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然淡淡一笑,道:“安丰,别来无恙啊。”
安丰一声不敢吭,青柳却是走到他近旁说:“呦,可不是安丰吗?当初可攀上了高枝儿飞走了的啊,现如今是来瞧瞧我们这般还窝在这里守着旧主儿的故人么?可多谢您老费心了。”伸手扯扯他的帽子,嬉笑道:“现如今在哪里当差事啊,深更半夜的还来旧主儿的地方走走。”
安丰依旧是一声不言语。青柳声音陡地严厉:“怎么不说,那可不成贼了。既是贼,也只好得罪了。安云,着人拿大板子来,狠狠的打!”
安云打个千儿,道:“既是青柳姑娘吩咐了,来人,拿大板子来,打折了贼子的一双腿才算数!”
安丰这才慌了神,连连叩首求命。谢韵然含笑道:“慌什么呢?虽是长久不见,好歹也是主仆一场,我问你什么答就是了,平白无故的,我伤你干什么?”
谢韵然对左右道:“大板子还是上来预备着,以免安丰说话有后顾之忧,老是吞吞吐吐的叫人不耐烦。”
青柳立刻去取了两根杖来,由小厮一人一根执了站在安丰两旁。
谢韵然问道:“如今在哪里当着差使呢?”
“在……在六小姐那里。”
“那可是委屈了,六小姐如今可是被禁足了,你也跟着受连累了吧。”
安丰低着脑袋有气无力的答:“做奴才的只是跟着小姐罢了,没的好坏。”
谢韵然淡淡的道:“这旧也算是叙完了。我现在只问你,半夜在我院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安丰吓得愣了一愣,才回过神道:“奴才不过是经过。”
“哦,这半夜的也有要紧差事?”
“这……奴才睡不着出来遛遛。”
“是么?我看你还没睡醒吧。我懒得跟你多废话。”谢韵然转头对青柳道:“把人全叫出来看着,给我狠狠的打这个背主忘恩的东西,打到他清醒说了实话为止!”谢韵然又冷冷道:“我说怎么我这里的情形能让外人摸得清楚,原来是这里出去的老人儿。”
青柳走近谢韵然问:“敢问小姐,要打多少?”
谢韵然低声说:“留着活口,别打死就行。”站起身来道:“青柳青曼给我在这儿盯着,让底下的人也知道背主忘恩的下场。莲婶,外头风凉,扶我进去。”
莲婶扶着谢韵然进去,轻声道:“小姐折腾了半夜,也该歇着了。”
谢韵然听着窗外杀猪似的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嚎叫,只端坐着一言不发。不过须臾,外头的动静渐渐小了。青柳进来回禀道:“小姐,那东西受不得刑,才几下就招了。说是六小姐指使他做的。”
“捆了他和白芷一起关着,好好看着他俩。”
青柳应了出去,谢韵然微一咬牙道:“看这情形,我怎么能不寒心。竟是我这里从前出去的人……我待他不薄。”
莲婶和言劝慰道:“小姐千万别为这起烂污东西寒心。如今情势已经很明了,必是六小姐怀恨在心,才使人报复。”
“我知道。”对于谢晨贝,谢韵然已经足够宽容忍耐,她还这样步步相逼,非要夺她性命。沉默良久,轻轻道:“怎么这样难。”
“小姐说什么?”
谢韵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要在这里平安度日,怎么这样难。”
莲婶垂着眼睑,恭谨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这件事虽说是谢晨贝做的,但凭借着谢晨贝的智商肯定是想不了这样奸诈的法子。看来我那位大伯母在背后可没少给他那个宝贝女儿出主意啊。”谢韵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莲婶急急地叫了一声,若是谢韵然仅仅是对付谢晨贝那还好说,若是要对付林丹瑶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林丹瑶再怎么说也是忠勇侯府的主母,若是谢韵然背负了这样一个名声,以后出嫁都是问题。
“莲婶,你不必担心,我知道轻重。”谢韵然淡淡的笑了笑。
莲婶为谢韵然整理好床铺,“忙了一个晚上,小姐也累了,还是早些睡吧...”
谢韵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谢韵然刚起来就看见青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仿佛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谢韵然不悦的扫了一眼青柳。
“小姐,不好了。白芷和安丰自杀了。”
青柳的话让谢韵然梳头的动作一滞,随即谢韵然召了莲婶进来道:“丫鬟和小厮死后是不是都要抬去乱葬岗埋了?”
莲婶神色略显伤神,低声道:“是。”
谢韵然知她触景伤怀,叹了口气道:“我原不想要白芷和安丰的命,打发他们去服苦役也就罢了。谁知他们竟这样想不开,那也无法可施了。”
莲婶道:“他们也是自作孽。”
谢韵然整整衣衫道:“话虽如此,谢韵然心里始终是不忍。你拿些银子着人去为白芷和安丰收尸,再买两副棺材好好葬了,终究也算服侍了我一场。”
莲婶微微一愣,仿佛不曾想到谢韵然会如此吩咐,随即答道:“小姐慈心,奴婢必定着人去办好。”
谢韵然挥一挥手,声音隐隐透出疲倦道:“下去吧。我累了,要独自歇一歇。”
莲婶深深地看了一眼谢韵然,并没有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她知道,现在谢韵然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谢韵然一个人躺在床上,站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其实她没有想到最后白芷和安丰会自杀,虽然前世白芷曾经对不起自己,可是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啊。
现在谢韵然的心里非常的不好受,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最后还是经不住困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已经日上三竿了,可是谢韵然已经在床上躺着,根本没有要起床的意图。任凭众人怎么劝,谢韵然都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丝毫没有生气。
白御风按照惯例来为谢韵然请脉,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一群人正站在门口,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看着众人像无头苍蝇一般,白御风的心中开始悄悄的打起了鼓,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事?不应该啊,距自己所知,谢韵然被下药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啊,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为什么众人看起来依旧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想到这儿,白御风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些,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青柳往外面走去。
青柳在看到白御风那一瞬间的样子别提有多激动了,双眼已经微微含泪,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
“白公子,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小姐从早上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的,奴才们劝了好几遍都没有用,您快去瞧瞧我们小姐这是怎么了?”青柳一把拽住白御风的袖子就开始往四合院里面拖。
等到白御风被青柳拖到四合院里面的时候,发现谢韵然的房门紧闭,一干丫鬟仆人全都在门外焦急地候着。
青曼一看到青柳带来的人是白御风,连忙迎了上来,“白公子,是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您快进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
就在这个时候又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哟,三小姐这儿的丫鬟怎么都在房间外面伺候着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丹瑶身边的紫缎。忠勇侯府中除了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她做为主母肯定是要过问的。不过此番派人过来倒不是有多关心谢韵然的状况,没有比林丹瑶更了解究竟是谁下的手,她现在要来确定谢韵然究竟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青曼和青柳一看是林丹瑶身边的人,连忙迎上去。就连一直站在门口的莲婶也是走了过来,主母派人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夫人差我过来问问,三小姐怎么样?”紫缎轻描淡写的问道,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到白御风那里。
莲婶一把按下刚要接话的青柳,伤心的开口说道:“我们小姐本来落水之后就身子虚,如今更是受到着这种惊吓,已经不吃不喝几天了...”
紫缎听完莲婶的话之后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对莲婶话中的真实性而感到怀疑。
眼睛一瞥,正好看到站在一旁的白御风,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好主意,“这位先生,您是要进去给三小姐看病是吧?”
“是啊,大人在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三小姐,我理应进去的。”白御风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
紫缎温柔的笑了笑,“我此次来也是看望三小姐的,不如我们一同进去吧,正好回去我也跟夫人有个交代。”
听见紫缎的建议,白御风一愣,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非要和他一同进去。
就在白御风还在犹豫的时候,青柳在一旁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他们小姐现在还在房间里面受煎熬呢,他们怎么还有心情在外面商量这种事情。
青曼比青柳还着急,还没等到白御风说话就将他推进房间里面,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紫缎自然是跟着白御风进入了房间,白御风在措不及防下被推进了房间,本来就是不了解情况,如今更是莫名其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