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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叶谷 第十五章:返回日本

洪宣娇见到跟着杨秀清上塔来的这个人,当即大惊,慌忙让周秀英带着高杉晋作先走。原来洪宣娇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太平天国的绝顶好手——吉成子。太平天国内,有两支部队最为特殊。一支是石真极带领的天燕军,另一支,便是以这吉成子为首的翊天军。清廷对这两只部队极为忌惮,分别以“屠魔”、“戮鬼”来称呼这他们的首领。“戮鬼”指的是石真极,“屠魔”便是这吉成子了。天京事变以前,翼王石达开常常与人谈论太平军内各路将领的武功,每逢有人对石真极的武功推崇备至之时,石达开便总是说道:“我这徒弟石真极固然武学天资极佳,但若与翊天军的吉成子向比,那便定然是胜少败多。”石达开的武功天下第一,尽人皆知,连他都对吉成子赞不绝口,那么这吉成子一定是厉害非凡了。

洪宣娇虽也是太平天国内的一流好手,但她自忖武功不及石真极,今日对上这武功或许比石真极更高的吉成子,怎么可能取胜?然而洪宣娇身经百战,向来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即便今日敌强我弱,也断无束手待毙之理。只见她抄起单刀,口中再次大喊道:“秀英!快快带着高杉先生先走!”

周秀英素知洪宣娇心思缜密,寻思临此危难关头,听她的命令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一把抓起高杉晋作,便冲下楼梯。那吉成子见二人欲跑,刚想转头追去,只见洪宣娇的单刀已经砍来。只听那杨秀清说道:“不必管他俩,先杀洪宣娇!”

吉成子闪过了洪宣娇的钢刀,便于她打在了一起。洪宣娇不敢丝毫怠慢,这吉成子确是应付自如。一边与洪宣娇过招,一边口中问道:“东王,若那跑掉的二人给清狗通风报信,说你我二人藏身于此处,那当为之奈何?”

杨秀清答道:“断然不会,那二人即与这贱人共同藏身于此,必是同党,岂有跑到清廷自投罗网之理?”

吉成子又道:“那如他们给天国通风报讯,说出你我二人尚在人世的讯息,也是不妙吧。”

杨秀清笑道:“洪宣娇这贱人上了韦昌辉的当,现在已被天国通缉,此事那二人必然知道,又怎么会跑去天国报讯?难不成他们会引来太平军捉拿洪宣娇吗?”

吉成子说道:“东王说的极是。”便不再多说,专心应付洪宣娇。

先说周秀英和高杉晋作。周秀英提着他飞檐走壁,一直往东奔去。高杉晋作被人提着,口中却说道:“你这女子!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洪宣娇曾救了你的命,如今她遇到危险,你怎么拔腿就跑?”

周秀英手里提着他,怒斥道:“闭嘴!你懂得什么?若再多嘴,我便放手,摔死你这马脸!”虽然口中这么说,但见这高杉晋作虽然吊儿郎当,却挺讲义气,心中倒也对他去了几分讨厌。

“你放手吧!我要回去,助洪宣娇一臂之力。”高杉晋作内心早把洪宣娇当成朋友,而洪宣娇又是石真极的红颜知己,若此刻他跑了,非但自己内心过不去,而且将来见了石真极也没法交代。

“你要走随你的便,但万万不可回去!”

“你自己贪生怕死,怎么还拦着我去救人?”

“你这马脸懂什么?若你回去,才真是把宣娇姐姐拖累死了!”

原来在高杉晋作来之前,洪宣娇便早已和周秀英在宝塔内商定好了,如遇危难不测,由洪宣娇掩护,周秀英先走。

这洪宣娇自幼比其他女子长得高大,而且身材有一个极大的特点:腿长。洪宣娇这一双腿,呈完美的流线型,腿骨笔直,且肌肉、跟腱修长,这样的腿型不论是是爆发力还是耐力,皆是极品。她的启蒙恩师因材施教,除传她对敌武功之外,还刻意猛练她的轻功。他经常嘱咐洪宣娇道:“你骨胳身形极好,如能坚持苦练,则必然在轻功方面大有造诣。”洪宣娇铭记恩师教诲,之后遍访名师,勤学不辍。是以她虽然武功在太平天国内算不得最好,但轻功却绝对是首屈一指。作为女军将领,她参战无数,虽然不是百战百胜,却没有一次不能全身而退。

见到吉成子,洪宣娇自知不敌。但若即刻逃走,自己虽能脱险,周秀英和高杉晋作就难保不被制住了。所以才令他二人先行撤退。周秀英深知其理,不愿拖累洪宣娇,所以才提起高杉晋作便走。

高杉晋作听到周秀英这么说,便猜到此二人必有战术,就不再多言了。

且说洪宣娇这边。吉成子虽自认为武功高出洪宣娇许多,但他手中并无兵刃。面对早负盛名且手持单刀的洪宣娇,也不敢贸然硬拼。而是稳扎稳打,伺机而动。洪宣娇本想拖延时间,好让周秀英走得远些。这么一来,就正中下怀了。只见这一层宝塔内寒光阵阵,洪宣娇把这支单刀舞的密不透风。这套刀法叫八门金锁刀,是从著名的战阵“八门金锁阵”中演化而来。所谓八门,即: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门环环相扣,遥相呼应,攻则无往不利,守则固若金汤。既然名中有“金锁”二字,这套刀法自然是以防守为主。吉成子一时之间难以破解,便如狮子见刺猬:无从下嘴了。

洪宣娇虽暂时不落下风,但也是凶险异常。这吉成子武功之高,当世罕有。一套八门金锁刀法虽然精妙,守起来却也捉襟见肘。洪宣娇自忖过不多时,必被攻破。两个人打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洪宣娇觉得高杉晋作和周秀英二人已经跑远,便突然把手中单刀向杨秀清方向掷去。

杨秀清虽也算得上武林高手,但比洪宣娇却是差了一大截。他一来怕妨碍吉成子对敌,二来深信洪宣娇不是吉成子的对手,是以只是观战,并未参战。但他万万想不到洪宣娇竟突施冷箭,向他一刀掷来,不免心下大惊!这飞来的一刀灌注着洪宣娇的内力,快如闪电,直逼杨秀清的喉头。只听得“铛”的一声,那钢刀的刀身上竟被穿了一个洞,挂在吉成子的食指上。原来吉成子见杨秀清有难,急忙飞身过去,使出一招少林派的绝技:大力金刚指。一指便点穿了刀身。

等吉成子回身欲再战洪宣娇之时,那洪宣娇却趁着这个空档,早已飞出窗外。

杨秀清惊魂未定,看洪宣娇跑了,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喊道:“追!”

话音未落,吉成子便也冲出窗外追去。这宝塔有十丈高,他们又是在顶层。如没有登峰造极的轻功,则这一跳即便不摔死,也必然身受重伤。杨秀清口中喊着追,自己却不敢跳出去。只能心急如焚的站在窗边观望。

吉成子内息运到足下,施展开毕生所学,往洪宣娇的所逃方向追去。可不论自己怎样疾走,却只能看着洪宣娇越跑越远,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在月色之中。吉成子叹道:“早闻洪宣娇作战时犹如仙女飞天,可随意在马背人肩之上飞驰,今日一见,果然轻功了得。”

洪宣娇深知吉成子厉害,退走时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一路向东飞驰,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周围景物极速后撤。大约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竟远远的看到了手提高杉晋作的周秀英。

“哎呀!宣娇姐姐!你这么快便退出来了?”周秀英见洪宣娇赶到,大喜过望。

洪宣娇点点头,说道:“把他给我,我们按之前说好的,继续往东去!”

高杉晋作只觉身子一飘,竟被周秀英仍给了洪宣娇。没了高杉晋作这个负担,周秀英奔走的速度顿时快了一倍,却仍然赶不上手提高杉晋作的洪宣娇。这二人一前一后,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港口。原来两位女将早已约定,如宝塔不能再藏身,便逃到港口,找搜外国商船来藏身。因为外国商船,清兵一般是不敢搜查的。

“宣娇姐姐,我们上哪艘船?”面对着这许多船只,周秀英问道。

洪宣娇一时也没主意,她寻思上了商船,她俩定然不能待在甲板上,这就不知这些商船什么时候便要走了。倘若跟着这些船不知跑到哪个国家去了,就不是心中所愿了。

“上这一艘吧,这艘‘千岁丸’。”高杉晋作说道:“我从日本来的时候便是乘的这艘船,你们跟我去日本吧。”

洪宣娇摇摇头,说道:“我不能离开上海,我还要等着真极来寻我呢。”

高杉晋作见洪宣娇如此痴情,心下感动,说道:“清朝要捉你,太平天国要拿你,这偌大中国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洪宣娇脸颊微红,坚定的说道:“即便身处险境,即便遥遥无期,我也一定要等真极来寻我。”

“唉!”高杉晋作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本来承诺了他绝不透露他的消息,而今日确实事出有因,只能食言了。”

他继续说道:“宣娇姐姐,可还记得刚刚在塔内,我说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你?”

洪宣娇点点头,说道:“请高杉先生说吧。”

高杉晋作把心一横,正色道:“那石真极先生的下落,我知道。”

此语一出,对洪宣娇而言犹如春雷炸裂。她激动道:“什么?你!你知道我那真极在哪里吗?”

高杉晋作点头道:“他现下正在日本的京都。”

洪宣娇泪水夺目而出,颤声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高杉晋作问道:“你可要跟我一同回去日本寻他吗?”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要去!”周秀英插话道。

高杉晋作此时也不上斗嘴,问周秀英道:“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洪宣娇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秀英,与我同去吧。现在天国内部混乱不堪,人人又都知道你是我的好姐妹。难免会有人暗害与你。”

周秀英还不到二十岁,虽是猛将,本质上却还是个大孩子。听说要去外国,自然心痒难耐。而且,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变是孤身一人,早已了无牵挂了。她爽快地说道:“好啊!能出国去看看,自然很好。”

此时已近天明,东方发白。高杉晋作把二位女将安排进了“千岁丸”,自己便回了顾麟府上辞行。清廷安排的送行酒宴过后,他便上了“千岁丸”。

船上二位女将藏身与货仓,高杉晋作则每日送吃用之物给她们。行不几日,已然到达了日本长崎港。