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念生走到一旁,捡起夺命爪,拍去上面的泥土,笑道:“兵者,诡道也。”说完,冲着林中喊道:“来,和我前去瞧瞧。”
“咯咯咯,是,主人。”那女童也拾起木盘,再度盛上夺命爪。跟着断念生一前一后慢慢走去。
李梦芸赶到庙前,心头已提起大半。庙门虚掩。李梦芸轻推开庙门,却见秦玄生仍在熟睡,李梦芸轻唤秦玄生名字,却怎么也不见秦玄生醒转。
李梦芸双腿微颤,慢慢的靠近秦玄生。待到走近时,才见秦玄生后背插着一把匕首。鲜血还在潺潺冒出。李梦芸顿觉天崩地裂。十年来的日思魂绕全都涌上心头。抱起秦玄生,心中悲愤交加,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玄生!玄生!玄生……”
李梦芸喊的撕心裂肺,让在庙外正欲进来的毕邪云被断念生止住了脚步。
断念生摇头道:“莫慌,十年前这李梦芸和秦玄生也是对金童玉女,如今秦玄生已被你所杀,这事事留个余不尽的意思。万不可伤了天和,待李梦芸出来后再来讨药也是不迟”。
毕邪云只得悻悻守在门口,心道:“逞什么君子,误了事,叫你怎么说。”
李梦芸心急之下,连拔出秦玄生背后的匕首,慌慌张张的敷上止血散。又是不断的将体内的真力尽数灌输在秦玄生身上。
不知疲惫。噗,秦玄生嘴口微张。李梦芸只道秦玄生已经好转,大喜过望,正欲说话。却瞧见秦玄生嘴中有两瓷瓶,一大一小。
李梦芸这才明白,秦玄生将灵药装进瓷瓶内。吞入腹中,这断念生等纵是抓破头皮也是想不到这药谷至宝会在秦玄生肚中,也正是自己一心爱他才会不余力气的将真气灌入他的体内,将腹中的瓷瓶逼出。
李梦芸将秦玄生口中的瓷瓶取出。这九转灵丹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称。这百年血参更是自称尚存一口气,便可吊上一条命之称,李梦芸忙打开瓷瓶,却发现内有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便是秦玄生的笔迹。
芸
方我知敌人已至,欲夺我性命,取回灵丹。我本可尾随你之后,再续残体。但想我大丈夫也,苟活十载。未有一事可道,一功可称。庸碌一生,今亡于此,亦不足惜,近日得伊相伴,本该无憾,然,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虎口山崖畔,兰氏危在旦夕,时日无多。还望师妹将此丹交予兰氏,延其性命,师父与我情同父子,怎奈这十年未在恩师膝下尽我之薄力。实愧对恩师传业受道养育之大恩,药谷之人皆奉命在身,我本不义在先,怎能欺他不仁在后,师妹莫要再替我结怨。你我竹马青梅,童稚之时情素已甚,本当久相与处。奈何时不我与,造化弄人。一晃十载再相见,欣喜之情,不言于表。只盼来世再能与师妹连理。勿悲,勿念。
秦玄生绝笔
李梦芸读于此,幽兰叹道:“君既已意决,从此恩恩怨怨,再不用理会。却又为何将这世间苦恼尽数加已我身。便是不让我也寻死吗?”
李梦芸将瓷瓶书信收入怀中,又将秦玄生扶起,走出庙门。一出庙门,便见到断念生和毕邪云还有一位女童,三人显而是等她出来。李梦芸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走出,牵出马儿将秦玄生负在马背,自己也正欲上马离去。
毕邪云道:“道长莫走,秦大侠的事实非我愿,但这灵药一日不归,我等一日不安。”
断念生也是朗笑道:“道长还请节哀,这人死不能复生。当下道长自己的性命更为要紧才是。”
李梦芸却也是笑道:“哈哈,你们杀我男人。已无异于夺我性命。毕邪云,断念生。十年前我师哥风采正盛之时,借你二人十个胆又如何配与师哥动手?今我二人虎落平阳,却被药谷恶狗相欺。诚然可笑,还有甚么毒计尽数使来。又何须惺惺作态!”
断念生的脸一阵通红,这计策正是他想出来的,刚刚对毕邪云的话想必这李梦芸也是听着了。心中无名火顿生,怒道:“取爪!”
“是,主人。”那女童见断念生神情不对,也不敢大意,忙把木盘端上
断念生接来双爪,冲着一旁的毕邪云道:“你已废一臂,便在一旁看着便好。看我如何取这婆娘性命!”
李梦芸取下秦玄生的长剑轻声喃喃道:“师哥你叫我莫要结怨,可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长剑轻甩,剑光寒茫四射。纵身而前。喝道:“青云庵冷光剑法,且来讨教”李梦芸右手急甩剑柄,长剑随着剑柄极速的抖动。长剑击出,直刺断念生胸膛。
断念生双爪交叉护住胸膛,叮的一声,甚是清脆。长剑与爪相碰,断念生顿觉双手酸麻。断念生哼的一声,也不接话。
一旁的毕邪云瞧的心惊对一旁的女童问道:“有把握吗?”那女童咯咯一笑:“管事无须担心,主人吃她几招,探探力气罢了。”毕邪云听闻也只能暗暗点头,不再说话。
李梦芸趁势又是一招长蛇吐信,往断念生脸上划过,断念生脖子后仰,一爪将长剑拍开几寸,又是一个跟头,一脚往李梦芸手腕踢过。
李梦芸见一击不中,连几个翻身躲过断念生一脚。心道:“这断念生经验老辣,非一般人能及。正招不行,只能剑走偏锋。”想到此处,李梦芸展开玄梯步,绕着断念生奔走,时不时一剑刺出。断念生被绕在中间,全身戒备。心念一动,一爪抓出,又是挡住李梦芸的一剑。
断念生苦不堪言,这玄梯步素来鬼魅,初练时便要绕树急走,到最后有脚踩玄梯绕上九天之观。现断念生就好像树桩。怎能不狼狈。
叮叮叮,又是三剑,断念生极力挡下。生上的药袍早已撕开数个口子,没有往才的性适神怡。这种宛如困兽之斗让断念生火气愈来愈甚。断念生一把扯下双爪,往李梦芸身上砸去。
李梦芸侧身一躲,见他连自身的兵器也是丢出,却自奇怪。当真是不要命罢,又是一剑刺下。
一旁的毕邪云对那女童吼道:“这是何意?”
那女童也是吃惊道:“毕管事勿扰,看着便好。”毕邪云狠狠一甩袖袍。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右臂一断,这左手使刀极为生涩,根本帮不上忙。
一剑咻的刺下,断念生也不躲闪,反而迎头而上。待剑正要刺向断念生胸膛时,断念生却微微往左一侧,一剑刺进断念生的右胸。
断念生冷生一喝,又是猛的一扎。长剑即没入右胸从背后穿出,此时断念生离李梦芸不过五六寸。李梦芸见断念生如此不惜性命,心中已是惊奇。
又见断念生微微张嘴,两颊鼓起。李梦芸恍然大悟,急忙向后一蹬。但还未倒过三尺。“吼!”一声怒响宛若惊雷在李梦芸耳旁炸起。体内五脏六腑起伏不定。噗,鲜血止不住逆流。一口口鲜血从嘴中吐出。
李梦芸正觉头痛欲裂。神庭直欲炸裂。
一旁的毕邪云和那女童虽未近前,但那吼声也是让毕邪云体内真气翻滚,双耳充血,右臂刚结不久的疤砰的爆裂,鲜血不止。而那女童承受力更弱,已是不知死活
呼,犹如一阵春风将李梦芸包裹,外界再无半点嘶吼。一道清凉的真气正不断的滋润着体内的五脏。
李梦芸微微睁开双眼,微笑道:“爹爹,女儿好累。”来者不正是太玄门掌门,太虚子罢。太虚子摸着李梦芸的额头。柔声道:“睡吧,爹爹在,没人让你受委屈。”
断念生咬着牙,一把抽出长剑,右手连点住天池穴。从怀中取出一粒定血丸吞下。见到太虚子已经到来,便知灵药已决计不能取回,现在性命都还未必能够保住。
当下抱拳道:“小生见过太虚子前辈。”毕邪云也颤颤巍巍的撑起身子:“见过前辈。”
太虚子见爱女如此心中已极度凄凉,扫过二人,正欲开口训斥,却撇见马背上还有一男子。甚是心熟。一掠而过,翻开马背上的尸体。“啊?玄生!”
太虚子一阵恍惚。十年前女儿与爱徒秋游后再不见踪影。女儿的消息牟尼师太早已尽数告之。还不必如此挂心,这秦玄生却在没有半点音信。太虚子早已把秦玄生视为已出,更是良婿。如今却见自己一手培养成人的高徒,爱婿的尸体就在眼前。怎不让太虚子悲愤!
“你二人在药谷门下?”太虚子冷声道
断念生忙答:“却是药谷之人,前几日谷主过寿,小生还敬过前辈几杯浊酒。”
太虚子道:“嗯,正是不错。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二人所为?”
毕邪云心急道:“这秦玄生虽是前辈高徒,但偷我药谷至宝,我等也是奉命在身。是非我们所愿,令千金与堂主大战,死伤也在所难免。”
太虚子道:“玄生与我情如父子,梦芸更于我骨肉至亲。虽说你药谷谷主与我也素有来往,玄生也却是不义在先。然,莫说仅是你药谷至宝,就算是你谷主性命也不及此二人金贵!”
断念生与毕邪云大骇道:“前辈也是一方掌门,也许我等小辈动手吗?说出去定让天下不耻。”
太虚子道:“习武之人讲的便是快意恩仇,哪来这么多规矩,既然你说你是小辈,那便合力而上吧。倒也公平些。”
断念生和毕邪云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先动手。犹豫了片刻,断念生双手一甩,怒道:“做也做了,想我也是药谷好手。至多是个死,何惧之有!”毕邪云一征。还是摇了摇头不敢多说。
太虚子道:“战便战,哪来这么多废话。”轻飘飘而过、毕邪云瞧这身法看似如此缓慢,但却又如此极速。不过一瞬便已到了断念生的跟前。一掌搭在断念生肩头。
断念生正想推开这手,不料太虚子顺着肩头滑向曲池,一扣一扯。已让断念生右手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在旁的毕邪云大惧,见太虚子未曾理会自己。连弓着身子就欲离开,太虚子微微一晃,避开断念生的左爪,反是往他阳溪、上廉、下廉一敲,推向他的左肩。
断念生被这一推已是踉踉跄跄退后数步。右胸和鲜血又是止不住,不住的往外冒着热血。奈何断念生左右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太虚子左脚一勾,拉的毕邪云不住往前一扑。太虚子又度欺身,扣着毕邪云腰间一手将毕邪云提起,喝道:“药谷怎会有你这种怂包,活在这世上也是祸害。倒不如死罢!”
毕邪云一个“不”字刚出口。太虚子已一掌贴在他的背心。往地上一扔,已然死去!
断念生叫到:“前辈既已废我双手,为何又不杀我!快些动手吧。”
太虚子冷哼道:“想必你知我脾气,草包怂货断是不能在我眼中久活的。故意说几句骨头话想得我饶命?你现在双手一废,体内又被我数道真气一阵乱搅。就算你胸口的剑伤治好也决计是不能久活,更别说是甚么狮子吼,夺命爪了,今日我已杀了一人,不想再杀人了。”
太虚子凌指一弹。点在断念生天池穴上登时止住鲜血。喝道:“快些滚蛋。”
断念生微微弯腰:“多谢前辈不杀之恩。”说完足尖一点跃上马鞍。“驾!”一路往药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