一对天涯沦落人正惺惺相惜间,一天被折磨得竟有些见老的沈吉来了,却是叫沈全收拾东西,搬去隔壁的房间住。
这下,沈士言急了,不满道:”四弟,你还在生三哥的气啊,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呢,三哥保证,我睡觉的时候老实点还不行么?”说话间,竟两眼含泪,搞得和生死离别似地。
沈全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每天背着三哥偷偷摸摸地修炼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拉着三哥衣袖道:“三哥,我哪有那么多的气好生,我这不是,这不是……”
情急之下,他竟鬼使神差般附耳在沈士言耳边说道,“我今天尿床了……”
这个理由果然极具杀伤力,沈士言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通狂笑,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是夺眶而出。他手指沈全道:“你都这么大了,还……”后半句话却被沈全硬塞回了嘴巴。
沈士言见沈全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只好捂着嘴巴笑道:“好,我不说就是,哈哈。”
沈全这才意识到,主动把小辫子送给心直口快的三哥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不过三哥总算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随后,沈全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房间。东西也不多,只是一大一小两个包裹而已,大包裹里是干娘给他准备的一些换洗衣物,小包裹里是阎师兄给的一应东西。
打量着这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沈全发现和三哥房间大小相当,虽然屋内摆设相对简单了些,但也显得干净整洁,不象三哥房间那样凌乱。
略做收拾后,他小跑着回到三哥房间,开门就冲沈士言喊道:“三哥,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烛光下,沈士言正在偷翻一本话本,恰看到精彩之处的他顺口答道:“好日子。”
沈全见三哥前言不搭后语,不满道:“三哥,你不是答应今天要教我识字的吗?”
“对啊!”沈士言放下手中书卷,小白牙一龇,开始胡说八道:“今天可不就是我沈士言开馆授徒的良辰吉日吗?”
良辰吉日?这是要成亲还是怎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